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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8 章

冬去春来,这第一卷的威力实在巨大。前朝编制《宣和画谱》一上来就以顾恺之、陆探微、张僧繇这“六朝三杰”定基调,孟临溪光是临这三人画作就花去两个月,何谈月月有进步。待她拿到第二卷,已是草长莺飞之季节。

因着“圣人之说”,孟临溪的口碑逐渐开始逆转,京中各府贵女频发请帖,她也确实挑了几个宴会去了,不过实在无趣。

冬日时节一切都光秃秃的,无花无草可赏,只围炉喝茶烤肉吟诗作对,吃的肚子圆滚滚的双下巴都出来了,她想着这样不行。

正好上次在宫中绘光相时德妃的福灵公主与她有一衣之缘,德妃有心让福灵公主多与她交往,长些宫外的见识,也通过她与太子亲近些。

起初孟临溪因为柔慧公主对宫里的公主以偏概全,都觉得是矫揉造作的,她理解嫔妃都让女儿往太子跟前凑,想与太子打好关系免去和亲危险的心思,耐着性子同福灵玩了几次,偏偏这位公主喜好弹琴下棋,都不是她所擅长和喜爱的,正觉得没意思,突然一日她从杨筌处回来直接去了德妃的芷兰宫,福灵看她扫眉耷眼的样子问怎么了,她说张僧繇能画龙点睛,怎得自己画的一双眼睛只有灵动看不出心事。

“我见你日日都画,可曾停过一日?”福灵突然这么问。

“未曾,若想做到张僧繇那样的,得俾夜作昼,未尝厌怠,无须臾之闲。”孟临溪答。

福灵说她学琴时,如果有曲子总弹不好,老师便让她歇个一两日再弹,往往这时候会弹得更好:“人需要沉淀,厚积薄发。”

“这话是谭大家说的?”孟临溪觉得有道理,问道。

“非也。”福灵摇头,直觉说大师坏话不好,但还是补了一句,“我觉得谭大家弹琴一流,讲琴二流。”

孟临溪疯狂点头,她上宗学时也烦谭大家烦得很,后来索性退了这大锅饭宗学,孟嘉德由着她的兴趣给她在府里找了老师开私塾。二人说了半日宗学的坏话,她发现这位公主十分上道。逐渐熟悉起来之后,她便在进宫的日子里都同她窝在一起,先前福灵的缺点倒也成了优点,福灵下棋打谱时安静不吵闹,她便在一旁看《古画品录》和《续画品》;福灵弹琴时,她也可将其当作画画的配乐。

一个月后,书看完了,作业也是要交的。想了想,孟临溪索性决定去东宫写这作业。六安给她在高映淮的案几旁边支了一张小几,高映淮在一旁批改奏折,她就在一边写作业。

不一会儿,孟临溪的脚下就落满了写废的纸团,比高映淮脚下堆得未批改的奏折还多。她忍了又忍,忍不住问道:“兄长,你批改到你讨厌的朝臣上的奏折的时候,会如何批改?”

“照常批改。”高映淮头都没抬回道。

“那我换个说法,如果你看到他提的点子与你的想法相左,该当如何?”孟临溪问。

“放在一边,之后同其他臣子谋士讨论。”高映淮回。

“兄长,您现在就是我的谋士了,我须得与您讨论一番。”孟临溪垂头丧气道。高映淮闻言抬头一笑,搁了笔让她继续说。

“谢安曾推崇顾恺之为‘自生人以来未有也’,但谢赫在《画品》中却仅将其列之为第三品,评曰:‘格体精微,笔无妄下;但迹迨意,声过其实。’姚最的《续画品》接受了谢赫所倡‘六法’,说明他与谢赫想法接近,但他又高度评价了顾恺之。是否说明谢赫在对顾恺之的品评是在妄下?若他这样妄下,那全书读起来还有什么意义?”孟临溪问。

高映淮略一思索问道:“《画品》成作于何时?”

“南梁。”孟临溪答。

“那么顾恺之生于哪个年代?”

“东晋。”

“是了,东晋时的艺术风气讲究迁想妙得,以形写神。而南梁自萧纲即位后大力提倡宫体,《画品》成作于那时,定是受到了宫体的影响。”高映淮走上前来,翻看着桌上的《画品》,“你看,谢赫主张‘迹有巧拙,艺无古今’,强调变古创新,这与萧纲一派反摹古、倡新变的思想一致。所以《画品》对顾恺之的品评并非妄下,是受了时代影响的。”

孟临溪听了这一席话,索性也搁了笔,杵着脑袋看他:“兄长,你知道谢赫和顾恺之?”

“顾恺之稍有了解,谢赫不知其人。”高映淮走回到位子上说,抬头看她还在看自己,问她还有什么想说。

她望着高映淮,无论如何也无法透过这张才十七岁的脸,看到他日后对她的阴戾模样。况且她知道,二十四岁的高映淮政事勉励,才华横溢,礼贤下士。

“兄长,你会是一个明君。”这话引的高映淮笑了,他虽然常听别人说,却是第一次从妹妹嘴里听到。

“我一直知道我会是一个明君。”他这话说得意气风发。

高映淮低头继续批改奏折,她下笔如有神,不一会儿便写好了,歪头看着他等他批完奏折来收作业。

还好她入宫随侍带的怡人,否则可人看了这一幕定会想到前世东宫的惨淡生活:高映淮让孟临溪陪他批改奏折,虽然也可在一边画画,却是他不睡她也不能睡的。

如今孟临溪倒是对他没有什么芥蒂了,她望着高映淮这张才17岁的脸,实在没有必要和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计较,路是自己走的,美好生活要靠自己创造的!况且她不想同兄长相看两厌,她想看兄长功载千秋。

——

“你看完了《画品》和《续画品》?”柳阅近一个月都没见到她,有些嗔怪她交了新友忘了旧友,“好看吗?配着福灵公主的琴声看,是不是相当好看?”

“不好看,谢赫将顾恺之列为三品,将曹不兴列为一品,《宣和画谱》中才收录了《兵符图》一件作品,我瞧着也不怎么样,谢赫品味不行。”孟临溪佯装没听懂画外音,认真评述起《画品》来了。

“这评画同评书也一样,理论意义都是与时而变的。”一说到书,柳阅就掉进书袋里了,忘记刚刚还在生孟临溪的气。

“奇了怪了,你这套说辞和我兄长的一模一样。你合该认识认识我兄长,知音难觅哎。”孟临溪道。

柳阅却摆摆手,说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怎是自己这样的小女子想见就见的,有这时间不如多睡会儿觉补充体力。

“嚯,还知道心疼人呢。你当我嫂嫂罢。”孟临溪笑道,柳阅本来是兴师问罪的,谁知道被孟临溪反客为主,气得她直拍腿,差点忘了正事。

过了年转眼便是柳阅十四岁的生辰宴,她肯定是会邀请孟临溪的,只是还需与孟临溪商量点儿事儿:“我想着生辰宴,不邀请常凌怕是不妥。”

孟临溪知道柳府与镇北侯府的关系不说一向很好,但也不错,不能因为小辈的交际就让大人失了面子,她了然地点点头。

“抱歉,我让你这郡主做的是有点憋屈了。”柳阅承认道。孟临溪心说,她要不是想让柳阅做她嫂嫂,她还能受这个气?

所幸生日宴当日常凌懂得避其锋芒,没有翻出什么新花样,只是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孟临溪送了柳阅几盆早春培育的芍药,芍药的花期在五月,又赶上今年冷,三月的芍药十分难得。英国公夫人看见这几盆芍药,突然一拍脑门想起来馆玄长公主近日突然在寻芍药,可惜了孟临溪却说培育的绝佳品种都在此处了。英国公夫人的话已经说出来了,不能再收回去,柳阅不想众人为难,便说借花献佛,寻两个公子小姐以席上的名义送到长公主府。

这花使的人选,若按照地位来选,有些俗了;也不能直接选定,有些小姐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好,厚此薄彼有失偏颇。福灵公主提议众人行飞花令,作不出诗、背不全诗或作错诗的,就要败下阵来,如此循环往复,最后剩下的二人即为花使。

席上公子小姐摩拳擦掌,孟临溪正想趁机溜号,却被常凌瞅准了一把按住。

武将世家的女子真有劲儿啊,按得人手腕子生疼。

孟临溪勉强参与了两循环就败下阵来,她甚至不敢去看柳阅的眼神,怕是这次下了宴,那成套的诗词书就等着从柳府往孟府送了。

最终脱颖而出的画使除了一向喜爱飞花令的福灵公主,另一个有些出人意料,是汴京傅氏的庶子傅进。

这相邀与宴的帖子当初是孟临溪想找帕子尝试着让柳阅下的,傅英没来赴宴,是傅进应的帖。二人还没来得及搭上话,傅进便被选中了花使。

席上多数人不认识傅进,只道傅氏有嫡子让庶子与宴算什么,言语中多是轻慢。

孟临溪清清嗓子站了出来。她对着傅进行了一礼:“傅公子,别来无恙。公主,此行坐我的马车去吧。”

柳阅闻言露出欣慰表情,自己言传身教一年多,郡主的情商提高了不止一大截。此言一出,不光替傅进解了尴尬的境地,还解决了二人身份悬殊坐谁的马车去公主府都不合适的困境。

一路上无言,孟临溪带二人走向自己的马车,快要走至停放马车的院子,傅进突然出声:“郡主殿下,其实我会骑马。”

孟临溪闻言呆住,她一拍脑门,自己思维僵化了,她不会骑马便没有考虑别人骑马的情况。

“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郡主有话要问我。”

“我确实也有话要问你,你那日可曾看见我的帕子了?”

“不曾。”

“那你为何觉得我有话要问?”

“纯猜。”

孟临溪看着他一副清风朗月的模样,不疑有他,只道日后寻个机会问问傅英。

待二人上了马车,孟临溪带着可人回去,可人突然恍然大悟:“我说傅进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上一世他是太子门下的肱骨之臣,元嘉二十一年殿试,他是榜眼。”

可人这样一说,孟临溪就不吃惊她为何记得这么清楚了,因为那场科举放榜后的琼林宴,是太子的亲妹妹柔慧公主拉着她去看的。并非是什么姑嫂情深,单纯只是柔慧心仪探花郎,少女心事不好言说,只能找她为探花郎造像,以图私下欣赏。她知道自己以后难得有出宫的机会,若想以后自己还能出宫,便只能从天不怕地不怕的柔慧身上下手,所以目光都锁定在探花郎一人身上,无暇顾及别的。

那年,傅进以十八岁之姿夺得榜眼,入六部轮值,成为当年最炙手可热的新贵。孟临溪细想,怪不得刚刚众人议论他身份时,他仪容丝毫无损,镇定自若;若他没有真才实学,汴京傅氏就算不与宴也不会让一个庶子代表家族的。

孟临溪晃晃脑袋,眼前这个少年与之前在傅英面前的样子判若两人,那时可真是一点看不出他日后能登庙堂的样子。人还是比画复杂得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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