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值班民警大黄刚和同事交接完工作,屁股还没来得及坐到板凳上,电话就来了。
大黄看了一眼显示屏,是公用座机号。
“您好,110指挥中心。”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
大黄以为信号不好,索性又重复了一遍,“您好,110指挥中心,请问您能听清吗?”
“嘟——嘟——嘟——”
电话竟被那人挂断了。
像这样的恶作剧式电话,大黄处理过无数次了,他早就见怪不怪。
所以,今天这通电话他也没放在心上。
一分钟后,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
大黄好声好气地接起,“您好,110指挥中心。”
电话那头的人,依旧没说话。
但这次,大黄听见了别的声音,是呼啦啦的风声夹杂着急促的呼吸声。
此刻,她应该正站在室外,吹着大冷风。
寒风轻而易举地将值班室的破窗户撞得摇摇欲坠,大黄心想,对面那人兴许是遇到了不能开口说话的情况。
“您现在是不方便说话吗?如果您是遇到了危险,请按”
对面那人突然打断了大黄的话,“不是,我要报警。”
“好,麻烦您先说下您的姓名。”
“可以不说吗?”
“不可以,”大黄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严肃,“妹妹,你还在上学吧?”
“嘟——嘟——嘟——”
好家伙!
电话又被挂断了。
大黄喝了口浓茶,压了压火气。
又过了一分钟,电话再度响起,仍旧是那个号码。
大黄再也憋不住了,接电话的流程也懒得走,直切正题,“妹妹,你知道报假警的后果是什么吗?”
“迎风路筒子楼18号404的住户已经一天没出门了,你们赶快派人去看看,好不好?我没有在说谎!”
“嘟——嘟——嘟——”
电话已经是第三次被挂断。
左右眼皮跳个不停,大黄估摸着有大事发生,一查到报警人使用的公用座机就是在南岸区迎风路筒子楼18号对面的电话亭,立马通知迎风路派出所的巡逻民警前往现场核实情况。
巡警老刘和他的徒弟小刘恰巧开警车巡逻到筒子楼18号,上去一看,坏了,真出事了。
两人迅速封锁现场,向上级领导汇报简要情况,领导加派人手支援,并请求市局刑侦支队进行现场勘查。
此刻,市公安局大楼灯火通明,没有一间办公室不是在搞正事,忙得脚不沾地。
除了,刑侦一队的办公室,一堆人聚在一起吃公安局马路对面卖的烤串。
“这才是人生啊!”牛飒飒一口烤五花,一口唯怡豆奶,快乐得简直要飘到天上了,“景队,我们忙完这个案子是不是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景言嚼完豆角才开口,“嗯,大家都连轴转了一个月,是该放”
座机电话铃声猝不及防地闯进屋,大家知趣地闭上了嘴巴,景言走过去接起电话。
“嗯,嗯,好,好,没问题,我们马上就去。”
听到“马上就去”这个紧箍咒,众人的头疼得那叫一个厉害。
天知道,今晚九点,她们刚结束了上一个案子,抓到杀妻案的凶手,也就是被害人的丈夫。
绘图绘得手无力的马良看向了景言,“景队,不是吧?”
景言摇头,“不是,这个案件和上个案件不一样。”
法医冷雪突兀地高举右手,“我也要去?”
“当然啦,出现场怎么能少得了你?”景言挽起冷雪的胳膊,亲自喂她吃起了烤串,其实是防止她偷跑回家。
本来,今晚就不该冷雪值班,是她请客吃烤串,冷雪才从家里过来的。
鉴定科的苟静自觉地说,“我随时待命。”
景言敲敲桌子,套上围巾就往外走,“行了行了,拿几串路上吃,剩点给苟静,别让她饿着了。”
“好好好,马上就来。”简拾走在队伍的最后边,念念不舍地和烤串还有苟静说拜拜。
不一会儿,刑侦一队全员到达现场。
推开车门,景言立刻进入工作状态,指挥队员各负其职。
牛飒飒、蒋英和先到现场负责访问的民警进行沟通,并询问其他知情人。
冷雪和其余五人直奔404进行实地勘查,马良负责绘图,象捷、涂灵分别负责照相、录像,刘颖则专门提取现场痕迹,简拾是提取现场物品。
原先松垮地站在警戒线内当人墙的民警们一看到景言,不由自主地调整自己的站姿,就像小学生上课最害怕站在讲台的老师下来点名批评他坐没坐相。
“景队。”守在入口处的两名民警撤脚为景言让路。
景言抬头一扫,一字型筒子楼总共有7层,第七层是天台,每层共有六户人家,不算多也不算少,楼梯就在正中间,而404就在楼梯的右手边。
老刘一口气跑下四楼,来到景言跟前。
“具体什么情况?”景言原地慢慢转身,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有两名被害人,经证实是一对母女,母亲杜季升、年龄53岁、多多超市售货员,女儿宋昭、年龄18岁、江宜一中高三一班学生,对了,今天正好是宋昭的生日。”
景言停下,转头望向老刘,“她父亲呢?”
“街坊邻居说,这里一直是她们母女俩住,没见过男人。”
“单亲?”
“现在还不能确定。”
景言低下头,朝楼上走去,老刘紧跟其后。
“报案人在吗?”
“不在,110指挥中心的值班员说,报案的应该是一个女学生,她不愿透露姓名,但又注意到404的住户一整天没出门,而且用的还是筒子楼对面的电话亭。”
景言走到了404,视线投向斜前方,正好看见被大树遮住一半的电话亭。
“还有什么奇怪的吗?”景言接过一旁民警递来的防护帽、口罩、手套、脚套,按次序穿戴好。
“报警的时候,她很犹豫,打了三次电话,差点被值班员误认为是报假警、没当回事,是第三次通话,她说了准确的地址,并且语气很焦急,值班员才意识到她可能没在开玩笑。”
对此,景言的第一反应是,报警的女学生或许与被害人宋昭认识,但不想让自己卷入其中。
“我知道了。”景言朝屋内走去。
一个面生的年轻男民警突然从客厅冲了出来,景言侧身一让,才没和他撞到一起。
守在外面的老民警笑他,“新来的啊?多吐几次就习惯了。”
年轻男民警难受得干呕,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老刘撇了撇嘴,“最近新来的小年轻素质确实大不如前了,还不如同批次的女警能干,她们看见血啊开花的肉啊眼睛都不带眨的。”
景言懒得搭腔,保持冷漠。
在现场,恭维的话就是废话,只要是废话,她就不想听,纯纯是影响她办案效率。
冷雪起身,朝景言走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到十一点之间。”
景言的视线自从落在了两具尸体上就没说话,冷雪也是第一次见景言这样,一时之间搞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老刘咳了咳,谄媚地说,“您有想法了?”
景言的眉头紧锁起来,老刘顿时汗流浃背,不是吧?这回他还摊上大案子了?可别啊,他可不想绩效被扣光,回家还得挨一顿臭骂。
老刘又说,“依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次的案子应该是自杀。”
景言转头看向老刘,“理由?”
“门锁未被破坏,无第三人进入现场,现场比较整齐,无抵抗搏斗痕迹,室内财物无损失。”老刘越说越摆出老辈子的架子来,就等景言喊他一句前辈,把他吹到天上去。
下一秒,景言毫不留情地摇头,“若真的这么简单,我就不会来这儿了。”
老刘隐隐约约感觉他要在景言这里栽跟头了,她的较真超乎他的想象。
“你先出去吧,我没问题了。”景言嫌老刘聒噪,找了个理由把老刘打发出房间。
室内现场只剩下一队的人和其她女民警。
冷雪朝景言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暂时没人的厨房说话,景言秒会意,抬腿向厨房走去。
冷雪问:“你怎么了?”
“说不清,就觉得奇怪。”景言几乎是忍不住地看向客厅地板倒着的两具尸体。
作为景言多年的老搭档,冷雪自然能直接秒懂景言冒出的短句。
“尸体姿势吗?”
景言点头。
凝固后的暗红色血泊中央,杜季升的双手似在抚摸宋昭的下颚,宋昭的颈部留有明显的半月形擦痕,但,宋昭的右手虚抓着杜季升的左手手腕,左手呢垂至一边。
景言觉得,她看得心里难受。
“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冷雪并不气馁,“凶器是水果刀,简拾已经提取了。”
景言一眼捕捉到刀架上的空位,“喏,你看,水果刀可能是从这里拿的。”
“景队,麻烦您出来下。”
景言转身一看,是方才面生的年轻男民警。
“你让简拾提取。”交待好后,景言跟着他出去了。
一个烫着羊毛卷的中年女人伸长了脖子,东瞧西瞧,坐在四楼的楼梯口大闹,“还有没有王法呐?我要回自己的家,还不让了!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