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来人往。
徐洁依下了出租车刚转过头，就看到苏乔埋头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
“苏乔，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乔闻言抬头，看到徐洁依站在她面前，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洁依，你来了......”
徐洁依顺势坐在她旁边：“别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乔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被揉皱的A4纸。
“我刚去上班，这个东西，贴满了公司门口。”
徐洁依接过来打开.
上面居然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坐台女"的字眼......
纸张正中间是苏乔在如月楼打工的照片。
其实照片本身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只是苏乔浓妆艳抹，站在氛围暧昧的夜店包间里。
足够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遐想了......
据苏乔所说。
中午上班的时候，她刚进公司就发觉有人在有意无意地打量她。
进到电梯，这种感受就更加明显。
她当时疑惑极了，借着电梯内间地反光，还特地打量了一下自己。
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样。
直到她到了公司前台，看到那些贴在墙上的纸张，她才明白路上的异样是怎么回事。
“这是谁弄得？”徐洁依问道。
苏乔摇了摇头，眼神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在如月楼上班的时候，她一直很小心谨慎。
不仅工作时用的假名，就连自己真正的生活工作也从未与会所里任何人提及。
自从在如月楼离职之后，她就与那个地方完全断绝了联系。
“不知道。”
“走，我带你去报警。”徐洁依站起来，用力拉了一把苏乔。
苏乔稍稍用力甩开了徐洁依的手。：“我不想去。”
“我找了保安监控，没有线索。况且公司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找了又能怎么样。影响已经造成了。我在他们眼里已经是那样的人了。”
“那你就这么算了吗？要不我们去找孟宸，也许他......”
“我现在真的没有精力了。”苏乔坐在路边，神情颓然：“苏酥出院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终于能喘口气，终于可以让生活重回正轨。可没想到......”
她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我只想回去辞职。”
“苏乔，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我心里都清楚你根本不是什么坐台女。你还记得之前我爸被抹黑上热搜这件事吗？我当时也很怀疑自己。我甚至想离开这个城市，什么也不管，重新生活。后来我又差点被画室辞退。”
徐洁依站起来，风吹起她的长发。
苏乔突然意识到，原来这短短几个月，洁依就已经经历这么多了。但她从来没有向自己抱怨过任何。
“其实那个时候，那份工作对我来说也没有多重要。但我就是不想走。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所以我才不要当落荒而逃的那个。 “
徐洁依又蹲下来，直视苏乔的眼睛：“苏乔，如果你想辞职我可以陪你。但你一定要明白，该受到惩罚的是那些坏人，不是我们。”
苏乔看着徐洁依认真的脸，心里霎时间被什么东西填满。
“洁依，真的谢谢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乔觉得自从徐修明去世之后，她的洁依变了好多。
变得更稳重，更平和，更坚韧。
苏乔听了徐洁依的话，再次回到了公司。
苏乔一直以为公司的同事一定会带着不怀好意的心情去看待她，所以她很抗拒再回公司。
但没想到，除了个别好奇的目光，更多的同事一起帮她查监控，思考可能遗漏的线索。
两人从警察局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
警察局位置比较偏僻，所以门口停着一辆豪车还是蛮显眼的。
待两人走近，顾霄从车内探出头来。
“美女们，赏个脸吃个晚饭呗！”
苏乔没想到顾霄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有尴尬也有不知所措。
此刻，她很怕面对他。
顾霄察觉出苏乔不怎么想搭理他，气势一下子低了很多。一字一句地解释道："我下去公司找你了，你同事说你来这边了。所以我......"
“你都知道了？”
顾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看了眼徐洁依又看了看苏乔。
徐洁依摸不准他俩现在的关系，试探道：“我这会儿还打算去画室一趟，请一下午假了，这会儿得去加个班表现一下。”
她说完等苏乔的反应，如果苏乔需要她陪着，她就留下来。
“需要顾霄送你去吗？” 苏乔眼睛不自觉地乱瞟：“正好有些事我也想和他说清楚。”
徐洁依瞬间就明白了，她赶忙拒绝：“不用了，你们先聊。我随便打个车就行。”
这会儿正好有出租车过来，徐洁依顺势招了招手。
待徐洁依走后，顾霄从车上下来：“我们去吃饭？”
苏乔看向他，神情认真：“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来找我做什么。如果是羞辱或者失望之类的话那就免开尊口。我也没想过和你有什么牵扯。”
顾霄：“我只想告诉你，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在乎。”
“那你觉得是真的咯？”
“我......我不知道，但我也不在乎。”
“你在不在乎管我什么事情，我需要你的在乎吗？”
顾霄一向能言善道，牙尖嘴利。没想到一遇到苏乔就毫无还手之力，说什么错什么。
简直是克星。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我很难受。"
苏乔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
她冷哼一声;"怎么？失望了，震撼了？从小在钱罐子里长大的纨绔子弟这是准备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教育我了？"
"不是的."顾霄打断她的话。"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生气？因为追求过我这样的人吗？苏乔心里自嘲道。
“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你就不用吃那些苦了。”
苏乔瞪大眼睛看着他。
“如果我们早点认识，你就不需要为了妹妹到处打工。”
顾霄有些说不下去，一把将苏乔揽进怀里："对不起，乔乔，是我来迟了。”
“你不用说这种话，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苏乔仍旧嘴硬，却没有拒绝这个怀抱。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说受这样的委屈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苏乔没有说话。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直坚守的心好像快要沦陷了。
而此刻的顾霄，内心充满了自责。
下午他接到顾游电话的时候，还在永安开会。
他还是推了后面好几个行程来找她，在警察局等了几个小时。
只为了能让苏乔出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他。
顾霄想，他真的很在意这个女人，无时不刻不在“攻击” 他，善良又嘴硬的女人。
也许在其他人眼中，他们身份是不够对等。
但只有顾霄自己知道他有多不配，多懦弱......
他始终没有勇气告诉她，这件事罪魁祸首是他的母亲。
其实顾霄在来这儿之前去找了黄蕾。
顾游打电话告诉他的时候，他还在跟黄蕾以及其他管理层开会。
但他脑海里只要一想到苏乔看到那些贴纸伤心脆弱的样子，他就完全坐不住了。
当时会议室还有其他人，但是顾霄却不管不顾。上前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黄蕾使了个眼色让其他人退出去。
慢条斯理地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她这么迫不及待就要跟你告状。”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我是永安的总经理。”
“我的儿子还真是天真，不知道你的身份，总知道你是有钱人吧。不然你以为她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答应和你出去鬼混。”
“你又跟踪我？再说她只是陪我爬爬山。拍拍照。”
“你是我儿子，掌握你的日常行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这么多年了，从小学到现在，你掌控着我的社交，爱好，衣食住行。甚至决定我的未来。现在我好不容易能平视我的人，你还要插手吗？”
“平视？如果你只是玩玩我也不会干涉太多。找女人找谁不是找。但你也太不挑了，你不嫌弃我还嫌弃。”
黄蕾的语气充满鄙夷，像是在评价一个物件，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
顾霄看着黄蕾，心里涌起一种难言的厌恶。
“这就是姐姐怨恨你的原因吧。”
“你又想说什么？”
顾霄：“我终于理解了姐姐为什么要和你划清界限。”
“放肆！”
黄蕾的脸气得扭曲，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小时候你烧掉我的昆虫标本，我没有反抗，因为你是我的母亲，你一再干涉我的事业，我的交友，甚至我的私人感情，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没想到你变本加厉到如今的程度。如果你再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不会原谅你。”
顾霄说完转身离开，用力关上了大门。
黄蕾缓缓站起来，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顾霄这么目无尊长，大放厥词。
顾霄越是这样反应激烈，黄蕾心中越发认定自己做的是对的。
那个女人对顾霄的影响已经超出她的预料。
她一定要想办法，总会有办法。
顾霄前脚刚离开办公室，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是上次在顾宅向她通报顾游消息的人。
“夫人，你没事吧？”
黄蕾望着紧闭的大门：“找人盯着那个苏乔，必须24小时全程了解她的动向。”
顾清华因为顾游的事情之后在集团打压她的意味很明显。
甚至默默收走了她对永安的部分控制权。
以后她几乎不可能再接触到永安的核心产业。
她已经输了......
她绝不能再让顾霄输。
她咬了咬牙，眼底是压抑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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