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从早上坐上车开始就盯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这车开得快，甚至连多余影子都难看见。
而许是我的目光灼灼，她按耐不住性子，回头瞧我，嘴角又绽开一簇笑：“怎么，是瞧我瞧得出神了么？”
我扭过头，不回答她。
果然，熟悉起来就会在逗人这件事上乐此不疲的姐姐，已经看不见她还有丝毫刚开始确定关系的生涩迟钝了。
她伸手来捏我的耳朵，微凉的指尖碾过耳垂，微微痒，带着一股酥意。
姐姐整个人复而靠上来，紧紧倚在我肩，脸像是朝向我的，因为她的一呼一吸都烫得我脸红。
我结巴道：“怎…怎么？”
她笑，却说没怎么。
我心里想是，你要是真的没什么，还来故意逗我玩，真的坏心眼一个。
“笑一笑，待会就要到家了。”
她用手指将我嘴角撑起，试图向上扬起一个最佳的角度。
但这般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应该是过于滑稽了，她还没完全推上去，自己却先一步的笑出声来。
我黑脸，扼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也像她那般的帮她往上推。
她倒是没挣扎，反而自己动起手，故意给我做了个鬼脸。
“嘞~”
我忍不住笑。
姐姐见我终于笑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诶，就该这样笑笑，一会见着人了别一副苦瓜脸。这么漂亮的一张小脸，不用来多笑笑多浪费啊！”
我挑眉，不赞同也不反驳。
车很快就到了水云，人们从客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不远处是眼熟的一双人站在路牌下。
是早早等候在这的老爸。
老爸远远便看见我了，快步走来，一直盯着我，忘掉了要看脚下的路，得亏他身边的徐阿姨提醒了他一嘴，扶了他一把，这才没摔倒。
“要看路。”徐阿姨平日里软软的声音，在这时显得很强硬。
老爸摸了摸脑袋，却是不好意思，连声回答：“诶诶，好！”
姐姐拎着行李和我并排走着，看见这一幕捂着嘴偷偷笑，转而拉拉了我的衣角，眼神无辜地注视着我，空着的手一张一合，像是在示意我。
见我木楞地不明白，没办法，叹了口气便主动来牵我。
十指相扣。
住的地方不远，就在水云村街边，往下一条小路走到尽头便是。
今天下过雨，小路泥泞，要小心地扶着一旁能扶着的，姐姐因此松开了我的手。这边惯是下过雨就像过冬，姐姐没有能够暖手的，怕是已经冷得不成样子。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在不一会就到家了。
想了想，我应该有五年没回来过这了。
屋里的陈式虽然都和记忆里的所差无几，但还是能看出不同之处。
姐姐一到屋里便狠狠搓起手，然后跑到厕所里。
老爸帮我把行李都放到最近都要睡的床上，接着便从厨房拿出一盘切好的水果，“来吃，就是不知道你以前喜欢吃的水果，现在你还喜欢不。”
盘子里满是葡萄。
我点了点头：“喜欢。”
老爸跟着坐下来，听到我说喜欢便咧起嘴，笑意满脸：“喜欢就多吃，昨天村里赶场才买的呢，就等你回来吃。”
这话却听得我心里一咯噔。
等我？只是等我吗？这碗里面也没有姐姐爱吃的。
我掩下心绪，不着痕迹地问：“姐姐呢？”
老爸这时才看看四周，反应过来的，“诶，清清呢？不是和你一块回来的吗？”
“是不是上厕所去了？”老爸问徐阿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才看向我。
他重复了一遍：“清清刚刚去厕所了。”
我心下了然。
没记错的话，去年寒假的时候，老爸是要和我说个什么来着，难道是什么让姐姐和老爸关系变得不好的事吗。
我心里猜测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该怎么问，难道就说你俩是不是吵架了？但是明显的是从我有印象开始老爸就比较偏爱我，那便是因为我年纪小？
不应该是这个。
我正想着，姐姐却在这时回到客厅，她扯过纸巾擦擦手，态度从容不迫，完全没有一点闹过矛盾的迹象。
姐姐坐得离我远了点，有意无意地保持着距离似的，我看在眼里，却不挑明。
老爸见姐姐回来了，便开始和她闲聊家常。
姐姐一向健谈，老爸抛出的什么话题她都能接上一嘴，然后又铺好下一个话题，两人聊得投机，更加不像是闹过脾气的人。
是我想错了吧。
而徐阿姨从厨房探出头来，吴侬软语地喊了一嗓子：“吃饭了。”
我拉着姐姐去洗手，她本想说什么的，却在看见我的眼底深意时止住了嘴，乖顺地随我走出去。
“姐姐…”我斟酌着，“回来没有不开心吧？以前也没有发生不开心的事吧？”
姐姐笑嘻嘻地摆摆手，却是没说什么，认真地开水洗手，然后欠揍地在我衣服上擦擦手。
眼睛俏皮地朝我一眨，转身就想要溜掉。
我一把拉住她，一转，让她来到我的怀里。
她身上很香，不是什么特别的香水味，只是很简单的艾草香，那随着她长大的而深入骨髓的味道，在什么时候闻起来都极为安心定神。
我定定神，开口。
“姐姐……我希望你不需要委屈自己让我开心，或者让别人开心。”
“我最希望的，只是你能开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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