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痴迷听歌的金乌
跳!瑾儿狠下心来,只有跳下去,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没有时间多想,瑾儿一跃而下。耳边冷风簌簌,她伸着手,想抓住一切能抓的东西。
不知下落了多久,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哗啦!”瑾儿感到自己背上被什么东西给兜住了。
睁开眼睛,“呵……”瑾儿庆幸自己被悬崖壁上的一棵旁逸斜出的枯木给接住了。她往下看了看,树下有块光滑的岩石平台,可以安全地落在上面。
瑾儿小心翼翼地爬下这枯木,站到了这块突出的岩石平台。这块石台跟这里众多的黑乎乎的山石很不一样,是赤红色的。
这时,她才发现这石台的尽头,是一个洞窟。
“不会又是个狼窝吧?”瑾儿又紧张起来,把脖子上的荆棘吹筒放到了嘴边。
洞挺深,往里走,洞顶漾起了一圈圈的水光。
“有水?”瑾儿正想着,眼前忽然就出现一潭清水。在冰雪之地,洞里的水却一点冰渣也没有。水波轻轻泛起涟漪。
自从深渊之吻得到了南天水神给的水灵,瑾儿看到荡漾的水就非常亲切。伸手进水里,不仅不冰冷,居然还是温热的!
环顾无异样,她干脆褪下衣衫,钻进了水里。太舒服了!
瑾儿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享受着潭水温柔的包裹。
“阿婶明知后山有雪狼群,为什么要骗我去呢?”瑾儿想着自己对阿婶衷心的信任和感念,而阿婶却想着除掉她,心里酸痛得紧。
她按下这种心绪,让另一种情感蔓延。
“天虞阿哥巡河结束了吗?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水和委屈,让她特别地想念南天水神,没有办法遏制。
就放肆地想念吧!
瑾儿哼唱起了九黎族的歌曲,这是族里女儿们唱给心上人的情歌:
“河边走,水罐轻,
我来打水,满心欢喜,
你来水边,笑意盈盈。
波荡漾,情意生,
肩并肩,手相牵。”
“好听!太好听了!我命令你再唱一遍!”
沉浸在自己私密心事里的瑾儿,被这突然其来的声音给惊地一个激灵。“谁?”
“哗……”只见水里钻出一只鸟儿,扑棱着飞到瑾儿潭边站着。它通体发着温润的红光,金色的羽毛又长又卷。原来这洞里的光和水里的温热,皆是因了它。
“好华美的鸟儿!”瑾儿惊叹道,今天又开眼界了,不知有幸遇到的是哪种神鸟?
“我不是什么鸟儿!我是三足金乌!天上的太阳!”鸟儿特别骄傲地扬着它美丽的小脑袋。
“哇!太阳掉地上了?”瑾儿咯咯笑起来,这鸟儿好有趣。
“要不是你唱歌好听,我立刻就把你晒干!”鸟儿见她不信,有点恼怒。
瑾儿觉得光线刺眼了些,有点不能直视它了。她让鸟儿转过身去,自己好穿上衣衫。
“你一个人族,怎么会出现在禺渊呢?”鸟儿金闪闪的长尾对着她,问道。
“这里是禺渊吗?我在成都载天山后山坡被雪狼群追赶,掉落悬崖,幸好前面那株枯树接住了我,然后我就发现这个洞窟和这潭水。”
“哈哈哈哈,”鸟儿笑得惊天动地:“你说那是枯树?它要被你气死,哈哈哈!那是若木,是我----无上高贵的金乌结束一日巡天后栖息的神树。你穿好了吗?我要转过来了!”
“嗯!”
鸟儿展了展翅,就像人伸了个懒腰似的,继而华丽地旋转过来。它继续纠正道:“你说的这潭水,它的深度和广度你无法想象,它连接着天边的东海。我在若木上稍事休息,就要从这水里潜行入东海,明天从东海开始新的巡天。”
瑾儿听它说得有鼻子有眼,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遇到了----太阳。
“你再唱首歌儿来听听吧!我虽贵为太阳神,但没有同伴,有时也觉得孤独。你的歌让我觉得心里的苦闷舒展了开来。”鸟儿避开瑾儿的目光,略显可怜地啄着金色的羽毛。它很不习惯这样的恳求的语气。
“当然没有问题!我把我会唱的歌儿,都唱给你听!”瑾儿爽快地答应道。
连着唱了两首歌儿后,金乌满意地扑闪着羽翼:“太好听了!太好听了!不过,我得回东海了,不然羲和会架着马车来找我的。嗯,作为回报,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事情吗?”
“嗯……金乌大人可以带我到成都载天……前山坡吗?”虽然明知自己不受阿婶欢迎,但除了那里,瑾儿还是没有去处。
“那是自然,这个不算帮忙。你再说一个,快点。”金乌催道: “我问你吧,你到成都载天来干什么?”
“我……我来找冰玉软甲。”
“这是个宝贝吗?直接找夸父族长要。”金乌说道。
瑾儿笑起来,看来高高在上的金乌不懂人间事故:“我连城都进不去,见不着人,更别说问人要宝贝。”想起自己到成都载天已经快月余,一点进展都没有,目前也没有头绪,瑾儿有些焦虑。
“那是不是要给点好处,换取宝贝?”金乌思维很简洁。
瑾儿点点头:“这样最好,但……”
她想说:“我没有可以给他们的好处。”
金乌根本没等她说完,就用翅膀托着她,飞出了禺谷。
金乌将瑾儿放在山坡上,“倏”地骤然升腾至半空,绽放出万丈金光。
瑾儿看呆了,原来,她遇到的,真的是无上尊贵的----太阳!
霎时,成都载天山上顿时人声沸腾,欢声震天,人人走出家门,来观看这漫天的阳光。。是啊,万年前,前夸父族长受愚念驱使,潜伏在禺渊想捉住三足金乌。自那以后,金乌不再出现在成都载天,这里万年来都是阴晦笼罩。今日,久违的阳光出现,全族人都欣喜若狂!
“夸父族长,你站出来!”金乌在半空中发令。
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激动地跪拜金乌:“夸父族长宏拓,拜见太阳神鸟!”他一跪下,全族人都跟着跪倒在地。
金乌道:“你把冰玉软甲交给那个瑾儿姑娘,记住了!作为回报,我原谅你们万年前的无礼行为,从即日起,成都载天恢复为我巡天的最后一站。”
“宏拓携夸父族所有族人,一定遵从神鸟指示!”族长带着全族人,向金乌磕头拜谢。
金乌瞬间隐于空中,消失不见。
“以后能看到太阳啦!”夸父族人陷入狂欢的海洋。
族长宏拓毕恭毕敬地带着瑾儿,来到他的宫殿。
随即,他奉上冰玉软甲:“瑾儿姑娘,这是用雪原神牛的韧筋,将万年冰雪玉的精粹薄片,按龙鳞形式排列制成的冰玉软甲。任你穿梭烈焰浓烟,甚至,旱魃的红云,软甲一尺之内都清凉舒爽。宏拓斗胆,敢问瑾儿姑娘,你可是要去旱魃的赤焰城?”
“是的,我九黎族受了难,必须去赤焰城带回饕餮兽。”
“行!只是请姑娘千万不要说出是找夸父族借的冰玉软甲,我族之前损失惨重,再也不想卷入任何纷争……”
瑾儿点头允诺:“族长以族人为重,瑾儿非常理解。请族长放心!”
“那请姑娘收好冰玉软甲,歇息一晚。明日,宏拓亲自送姑娘下山!”族长拱手说道。
夜晚,瑾儿辗转反侧。真没想到,由于偶遇太阳神鸟,之前还希望渺茫困难重重的事情,一下迎刃而解!真是峰回路转,而且是急转。太好了,无论怎样,又闯过一关,明天出了成都载天,可以去见天虞阿哥了!
翌日清晨,族长隆重地为瑾儿送别。
瑾儿注意到,他身边一左一右,各有一跟着年轻人。而那左边的男子身着的,正是秀珍阿婶织制的那件紫色羽衣。他和阿婶是什么关系?瑾儿有些疑惑。
游翼族长也赶来了,应该是宏拓族长通知他来接自己的吧!
瑾儿正准备坐到游翼羽背上,忽然看到远远的有个熟悉的身影,还带着一头……美美!
瑾儿跑过去,抚摸着美美蓬松的毛发。秀珍阿婶走上前来,嗫嚅着:“灵瑾,阿婶对不起你!”
瑾儿心里隐隐作痛,继续抚摸着美美,没有正眼看她。
“灵瑾,阿婶得讲个故事给你听。我本是夸父族族长宏拓之妻。当年,宏拓还只是族里一望门的子弟,我们少年夫妻,恩爱有加。后来,我们的孩子----炽出生,更给我们带来欢笑和幸福。”
瑾儿想起什么,问道:“炽就是族长身边那个年轻人吗?我看到他穿着你织的紫色羽衣。”
阿婶点点头,说:“炽刚会写字时,随意捡起一块玉石,蘸着玄玉墨汁,在上面歪扭地写上了“炽”,得意得给宏拓和我看。呵呵,这玉石虽然普通,但是很有纪念意义,我就让工匠打磨成了配饰,给炽儿随身带着。”回忆这段往事时,阿婶的脸上流露着无比怀念的神色。
阿婶略下耷的双眼继而忧伤地看着瑾儿:“不久,老族长因逐日累死,化作桃林。宏拓被推举为新的族长。他有了权力……也有了新的妾室。我们越来越疏远,直至无话可说。后来,我主动提了和离,搬离了宫殿,独居城门外,隐姓埋名看守桃林。”
“那天,你给我看那半块玉佩,我一眼认出,那是炽儿的物件……”
“原来我要找的人,是炽啊!”瑾儿很意外。
“嗯。”阿婶点点头:“炽儿重情重义,信守承诺,如果他知道你找他求取冰玉软甲,他会全力帮助你的。”
“阿婶,你是不想我给炽增加麻烦,所以不让我找到他,是吗?”瑾儿有些明白这个母亲的心理了。
“对。而且这个麻烦,是你不了解的。自我离开后,宏拓新的妻妾,不断制造事端,挑拨宏拓和炽的父子关系,目的是想把炽也赶出宫殿。”阿婶有些悲愤。
“即便宏拓顾念旧情,还是挡不住那些妖言和陷害,父子俩渐渐生出嫌隙。但好在,宏拓始终没有改变炽儿的族长继承人身份。”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如若没有意外,明年,炽儿将继位新任族长。这样重要的时候,若他非要去找他父亲拿取冰玉软甲,这势必造成宏拓和炽儿之间的矛盾。要知道,宏拓早颁布禁令,不会再与九黎族有瓜葛。”
“炽儿从小到大,没有母亲守护,我已经亏欠他很多。无论怎样,我都要尽力保他顺利继任族长。”
说完这些,她看着瑾儿:“我见你一心要找玉佩主人,想到炽儿到时的困境,就……”
她低下头,自责地说:“阿婶今日赶来给你说清原委,不奢求你原谅,但求你解开心里的郁结……”
瑾儿淡淡地微笑着,回道:“阿婶,你原可以告诉我你的担心,我会再想其它办法的……”她的语气不自主地有抱怨和委屈。独自面临一群饿狼,纵身跳下山崖时的绝望和恐惧,仍如乌云压在心里。
她攀上游翼的羽背,握住那条温润的水链,心才又柔软下来:“无论怎样,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就别提了吧!希望炽能顺利继位,你们母子能生活幸福!游翼,起飞吧!”
“灵瑾,阿婶--后半生---都为你---祈福---祈福---来赎罪!”半空中,飘来雪地上阿婶略带呜咽的保证,断断续续,却也字字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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