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雪线的那一刻，寒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割得凯尔脸颊生疼。每一步都陷在没过小腿的积雪里，拔腿时都能听到积雪与裤腿摩擦的“簌簌”声。
三座雪山环抱的谷口藏在一道陡峭的冰崖后，罗盘指针明明指着那个方向，可眼前的路却被冰川割裂成无数段。凯尔贴着崖壁缓慢移动，脚下的冰层时不时发出“咔嚓”的脆响，像是随时会碎裂。他死死抠住冰缝里的岩石，指节被磨得通红，才不至于一个不小心落入悬崖。
越往深处走，积雪越厚，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稀薄的空气里带着冰碴，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息。他的水系魔法在这里几乎失效，水汽刚凝聚就被冻成冰粒，只能勉强凝聚出一小捧温水。
最危险的是翻越最高坡时。坡上的积雪下藏着暗冰，凯尔没走几步就摔了个正着，怀里的白蛋差点脱手滚进雪沟。他下意识地扑过去抱住蛋，自己却顺着斜坡往下滑，后背被冰棱划开好几道口子，渗出血来，在雪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红痕。直到抓住一棵半埋在雪里的枯松，他才停下下滑的势头，趴在雪地里大口喘气，冷汗混着雪水浸透了衣衫，冻得他浑身发抖，却死死把白蛋护在胸前。
天色暗下来时，他终于看到了谷口的轮廓。可谷口被一道冰瀑挡住，水流冻结成透明的冰帘。他咬咬牙，用仅剩的魔力凝聚出一把冰锥，对着冰瀑最薄的地方一下下凿击。冰屑溅在他脸上，他浑然不觉，手臂酸得几乎抬不起来，就换另一只手继续，直到冰瀑被凿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他才踉跄着钻了进去。
洞口后的景象让他觉得之前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无比值得，谷底中央是一汪冒着白雾的温泉，水汽中漂浮着聚集的银白色月亮光点。
凯尔踉跄着走到温泉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再将怀里的白蛋放入温泉后，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温泉边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他实在是筋疲力竭，太累了。
雪谷的月光漫过白雾，在凯尔沉睡的脸上投下一层柔和的光晕。他靠在岩石上，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梦中仍为福波斯担忧着。
泉水中的白蛋随着的微风泛起的涟漪漂浮，蛋壳上的灰白在银辉中一点点褪去，露出底下细密的、如同星河般的纹路。月光像是听到了无声的召唤，纷纷朝着白蛋聚拢。起初是零星几点，渐渐地，光点越来越密集，织成一道旋转的光带，将白蛋层层包裹。
月光顺着蛋壳的纹路渗进去，白蛋贪婪地吮吸着久违的养分。蛋壳越来越亮，散发出刺眼的光，渐渐凝成一道模糊的人影。银白的长发先于轮廓浮现，在光雾中轻轻飘动；接着是挺拔的肩线，紧窄的腰线，还有那双在月光下泛着紫水晶般光泽的眼眸。
跟松林幻境中那个银发男子一模一样！
人影缓缓落下，足尖轻点在温泉边缘的岩石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垂眸望着沉睡的凯尔，紫色眼眸里翻涌着比月光更柔和的光，是失而复得的虔诚，还有一种近乎卑微的敬畏。
他跪坐在凯尔身侧，先是伸出手，指尖悬在凯尔脸颊上方片刻，才敢轻轻落下，顺着他蹙着的眉头缓缓抚过，将那点因担忧而起的褶皱一点点揉开。
接着，他低下头，长发垂落，扫过凯尔的颈窝，带起一阵极轻的痒意。他没有急着做什么，只是用鼻尖蹭了蹭凯尔的脸颊。
他微微偏头，伸出舌尖，极轻极慢地舔过凯尔的脸颊，从颧骨到下颌，每一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接着是鼻子，湿润的舌尖扫过鼻尖时，凯尔的睫毛颤了颤，他便停住动作，等那阵颤动平息，才又俯身，用舌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眼皮。最后是耳朵，他含住小巧的耳垂，用舌尖细细描摹着耳廓的轮廓，气息滚烫地喷在耳后。
他始终跪在那里，姿态谦卑得如同朝圣者。手指顺着凯尔的脖颈滑到锁骨，再到胸口，一点一点描摹着他的轮廓，仿佛要将这具身体的每一寸线条都刻进灵魂里。月光落在他银白的长发上，泛着圣洁的光晕，与他眼底的痴迷交织在一起。
“找到了……终于找到你了……”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呢喃，气息滚烫地喷在凯尔的皮肤上，惹得沉睡的人睫毛又颤了颤。
他不再克制，他的指尖猛地收紧，攥住凯尔散落在颈侧的发丝，目光死死锁在凯尔泛红的唇瓣上，那里每一寸柔软的弧度，都像是在提醒他黑松林里那该死的幻影。
醋意像藤蔓般缠上心脏，勒得他呼吸发紧。
下一秒，他俯身咬住了那片唇。不是轻咬，是带着齿痕的、近乎惩罚的啃噬，力道重得让沉睡的凯尔闷哼出声，可他没有松口，反而用舌尖粗暴地顶开凯尔的牙关，蛮横地卷走口腔里残存的空气。
他要把那幻影留下的所有痕迹都舔舐干净。
舌尖扫过凯尔的上颚，那里敏感得很，被这样带着侵略性的触碰一激，凯尔的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破碎的气音。这声音让福玻斯更兴奋了，他开始更深地掠夺，舌尖与凯尔的舌尖相抵、纠缠，甚至用牙齿轻轻研磨着那片柔软。
温泉的水汽氤氲在两人鼻尖，分不清是谁的呼吸更急促。他一只手扣住凯尔的后颈，迫使他微微仰头，接受得更彻底；另一只手顺着凯尔的腰线滑下，攥紧了他湿透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像是怕这具身体会突然消失。
吻里渐渐掺了点别的东西。有委屈，委屈自己只能在他无知无觉时这样靠近；有后怕，后怕黑松林的幻境真的将凯尔永远困住；更有浓得化不开的偏执。
直到凯尔的嘴唇被吻得红肿发亮，连呼吸都带着他的气息，他才稍稍退开半寸，却没完全松开，鼻尖依旧蹭着凯尔的鼻尖，唇瓣相贴，他用舌尖轻轻舔过凯尔被吻得发颤的唇峰，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欢迎来到我的领地，主人。”
说完，福玻斯看着凯尔被吻得发肿的唇瓣，舌尖又忍不住轻轻扫过，主人，这个他在无数个日夜默念的词，终于在此刻，终于对着凯尔说了出来。
他的吻重新落下去时，带着一种近乎膜拜的温柔。不再是刚才的掠夺，而是用唇瓣细细厮磨着凯尔的唇角，将那句 “主人” 的尾音，一点点揉进彼此的呼吸里。扣在凯尔后颈的手渐渐松开，转而抚上他汗湿的额发，指腹缠着发丝打了个轻结，又慢慢解开。
另一只攥着衣角的手也松了劲，顺着腰线缓缓上移，掠过凯尔因喘息而起伏的胸口，最终停在他的锁骨处。那里的皮肤薄得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他用指尖轻轻按压着，感受着底下血液的流动。
“这里只有我能碰。” 他贴着凯尔的唇低语，气息里带着不容错辨的独占欲。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更浓，将两人的影子在岩石上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轮廓。
凯尔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抱怨。福玻斯停下动作，抬起头，紫色眼眸里盛着满满笑意，鼻尖蹭着凯尔的脸颊，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小心翼翼地将凯尔半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银白的长发垂落，与凯尔的黑发交缠在一起。温泉的暖意透过衣衫渗出来，混着两人身上的气息，酿成一种安稳的味道。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沉睡的眉眼，吻了吻凯尔的眼皮。
“睡吧，主人。” 他轻声说，“这次换我守着你。”
谷底的月光依旧明亮，温泉的涟漪轻轻拍打着岸边，将这对相拥的身影，裹进了一片温柔的寂静里。
西北方的雪坡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积雪被碾得 “咯吱” 作响，一头身形如牛的凶兽从雾中现身。它浑身覆盖着灰黑色的硬甲，头顶的独角泛着幽绿的光，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温泉边相拥的身影，显然将这两个外来者视作了入侵领地的挑衅。
福玻斯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甚至没回头，只是抱着凯尔的手臂微微收紧，另一只手抬起，指尖在空气中虚虚一划。银色光纹以凯尔为中心扩散开来，将所有声响与气息都牢牢隔绝在结界之外。
凶兽的咆哮在结界外变成了模糊的闷响，连带着它扑来的劲风都被光纹挡在三尺之外。
福玻斯低头看了眼怀中人，凯尔的睫毛安稳地垂着，呼吸均匀。他小心翼翼地将凯尔放在铺着披风的岩石上，动作轻得像放下一片羽毛。
转身的刹那，他眼底的温柔尽数褪去，只剩下属于领地主人的凛冽。
凶兽再次扑来，独角带着破风的锐响刺向他的胸口。福玻斯身形一晃，银白的长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残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了凶兽身后。他甚至没幻化出武器，只是屈指成拳，对着凶兽后颈的软甲狠狠一击。看似随意的动作，却带着撕裂空气的力道，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凶兽庞大的身躯瞬间僵住，独角上的绿光黯淡下去，轰然倒地，激起一片雪雾。
“许久未回领地，虫子也来称大王了。”
福玻斯嗤笑一声，没再看凶兽一眼，快步走回凯尔身边，确认结界内的温度与气息依旧安稳，才重新将凯尔抱回怀里，调整到更舒服的姿势，下巴抵着他的发顶，鼻尖埋进那片柔软的黑发里。
他闭上眼，紫色的眼眸里漾着满足的笑意，“这次，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
谷底的结界泛着淡淡的紫光，将所有喧嚣隔绝在外。怀中人的呼吸拂过他的颈窝，温热而安稳，让福玻斯漂泊了千年的灵魂，有了归处。
奇迹玻玻，大显神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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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尊贵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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