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过得好吗?”
面容憨厚的青年持剑的手抖了抖,不可置信道:“小妹?!”
圆溜溜的杏眼、乱蓬蓬的发髻、打着补丁的旧衣……曾子昂很确定他的小妹已经死了,面前的应该是敌人,可一阵心悸过后,他却根本无法将“小妹”当作幻影。
但这肯定是姜洛玉的功法!他还在比赛!他不能……可这明明,就是小妹啊。
犹豫不过几瞬,但曾子昂力道的松懈以及灵气输送的不稳,足以让姜洛玉抓住机会。他模仿着刚才窥视到记忆里女孩儿的笑容,接着转动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曾子昂挑飞下去。
“姜洛玉胜!”
看守五号擂台的化神修士宣布出结果。
龙腾柱上,曾子昂的名字消失了,而姜洛玉的名字依旧稳稳地待在最下方。
“道友,你还好吗?”姜洛玉伸出手,在曾子昂面前晃了晃。
“我……”曾子昂盯着姜洛玉的脸怔怔道,“我没事。你、我……”
他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视线里只有姜洛玉耳朵上乱飞的耳坠,金莲身上的金光在太阳的照射下几近透明。
小妹刚才的一颦一笑历历在目,他竟然真的将空中的幼童当作了死去的亲人。要不是姜洛玉挑他下来,他甚至都要扔下手中长剑去给她一个拥抱。
何等恐怖的功法。
就算他现在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姜洛玉的把戏,依旧无法对他生出厌恶。
姜洛玉眼睁睁看着曾子昂发出一声哭叫,然后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飞奔出去。
姜洛玉:“……”
他好像已经把功法撤下去了吧?
“看见了吗?”
“看什么?”东方顺蹲在广场外侧的树根旁边,弹飞一只搬运食物的蚂蚁。
赵珏翻了个白眼:“几岁了还玩儿蚂蚁,不会晚上睡觉还尿裤子吧?”
“屁!”东方顺吊儿郎当地站起来,法衣下的肌肉隆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别跟我打哑谜,到底看什么?”
赵珏:“仙尊弟子。”
东方顺抱臂靠在树身上:“那个傻兮兮的小屁孩?”
赵珏:“不是谢子宁……另一个。”
东方顺只好老实道:“刚才没注意看。”
“你是不是在玄极宗待久了,也学会拿鼻孔看人了?”赵珏忍住想揍东方顺的手,“我的好侄子,别以为自己在天骄榜排到了第一,参加修真大比就万事无忧。”
东方顺从鼻孔里发出哼气声:“别乱占我便宜。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不过是在东方家住了几年,还真把自己当成东方家的血脉了。”
“这事儿可不归我管。你就说在族谱上我和你爹是不是一个辈分?”赵珏打了个哈欠,散乱的长发随风肆意飞舞,罩住了一张带着颓丽的脸。
东方顺:“……”
他反驳不了。
赵珏作为他失踪多年二叔公的遗腹子,十三岁才被认回来,确实是他年纪最小的叔叔。那时他刚拜入玄极宗不久,成为筑基修士后回家探亲,就被告知自己多了个“叔叔”。
东方顺不解,但是传家宝认错什么都不会认错东方家的血脉,于是他就多了个被问仙岛岛主救下的小叔赵珏。
赵珏清了清嗓子:“罢了不提这个。你听说过仙尊这二弟子的事迹吗?”
东方顺认真思考了一下:“他对仙尊因爱生恨,打算强行欺师灭祖不成,不轨之心被昭告天下?”
“你平时到底都关注什么消息?!”赵珏气疯了,“我说的是一年前天正宗的诏令,上面明明说他已经自废修为。可这才过了不到一年,他就算是大罗金仙转世,修为也不该在金丹后期。”
东方顺:“怎么不可能?他师父可是‘仙尊’,什么好东西没有。重修之后再顺道突破个小境界有何不可?”
赵珏:“若真是如此,那他在龙腾榜上为何还屈居最后?”
姜洛玉也不知道。
他又摸了摸耳坠,抱着玄衣剑穿过人堆,无视那些修士的窃窃私语和各异的目光,打算去筑基修士的比赛场地看看谢子宁的比赛情况。
修真大比通常情况下一天只比一场,从清晨开始,谁先比完谁下场休息恢复实力,等待着第二天继续比拼。剩下的时间各个宗门还会让自家的真君、道君讲道,参加大比的修士听与不听全凭自己。
若是想要论道,还有专门的场所供其交流。
说是修真大比,其实还是个交流大会。
走到地方,谢子宁刚刚从擂台上下来。
姜洛玉:“胜了?”
谢子宁点头,依旧满脸疲倦。
注意到姜洛玉耳朵上新多的耳坠,他奇怪道:“二师兄,你怎么开始戴耳坠了?”
姜洛玉:“师尊送的。”
谢子宁:“……?!”
他他他、他听见什么了???
在太极洲送耳坠可是等于送定情信物啊!更别提……这耳坠上面的四样东西——青玉寄心、金莲避祸、明珠表贞,红穗缠情。
他知道这么多,还是因为当初他爹每个月都会送他娘一对儿耳坠。他也跟在他爹身后,把送的耳坠都有什么寓意几乎认了个遍。
青玉寄心寄得是只中意一人的真心,金莲避祸避得是万般苦楚,明珠表贞……咳咳这个意思是赠予者还未失去童贞,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受赠人。
红穗缠情就更权威了。它寓意着赠予者希望能和受赠人生生世世相遇、相知、相识、相爱,永不分离。
谁家师父会无缘无故给弟子送这种东西啊……这耳坠不是定情信物的话,他现在就从天正宗的后山跳下去!
“有什么不妥吗?”姜洛玉蹙眉,谢子宁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你、你这真是……”谢子宁见姜洛玉疑惑的神情不似作伪,看了眼四周,发现没人瞧过来,“二师兄你开结界了吗?”
姜洛玉点头,有些莫名奇妙。
谢子宁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劈里啪啦把关于耳坠的东西说了一遍。
“这样啊。”姜洛玉捏了捏耳坠,嘴角勾起个笑,“多谢师弟提醒了。”
他就说今早丛明雪怎么突然消失大半天带回了这么个东西,看见他没有耳洞,还缠着非让他把耳坠用法术挂在耳朵上,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
真是欺负他这些年没出过天正宗,不怎么关注这些事情。
谢子宁:“……?”
姜洛玉感慨道:“既然你发现了,就直接告诉你吧。”
“我和师尊要结为道侣了。”
谢子宁:“……?!!”
姜洛玉:“我们打算宴请几个亲朋好友先结契,至于其他的等我修为上去了再说。”
谢子宁:“哈哈……一定是幻觉,我一定是没睡醒。凝星前辈的药劲儿太大了我得缓缓……”
“噗通”,谢子宁倒在了地上。
姜洛玉拽了一把没拽起来,仔细观察之后才发现原来谢子宁的皮肤上多了一堆毛刺,死死地扒在玉砖里。
缕缕药香在谢子宁倒下去之后飘出来,他恍然大悟,谢子宁现在应该是祛除魔气汤药的副作用。
凝星医术虽强,熬制的汤药却多少都会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姜洛玉等到药香散去些,直接拎着谢子宁赶路回落雪峰,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石台上的白衣身影。
以及坐在石台下方的迦南月。
“阿嚏——”迦南月借着衣袖遮掩,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宗主,好像又有人在看您。”洛魁站在迦南月身边再度提醒着,却依旧没能找到目光的源头。
迦南月摸了摸新染的指甲:“我知道,还是那个小朋友。”
洛魁套了一层结界,屏蔽外界的视线:“究竟是哪个小朋友,宗主为何不肯告诉洛魁?”
迦南月:“你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总归他的眼光不像其他人恨不得把我活扒了,倒是……有点像你那天抱回来的狗崽的眼神。”
“对了,处理好这个月找上门的修士没呢?”
洛魁:“回宗主,那不是狗,是吞天狼的幼崽。那些修士也全都灌了忘情水送回各自的宗门,您新找来的易容术和幻形功法也都给众弟子分发下去了。”
“这批幻形法术破解难度大大增加,预计近期不会再出现某个弟子被老情人抓回去,导致修为停滞、道心破碎的事情出现。”
迦南月:“好,做得不错。你在这儿待着,我去找小朋友玩一会儿。”
洛魁:“……是,宗主。”
其实宗主是嫌弃这地方不好玩吧。
也是,一堆老古板。
要不是合欢宗有护宗法宝,估计早就被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分食了。
这边赶路赶到一半儿的姜洛玉停下脚步,坐在七宝莲台上发问:“不知是哪位前辈?若是有事找晚辈,可否现出真身一叙?”
“怪聪明的,这么快就发现我了。”迦南月落到七宝莲台上,拍了拍上面的莲子,“你这法宝不错,送我?”
“这……”姜洛玉声音变得嘶哑,“怕是不行。”
迦南月绿眸发亮:“为何不可?这东西虽是极品,却只适合金丹修士使用,还没有进一步炼化的空间。”
“你把它送给我,我还能还你个更好的。”
姜洛玉摇头:“前辈……这是我的本命法宝。”
“你不是剑修吗?”迦南月错愕道,“你用的那把长剑的气息分明和你血脉相连,反倒是这莲台和你的气息联系淡薄。”
姜洛玉压下翻涌的情绪:“前辈再问下去,我可要怀疑您是对手派过来打探消息的人了。”
迦南月:“我长得这么像坏人吗?”
姜洛玉认真地打量了一遍迦南月,连头发丝儿也没放过。
“您……长得像我一位故人。”他说。
像他早逝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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