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基地长办公室。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进来。”
基地长从堆挤的公务中抬起头，看向来小李。
“对于是否应该留下郑博士，各部长做出了回应。”
小李简单问好后，直接拿出准备好的文件递到基地长的手里，立在一旁等待指示。
基地长打开文件，没有仔细看前面的长篇大论，而是直接来到最后的意见。
——安全部：不支持。
——科研部：支持。
——工程部：持保留意见。
——资源管理部：支持
“知道了，你先出去，通知各部长明天下午三点开会。”基地长的声音略带疲意，眼角的皱纹愈发明显。
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合上，室内恢复安静，文件被基地长攥住，良久才松开合上放到一边。
亮起的屏幕上是两封打开的邮件，分别来自南方和西方幸存基地。
——人类发生肢体异变呈上升趋势。
“人类还会更糟吗？”一声淡淡的感叹落入空气。
柯齐不是唯一一起出现在人类视野内的异变人类，此前也出现过几起，但在事态还没严重前，就被按了下来内部研究，并未向普通公众公布。
基地高层极为重视柯齐异变的情况，不仅是看重他的潜力，更是因为他没有和此前那些人一样失去理智。
“咔哒——”
长靴踩在地面上，灯随着声音一个个亮起，照亮了前方的路。
男人走入阴湿的地下监守区，一个个封闭空间内关的都是人类，唯有一个监牢不一样，它关押的是一个怪物，那是一个拥有蝎尾的人类。
听到人声，柯齐哒哒哒站起来，看向来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带柯齐回基地的三队队长。
柯齐一脸期待的看向他，“是我可以待在基地里了吗？我要被放出去了吗？”
那天柯齐跟着三队来到基地，高耸的防护墙，时刻不停的波频干扰器，旋转的电子眼以及不明用处的装置，基地的门户一整个冰冷肃穆的气息。
他在第一道审查就被拦下，三队队长对他们说明情况，从外部到中心区，严格的审查，一层层的上报，被许多人观察审视，最终被关进了这个监狱。
迎上柯齐热切的目光，方崝下意识回避摇头，触及到他惊慌的表情，又开口解释：“基地需要对你的安全性进行审核。”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审核通过，就可以留在基地了。”
柯齐有些激动，蝎尾不自觉摆动。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你都要在这里，将会有专门的人员对你进行审核。”
柯齐心思浮动，审核，趁着这段时间他也该考虑任务的问题了。
方崝没有说的是，柯齐的监管人正是方崝自己与研究院的路研究员。
对，是他，那天晚上他接到任务被中心安全部部长叫了去。
那次谈话，部长单刀直入，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什么吗？”
方崝的心里清楚大概，“大概猜到一点，是为了柯博士的监管期。”
部长点头：“是，就是为了这事，我希望你在监管郑博士的时候可以尽其所能的严格。”
“我希望留下来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异种，你能理解我的。”
方崝心情复杂，看着部长点头，“明白。”
“不要忘记死于异种暴乱的6.4忆人。”幽幽的声音落入方崝的耳中。
“明白。”男人冷淡的脸色让柯齐不想再追问下去。
第三天，柯齐见到了他的审核人。
路安和方崝。
柯齐事前不知道有方崝，见到他掩不住面上的惊讶。
方崝褪下了他在废区时包裹严实的打扮，穿的清爽又利落，透出衣服的结实肌肉，挺拔的体魄，以及周围稳重的磁场，光是站在那就足以让人定心。
路安个精神干练的女人，一副银边眼镜，嘴角牵起板正的弧度，表情冷静认真，讲起话来简明扼要，一丝不落传达基地的意思。
二人站在柯齐的监牢外，静静的看着就给柯齐无形的压迫感，无法抗拒的接受。
就这样，柯齐坦然地接受开始了他禁闭生活。
监管期单调无趣，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柯齐一个人，基本没有人会和他说话。
不知结果的等待就像一场漫长的屠杀，好在有系统陪着他在这个陌生的时间点。
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1001就是一个智能陪伴系统，有限的功能，灵活的性格，超长的待机。
柯齐对这个时间节点有限的认知阻碍了他的思考，这个世界里的异种在他看来是同类，还有什么隐藏的灾难会让所有生命与之俱亡。
系统也不知晓，“好像除了人类很奇怪，其他都很正常。”
异种柯认同系统的话，在他们那个时间已经没有人类这种古老生命了，如果要寻找过去与未来相悖的地方，那就只剩下人类，和这里活跃的异种污染能量。
柯齐在思考他是否应该从人类入手，让着个世界恢复正常，比如让人类带异种能量一起消失。
“1001,你能检测出这里的能量是怎么一回事吗？”柯齐在脑子里戳戳1001，想听听他的看法。
1001挠了挠头，“能，就是普通异种体能量，”说着1001抓取一抹空气嗅闻。
“嗯好像还有一些其他东西，像——”
柯齐追问：“像什么？”
“像育种堡的感觉，很跳跃，波动很大。”
“育种堡？”
柯齐一直在思考1001的话，连带着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柯齐在想自己在育种堡的记忆，模糊不清。
这些不能打断柯齐想要完成任务的心，所以突然蹿出的想法变作空白，恍若机械切除。
能量？人类？
柯齐面对陌生人总是扮着听话顺从摸样，对着系统却是毫不掩饰的真性情。
吃饭吃到一半。
柯齐：“1001，你的主人是谁啊？”
系统：“是，宿主你啊。”
“我的意思是说制造者？”
“是德保先生”
柯齐搜刮自己脑容量极小的脑子，判定没听过这个人。
看书看着看着，把书合上。
柯齐：“系统，你有没有觉得你比之前活泼了。”
系统摇头，“我一直是这样啊，宿主。”
睡觉实在睡不着时，“系统，你会唱歌吗？”
“我会我会，宿主你要听吗？”系统激动点头，能量脑袋在柯齐精神态里一晃一晃。
“你唱一个。”“哦哦好，小星星，亮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一闪一闪眨眼睛，好像对我笑盈盈。”“哦好幼稚哦，换一首。”“可是我只会这一首。”“好吧。”
柯齐在这样的声音里慢慢睡去。
第一个月的寂寞在和系统的聊天中排遣掉，两人也不嫌弃对方，相互娱乐，有时还相互探讨能量怎样使用最强悍。
第二个月，日子依旧枯燥，但是方崝不见了，路安减少了找柯齐谈话的次数。
监守区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工作人员形色匆匆。
慢慢的关在这里的人都很燥，连带着关在最里面的柯齐也听到了隐约的骂声。
柯齐忐忑地call系统：“系统，基地是不是出事了？”
系统还没回答，一道尖利的刺耳声音穿过柯齐耳膜，那种声音就像放大版的指甲划过黑板，尺子划过玻璃，尖锐至极，柯齐皱眉闭上眼缩着子，直至声音消失，他仍旧五官拧得不成样子，久久不能回神。
系统的回答在他脑子里旋转，“不知道耶，应该没有吧。”
系统听不到声音，一切交流都靠感应，所以现在他感应到的就只是基地在放一种特定频率的音乐。
柯齐一脸菜色抚着胸口，揉揉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奇了怪了，怎么这么想吐。”
系统扣手指：“1001也不知道，但是信号显示您的身体处于正常状态。”
当然正常，柯齐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当然清楚，算了为难小傻子干什么。
坏情况留在了前两个月，第三个月基地竟然同意了他在监管期搞研究的想法。
柯齐同路研究员提这事，是出于太无聊了还不如搞点正事，就比如这里能量异常、再比如废区那个不同寻常的藤蔓类异种。
监牢极大，简单的仪器和密封完好的实验品如流水搬了进来，关在里面的类人异种没有受到任何拘束，反而获得了极大的便利。
千想万想，柯齐都没料到他不会用这些仪器，仪器变化太大了，柯齐正正经经的联邦人根本没见过这些。
他有意同路安提起，结果路安她鄙视他，好像他是什么水货。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可柯齐的脑袋愤怒冒泡，要长出斗牛角。
怎么无论在哪里他都要被鄙视，不要歧视外围研究员啊，柯齐在联邦也是打败了很多同批才进入鲁华斯研究所的，他也是有梦想的。
柯齐憋着气不说话，冒火的眼睛直直瞪着路安，系统在旁边瑟瑟发抖，路安不理柯齐抽完血转身就走。
柯齐决定他要证明自己，他不是水货，谁都不能在他的专业上轻视他。
好在凭借聪明的大脑和系统的帮助，不出一星期的时间，柯齐降伏了这些仪器。
生活由战时紧张状态恢复正常，系统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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