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烤好吃的蛋挞呢?》
2024.11.06
01
衡星走出写字楼时是23:31,夜色浓重,周围只有稀稀拉拉三五人。
他在网约车app上排在第86位,值得一提的是,这是他半小时前坐工位上排的号。
不过他并未大惊小怪,只是觉得应该在办公室里等车,不至于吹冷风。
一同等车的还有名同事。
同事叫强哥,是衡星的直属领导,已连续加班10天,胡茬冒得比头发快。
衡星比他稍好一点,加了8天。
加班后精疲力尽地等车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为了战胜瞌睡虫,俩人在吞云吐雾中闲聊起来。
“你骑驴找马了吗?”强哥开门见山问。
“哪有空。”衡星扯出一丝苦笑,更何况这驴都快死了。
“可靠消息,老赵明天要被裁了,他还比我小1岁。”强哥在夜幕下吐出长长一口青烟,“我感觉我也快了。”
“不能吧?”衡星一愣。
老赵是他们隔壁兄弟项目组的老大,前年做出了个爆款的小程序游戏,以一人之力给公司创下了一个季度的收入。
“怎么不能?”强哥说,“消息十分可靠。”
“......。”衡星皱眉,掸掉一截烟灰,“也不怕裁到大动脉。”
社会经济下行,公司效益也一直下滑,先是削减了员工福利,再接着工资奖金加班费下调,最后终于到了裁员这一步,很多员工都已经提前开始找下家了。
衡星刚来实习时,公司是业内大厂的存在,各项福利都很阔绰,不曾想才这么几年就日薄西山了。
强哥接了个电话,是老婆催他赶快回家,衡星离得近,依稀听到一些“房贷”“车贷”“学费”等这些让人压力山大的字眼。
强哥应付了几声挂了电话,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语重心长地对衡星说:“以现在公司这个形式,你要投简历还是趁早,现在大学生都不好找工作,更别提咱们了。”
“不过你也没毕业几年,还没到35岁,而且一没结婚二没孩子,还有得救。”
强哥看着衡星年轻俊秀的脸庞,又补充一句:
“不过,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这颜值转行去做个自媒体也行。”
哪怕强哥这种标准的直男,也必须承认衡星有一张赏心悦目的好脸。
衡星的长相,如果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漂亮”。
虽有点笼统和虚浮,但他那副皮囊的确配得上。
最突出的当属一双眼睛,就如他名字,像星星——彗星拖着狭长眼尾,眸中光芒细碎,长睫毛在眨眼间上开下合,赏心悦目。
隔壁组,甚至是公司的小男生小女生都来找强哥打听过衡星的感情状况。
做自媒体?
衡星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
世界上压根就没有帅而不自知的人。
之前也有公司来找过他。
奈何他拍照面无表情,唱歌如同将歌曲倒放,表演四肢像借别人的急着还回去,讲冷笑话既没有冷也没有笑。
生生把影视歌模特综艺几条路全堵死。
最最最最致命的原因是还身上班味太重,怎么看都是一死社畜。
没救了。
一辆suv在面前停下,是强哥叫的车到了。
衡星诧异:“你什么时候打的车?”
“9点。”强哥挑眉,倦容上挂出一丝得意,这人哪怕打车都不改内卷本色,“以后学着点儿,走了。”
衡星无奈摆手。
车门关闭,衡星他在网约车app上排号也发生变动。
86变成85,幽人一默。
手机震动,同事询问衡星能否拿他两条速溶,准备在公司干个通宵。衡星啪嗒啪嗒地回了个“可以”后,顺便刷了刷手机。
昔日大学室友发了一张电脑屏幕的照片,配字“正在吃开题报告的苦”。
衡星略微一愣,想起来室友在毕业那年考研上岸,算起来现在应该是研三,是该毕业了。
衡星顺手点进室友的朋友圈,映入眼帘的是多姿多彩的校园以及科研生活,穿插着去各地旅游。
触不到的大千世界光怪陆离倒映在瞳孔中。
看得扎眼。
有嫉妒,更多的是遗憾。
衡星给室友点了赞后切出去,另有几条被各种工作群周报群压在最下面的未读消息。
是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来自“家人”——
【你弟这个月该复查了】
衡星下意识咬紧了齿间烟头,烟草味直达鼻腔。
公司效益好的时候,再加上副业和年终奖,衡星一年拿过三开头的六位数。
歹竹出好笋,父母都是初中毕业,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看着衡星能每个月打一笔数目不菲的钱来,觉得可以开始养老了,心安理得地开始躺平。
自此,老家里那边所有的开销全靠衡星一人。
弟弟的病......
衡星把烟捻灭,转了三万块钱过去。
然后像逃避什么似的,把手机揣进口袋里,继续等车。
风三番五次吹动半长不短的头发,他最近忙得没空去剪,都垂到脖颈上了。
等到困意再次袭来,深仄的眼皮开始打架,衡星才又一次把手机拿出来,想看看自己叫的车排到几号了。
结果手机黑屏,没电关机了。
衡星下意识转头看向依旧灯火通明的写字楼。
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最优解就是回公司,能给手机充电,还能吃点公司提供的宵夜。顺便还能加加班,拿一下加班费,之前衡星都是为了这个回去的。
但此时,衡星的三魂七魄好像被那家里那几条消息抽走了一半,更不想继续回公司出卖灵魂赚窝囊费了。
他又点起一根烟,夹在消瘦指尖,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秋夜的冷风寒意侵骨,将一道青烟吹得缥缈,但吹不散压在头顶的愁云惨雾。
夜幕之下星光微弱,人们看到的可能是几千光年前的光。
真正的星星,可能早已坍缩爆炸,只是它的光芒仍旧马不停蹄地宇宙中奔波。
衡星回家的另一个选择是徒步前往3公里外的公交站,那里还有一班夜间运行的公交车,正好经停他住的小区,走得快的话半小时就走到了。
结果走出去二里地,衡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手机没电,压根没办法扫码乘车,身上也没半毛的现金。
“......”
他站在原地,身型薄得像片被夜风卷起的纸。
指间这支烟熄灭,他想再续上火,但柔软的纸盒就像坍塌的脊梁,早就在生活琐碎的揉捏中瘪掉。
空荡的烟盒被风吹到地上,衡星的思绪也跟着纷飞。
说起来“抽烟”这回事,衡星早在高二就学会了,大概是为了排解当时来自多方的压力,烟草就成了廉价的发泄口。
此情此景和当时相似度70%,衡星忍不住回忆起初次吞云吐雾的夜晚。
确切来说,是高二晚自习下课,在放学的路上。
小县城的高中也学衡水中学那套,走读生放学接二十二点。衡星手机没电,末班公交在眼前溜走,家在八公里外。因为弟弟生病的事情,他早上出门时还挨打了,后背一直到现在还在疼。
十七岁的少年在街头垂着头,略长的黑发覆在额前,在低温的风里,踌躇地走着。
拐过街角,唯一一家还在开门的店,昏黄灯色一坠一坠,一团小飞虫嗡嗡飞着。
没有什么要买的,但那时的衡星就像一只小虫子,趋光性的本能驱使他朝那里走去。
老板低头打消消乐,unbelievable和amazing声此起彼伏,不正眼瞧人:“买什么自己拿。”
衡星并未往店面里面走,就站在玻璃柜台前扫视了一圈又一圈,想着什么,目光最终落在琳琅满目的烟草上,伸手指了个最便宜的:“这个。”
“啪嗒”一声,尼古丁呛得他疯狂咳嗽,眼睛也被憋红,溢出生理性眼泪,但心头的阴霾却被麻痹了大半。
很多人第一次吸烟都觉得不舒服,衡星倒没有,唯一的插曲就是:作为初次尝试者,因掸烟灰不熟练,被烫红了手背,至今还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痕迹。
回忆还没完全结束,街道前方一家店铺的窗户突然亮起,灯光闪动几下,最终保持着在恒明的状态。
孤光一点萤,回忆与现实的交织突然袭击了衡星,让人忍不住愣了一下。
风已经将满身烟味吹散。他将捡起皱巴巴烟盒,丢进垃圾桶,朝那处光亮走去。
那是一扇吐司形状的窗,不需要猜测就能看出这是一间面包店。
铁色的卷闸门半拉,木质的门头隐在夜色里,看不清招牌的具体内容。
“欢迎光临”的迎客牌和黄铜制的门铃挂在蒙着一层薄雾的玻璃门上,将屋内的灯光和景致都柔和了些许。
隐隐约约中,能看到有道颀长的身影在忙碌。
“叮铃——”
这是黄铜风铃响起的第一声。
衡星微微弯腰,推开门时抹了一手的水汽。
他试探地问:“你好?有人吗?”
一进门就踢到了厚厚一沓木板,视线顺延过去,地上堆了许多装修材料以及一箱又一箱的烘焙用具。再往上是玻璃透亮如脆糖壳的甜品台,展示层空空如也,但有空气中却有甜品香甜的味道。
“你有什么事吗?”清爽的男声传来。
随着他的声音,似有一阵暖风迎面,将衡星额前的头发拂动,原本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
甜品台后,男生的身高足有一米九,肩膀宽阔却并不显得厚重。
挽起的袖子露出戴了机械表的手腕,指针清脆而滴答地跳动着,而修长劲瘦的手指正缓缓地将裱好的奶油花装饰在面前的蛋糕上。
动作轻柔,在暖色的灯光下,仿佛一朵花在真正绽放。
男生慢慢抬起头,一头深棕色的卷发在动作间微微晃动。
他廓利落分明,但明显能看出五官还是稍显学生气。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棕色眼镜框,玻璃镜片单薄,并未反射出冷光,结合唇边的笑容,倒是给这足以令人仰望的身高增添了一股平易近。
看到来人,他的瞳孔微缩了一下。
紧接着他推了推镜框,微微弯眸,再一次用和煦的声音问:“你有什么事吗?”
衡星眨眨眼。
好帅的蛋糕,啊不是,好帅一男的。
大家好,很久没码字了,去年生活稳定下来,决定复健一下写点文字。已全文存稿完毕,10w出头,一个去除班味的小故事,希望大家看得开心[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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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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