等走到偃盖殿,孟临溪早已经面色惨白。这剧情确实与上辈子不一样了,只是上辈子自己的婚事都没惊动陛下,如今有了陛下介入,自己只能以死相逼了。
“弘化,你最近将京城儿郎的心搅得很乱啊,朕的三个好儿郎近日忤逆朕都与你脱不了干系。”她刚规规矩矩跪下,元嘉帝的声音就从上面传来。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来了,终于是来了。陈启、顾青山、高映淮,搞不好要治她一个秽乱之罪,她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谢罪。君子无罪,怀璧有罪,要不咬死了自己只喜欢顾大人?组织了一下语言刚要张口,柔慧公主在一边问出了声:“三个?何来三个?”
她赶紧闭上嘴静观其变。
“哼,陈启那登徒子还算是好儿郎?”孟澜漪开口嘲讽道,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替侄女撇清关系。
柔慧公主还在追问。今年殿试,她春闱时看上的门下侍郎的独子陈知微夺得探花,她去求了母后找父皇赐婚,谁知母后却说福灵也已找她请求赐婚,对象是这一届的榜眼,一位叫傅进的考生,她一时有了危机感,差一点自己的明玉就被人发现了。现下她只知道陈启何顾青山二人,父皇却说三人,不会这么巧就和自己撞了吧。
“柔慧,你的事情之后再说。”萧皇后疲惫地说。
柔慧公主听了这个话更加确信刚刚自己所想,有些不高兴。福灵公主也好奇地看向孟临溪,自认和她关系还行,为何有别的人喜欢她,她不告诉自己?
孟临溪感觉到有些不对,大着胆子抬头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高映淮的身影,却在一旁看见了傅进的身影。她有些看不清局势,更不敢开口了,用懵懂的眼神抬头看向元嘉帝。
“今晨皇后说福灵心悦今年的新科榜眼,我也有心成全,谁知召了傅进来问,他却说他一直喜欢的是你。”元嘉帝的声音从殿上传来,听不出喜怒。
“不可能!”如果这个人名是别人,孟临溪还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但傅进是福灵喜欢的人,她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暧昧,她伏地叩首说道,“我与傅大人才见过两三面,怎会有瓜葛?”
“可是傅进言之凿凿他喜欢你多年,还当下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元嘉帝一颌首,身旁内侍呈上来一方帕子到孟临溪面前,“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帕子。”
孟临溪抬头看过,心里一沉,真的是自己的帕子。她刚要抬头解释,傅进却抢在她开口前跪到她身边面朝元嘉帝说:“三年前我与郡主曾有一面之缘,自此情根深种,奈何我身份实在与郡主不配,所以这些年我一直留着这帕子鞭策自己,有朝一日登科后再去求娶。如今郡主虽然喜欢顾大人,但多年来的执着我还想一试。请陛下准许我追求郡主。”
孟临溪有些无语,无语到她直起身子看向傅进。太阳从西边出来她都不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但这话说的无懈可击,她找不到反驳的词。她看向姑母,姑母与元嘉帝相伴二十年,最知道他隐藏在平静下的情绪,她没有露出担心地表情,应该就没什么大事。
“这是什么才子配佳人的故事,像话本子一样。”柔慧发现这事和自己没关系,松了口气,又见自己的死对头福灵不如意,更是欢喜,乐于见到傅进追求孟临溪的局面,所以替她说了几句话,“弘化郡主实在不知情,怪只怪傅大人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太深,也无可厚非,他为了郡主把自己的自卑在人前剖开已经是用情至深了,真好。”
元嘉帝看向殿下并排跪着的二人,问道:“弘化,你怎么想。”
“回陛下,我与福灵情同姐妹,我无法做横刀夺爱之事,连……”
“求郡主不要再说下去了,我如今将自己的心事公之于众,还换不来郡主的一丝垂怜吗?”说毕,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今日圣上难得有兴致赐婚,你要顶撞他吗?”
她抬头看向孟澜漪,孟澜漪也在悄悄对她摇头,她突然意识到如果今日自己关死了这道门,又因为傅进的拒绝,元嘉帝不可能再把福灵赐婚给傅进,忙了这样一大通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这对于谁来说都说不可接受的,遑论陛下。
“小溪……”孟澜漪给她垫话。
“孟姐姐难得被正经人追求。”谁也没想到福灵开口了,她咬重了正经人这三个字,又说,“今日我是开心的,一方面是傅大人用情至深且专一,说明我没有看错人,一方面得知孟姐姐被傅大人这样优秀的男子默默喜欢,我替孟姐姐开心。”
元嘉帝的脸色有些缓和,萧皇后也跟着说道:“应该让陈启那孩子同傅大人学学,唉,他还小,不晓得怎样对人好,没有坏心思。”
“多谢陛下和公主成全。”傅进叩首后转身看向孟临溪,见她还不知所措,说道,“郡主不说话,我便当您默许了。”孟临溪看见台阶都铺到自己脚下了,赶紧点点头,顺势下了。
元嘉帝让众人跪安,独留了萧皇后和柔慧在殿内说话。
“今晚酉时萃华楼,我有话问你。”孟临溪低声同傅进说完便匆匆跑去安慰福灵了。
——
萃华楼的芙蓉鸡片和干炸丸子是孟临溪最喜欢的两道菜,但她胃口小,从来只是这两样里择一,再点个素菜和汤,就够她和可人怡人吃了。但今天,她不光点了这两样,七七八八的菜摆满了一桌。
“郡主,我们二人点这么多吃的完吗?”傅进问道,倒不是囊中羞涩,汴京傅氏家大业大,他又是这一辈里暂时唯一能立住的人,自然短不了他吃穿用度。
“利用了本郡主,不得交些好处费。”她狠狠地说。
点完了菜,应召又问要何酒。
“我已经点完菜了,你来选酒吧。”孟临溪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刚嘴上虽然恶狠狠,还是给他也倒了一杯。
“傅大人这是照顾我是女子还是酒力不行?”孟临溪看傅进选了两样果酒,问。
“我没你想的那样妥帖,一会儿我要去给兄长送饭,他今日晚值。所以不能喝太多。”傅进回答。
“不怪我把你想的妥帖,刚刚我问福灵什么时候喜欢的你,她说是那次柳姐姐生日宴上行了飞花令后给馆玄长公主送芍药,她说你幽默风趣还替她解围。”她仔细观察傅进,他也在回忆那天的情形。
孟临溪放下茶杯,看着傅进质问:“说到生日宴,我记得我问过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帕子,你说没有!!!”
傅进拿起茶杯放到嘴边低头掩盖自己的心虚。
“所以你那时候就在算计我!你最好说实话,我才不会信你情根深种这种假话,你若自卑,全天下就没有自卑的人了,快说,为什么拿我当挡箭牌。”
“郡主猜的没错,我只是不想那么早成婚。从小到大看透了家族里用婚姻做纽带的事情,我只想功成名就之后娶个自己喜欢的。”
“所以你从小就在物色,然后物色上了我?”孟临溪很气愤,自己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吗?
“实则我看清楚了郡主和我是一样的人,都不会轻易走进婚姻,所以便不用害怕穿帮。”傅进看出她所想,解释道。
“也确实。不过你就不怕我真喜欢上你吗?”孟临溪突然有些恶趣味,凑近傅进问道。
“我不怕,郡主喜欢好看的,我没那么好看。”傅进面色如常,不躲也不闪地说道。
“噗!”孟临溪笑出声,她虽然很讨厌被人利用,但傅进这样机灵的人倒是不讨人厌,她原谅他了,还生出几分知音的意味,“傅大人也是蛮清秀的嘛,唉早知有这么一出,我就不麻烦顾大人了,直接和你唱这出戏多好。”
菜陆续上齐了,孟临溪问了傅英喜好,吩咐应召先拨出来一些。傅进说重新点就是了,不用这么麻烦。
“那就只能吃一两样了,这样一下可以吃七八样。”她说。
“给他带也可以点个七八样,无非是食盒大一些沉一些。”傅进说,“倒是你一个郡主,怎么过的这样抠抠缩缩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一个烧钱的爱好。”她最近无事不敢在高映淮面前晃悠,又没有杨筌杨居采在身边,只得自己掏钱在荣宝斋买了字画在家临摹,名家古画动辄上百两银子,她的荷包是真吃不消。
想到这里,她突然问:“你是我兄长门生,我兄长没有对我的亲事有安排吗?”
她知道高映淮的幕僚一定会将她的婚事当作筹码,也知道傅进那么聪明,但凡高映淮对自己的婚事有一点态度,他都不会公然说他心悦自己的,就算这帕子揣了三年,也得找别的借口拒婚。或许他知道高映淮态度的当下,出门就把帕子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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