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正是水果成熟的季节。
姜映夕闯进一片果园,青翠的酥梨,水润的蜜桃,酸甜的杏李……
等她左一个右一个吃的饱饱后准备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找不着出口。这个果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一道刺眼的闪电照亮了半个天际,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在果林间穿梭,树枝摇摆,果子扑簌簌往下掉。
她站在桃树与梨树之间瑟瑟发抖。失算了,这么大的果园,她要怎么被人找到?
闪电的分支在夜空中特别亮眼,这是真的会劈死的人。
姜映夕下意识往远离闪电的方向跑,湿发黏在脸上,湿衣服贴在身上。果园的泥地沾鞋底,跑着跑着就觉得腿特别沉。
她一个趔趄,跌在一棵梨树底下。又一道闪电,她看见眼前出现一双腿……
“啊!!!”
“是我。”
何盛亭伸手拉起她,顺势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黑色的大伞罩了过来。她抬头看撑伞的人,“何老板。”
她拽紧他的手指,在果园里深一脚浅一脚紧跟他的步伐。
“这是怎么出来的?”姜映夕回头看身后的果园。
何盛亭撑着伞往前走,“看风向。”
姜映夕握紧了他的手,“何老板,我有话对你说。”
“我只给你一次说的机会,你要想好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四周的风突然停了,何盛亭这句话在黢黑的夜里显得特别清晰。
姜映夕能说出一百种哄对方开心的话语,但是最终都要绕回她此行的主要目的。
雨势渐小,雨点敲在伞面上,传出哒哒的声响,慢慢的连这点声响都听不见了,雨停了。
他们在小道和主路的交接处驻足,他们同撑一把伞,在湿冷的雨夜里对视。
姜映夕看着对方瞳孔倒映出的亮光,想起他在电话里的那句自嘲:你也承认之前总对我说一些违心之言了是吗?
她当时就在想以后不能再骗他了。
“如果我说实话,你能答应我的请求吗?”姜映夕小心翼翼地问,他们之间维系的平静犹如湖面即将破碎的薄冰。
何盛亭甩开她的手,“不能。”
他撑着伞自顾往前走,姜映夕在后面追,她站了一天,腿酸脚疼的怎么也赶不上他。
“何盛亭!”曾几何时,她哪里敢想会有直呼对方大名的这一天。
男女之间跨越阶层最便捷的方法估计只剩下产生情感纠葛这个方法了。
何盛亭果然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身,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姜映夕快步追了上去,挤入伞下。
“我以后不再对你说谎了好不好。” 她抓紧他握住伞柄的手,防止他突然间离开,“你明明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
他当然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设计的。
“他对你有这么重要?他甘愿替你顶罪,你费力为他奔忙。”
姜映夕立刻打住他的话,“他是重要,但你更重要。”
何盛亭还是觉得她在花言巧语,“我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是妨碍到你和他谈恋爱了是吗?”
“我不会和他谈恋爱的,我只跟你谈恋爱。”
何盛亭皱眉,“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和他之前的关系了?”
“之前和任何人的关系都不重要,之后和谁有关系才重要。”姜映夕贴近他,有种想要抱他的趋势。
何盛亭往后退一步,姜映夕被他带动的跟着踉跄,“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她也有些心虚,方才接的那些话,她自己听着也像是渣女在哄纯情大男生似的。
当然,何盛亭他不是纯情大男生,但他对感情这方面绝对不如他在事业上游刃有余,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经验。
何盛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掰她的手,“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他一点怜惜之意都没有。姜映夕眼看抓在对方手背上的手指就要被掰开了。
她松手转而一把攥住对方的衣领,用力把人拉近,用气声说:“那我就进去把他换出来。你知道我做得到。”
无论是从偷窃条件还是偷窃事实上,都是姜映夕才更有可能做成偷盗机密文件这件事。
何盛亭是真的被她激怒了,只丢给她两个字,“你去。”
“你为什么要把他送进去?”姜映夕死死扯住对方的衣领,她急的眼眶都红了。
何盛亭扫一眼她眼角的光亮,腮帮绷紧,闭了闭眼,侧过头道:“我这是在帮他。”
姜映夕有瞬间的怔忡,立刻软了语气,夹着嗓子,“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因为你会坏事。”
这一刻,她才发现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的问题是什么。是不认可。
何盛亭对她能力上的不认可,对她这个人的行为处事不放心。
而她是站在穿书者的角度,从高一个维度上对何盛亭人格的不认可,对他的行为动机保留怀疑。
姜映夕的突然变脸在何盛亭眼里看来就是她在得知时闻屿的情况后放心下来的讨好。
他叹了口气,把人推开。偏偏姜映夕又靠了过去,她挥开碍事的雨伞,双手缠上对方的脖子。
雨伞掉落在脚下,凉风吹动她的头发,她拨开发梢,在何盛亭的注视下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前胸贴着他的胸膛,她的后背披着他的外套。
何盛亭说:“我让黎山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你应该回去,回到你自己的生活里,好好工作,做一个正经女人。”
缓和的氛围被打破,姜映夕冷下脸,她很少这样,这个世界对她而言是另一个时空,她一直把自己当做入侵者。
入侵者是不会认可自己的身份的,但她现下在意了。
“你嫌弃我不是正经女人?”姜映夕自认她做了很多非常规的事情,背靠大佬上报纸头条,和黄老板对赌,借用和前任的关系试探何盛亭。
但这些加起来都抵不过秦铭给她安排的一个舞女的身份。
这个身份可以让王太太当街诋毁她,可以让黄老板出言调戏她。甚至连保姆都在暗示她随时都有可能被何盛亭送人的风险。
何盛亭无奈回她,“我没有。”
“但你刚才这样说了。”
“是你自己在意这个。”何盛亭反问,“不是你在介意梁言滕说你不正经的话?”
“我在意的不是他的话,而是他和你这样要好却也会如此看我。”姜映夕退开几步,和他保持两步的距离,“其他人的话并不会影响到我,我之所以在意,是因为那个说话的人和你有关系。”
何盛亭听懂了她的潜台词,“我不在意,我要是在意,你根本就没有机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还是不懂。”
何盛亭讨厌别人说他不懂,他一向在智商上凌驾于他人之上。
“我们不说这个。”他捡起地上的雨伞,“你先跟我回去,换身衣服再走。”
“这事一定要掰扯清楚。”她见他一面不容易。感情问题最忌讳有事不说。
“怎么掰扯?你能掰正一个人的嘴,你能掰正所有人的嘴吗?姜映夕,你口口声声说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你问问你的心,你真的不在意吗?”
“至于我是否介意?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何盛亭的聚焦点是在整个社会舆论,而姜映夕只聚焦何盛亭。可人是有社交的,特别是他这样的人。
除了梁言滕,还会有其他人,他能阻止梁言滕出言不逊,他还能阻止所有人吗?
从她介意梁言滕的话开始,她就根本无法摆脱舞女这层身份给她带来的困扰。
连黎山都看得出,身为警察的姜小姐和身为舞女的姜小姐是不一样的,这个就是社会赋予个人的价值观,非个人可以改变。
何盛亭在今晚第二次主动和她产生身体接触,他拉过她的手,“回去先换身衣服。”
二人脚尖接脚跟地走到何宅的门口。
黎山早就等在那里,见他们二人过来,立刻迎上去,“何老板,姜小姐。”
何盛亭把伞递给黎山,转头对姜映夕说:“回二楼换衣服。”
“我不去。”姜映夕一路上都在思考对方的话,她自觉理亏,“我害怕我上去了就不舍得下来了。”
荒唐的话她一直都是信手拈来。
黎山挺着脖子缓缓往一边挪动,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何盛亭拢好她身上的衣服,“发觉自己在无理取闹了?”
“谈恋爱哪有不无理取闹的。。”
“谁跟你谈恋爱了??”
姜映夕心想,也罢,这人没谈过恋爱,跟他说不清楚。
“我不上去换衣服了。你说的对,我应该回去好好上班。接下来就等你的好消息。”
姜映夕接受能力特别快,她开心于终于在何盛亭身上看到“好”的一面。他在帮人,这是她今夜最欣慰的收获。
她拉开一旁的车门,整理好衣服坐了进去,黎山顺势坐进驾驶室。
姜映夕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探出半个身体,“何老板,我回去给你打电话。”她在耳旁比划了一下接听电话的手势,而后朝他摆了摆手。
何盛亭目送她离开,长而又长地叹息一声,“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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