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东西是看不完买不完的，但还好，水鬼是不用睡觉的。
他多的是时间。
他也成功地忘记了买浴缸这回事。
阮清洺睡醒的时候他还在扒拉手机，这人敲敲房门，并没有将门打开：“我点了外卖，起来吃早饭。”
闻今朝说了个“好”，将手机充上电后出了房间。
今天的早饭挺丰盛，放了半个餐桌，闻今朝怀疑这人吃完这顿就不会再吃午饭。
“你吃完要出门？”闻今朝伸出爪子，准备扒拉一下眼前的豆浆。
下一秒，豆浆被插上吸管，接着就被怼进他嘴里，闻今朝来不及反应，猛喝两口，后仰一下：“好了，我喝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阮清洺问。
闻今朝指了指他的衣服，“你换衣服了。”
“我去姚见天那里一趟，”阮清洺顿了顿，又说，“你也一起，变回原本的样子就行，不会出去很久。”
“那我现在——”闻今朝还没说完，阮清洺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
他低头夹起一个小笼包，喂进嘴里咬上一口，说话也因此变得听不太清。
“能少变回去几次就少变几次，你也不想魂飞魄散吧，”阮清洺的样子看着很认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闻今朝说，“你是为了我好。”
阮清洺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在出门之前，阮清洺让他变回原样，狗皮被装进背包里，阮清洺没有要坐车的意思，他带着闻今朝在路上慢慢走。
前面有个地方人很多，进进出出的人就没停下过，闻今朝好奇地往里面看了看，阮清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说道：“这个里面是菜市场，我们等会儿忙完回来可以进去看看，看你想吃什么菜，晚上买一点回去。”
现在这个点，大多数人已经吃完了早饭，手里都提着等会儿中午或是晚上要做的菜。
这种场景使闻今朝感到安心，他朝边上的人看了一眼，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和阮清洺已经是恋人关系。
“其实我也会做饭，”闻今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时间太久了，真的非常久了……现在这些用来做饭的东西我也用不明白，那些调味料也不知道是什么，如果你不嫌麻烦，晚上能不能教教我？”
阮清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们继续往前走，走过菜市场，不远处是一条商业街。
这里人更多，好多店面都已经开始营业，门口也站了不少人。
阮清洺拿出手机，在上面点了两下，随后带着闻今朝走到一家排着长队的店门口站着。
“你是要买什么吗？”闻今朝问。
“买点喝的，”阮清洺向门口摆的牌子上指了指，“这家店是卖奶茶的。”
奶茶什么的闻今朝听都没听过。
他也不知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厉害之处，能让这些人站在这里等这么久。
好在今天是阴天，天气虽说有点闷热，但阮清洺看着好像还能忍耐。
队伍有点长，可速度走得也挺快。
当阮清洺端着两杯奶茶走过来时，闻今朝还是没发现这玩意儿有什么厉害之处。
“冰的。”阮清洺将吸管递给他，指了指杯口。
这人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但闻今朝已经等不到他开口的时候了。
吸管瞬间被他插进杯口，喝上一大口后，闻今朝变了脸色。
阮清洺愣了愣，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快速抬手猛拍闻今朝后背。
“卡住了？是不是卡住了？我话都没说完，你到底在急什么？”阮清洺哐哐一顿猛拍，说话又快又急。
闻今朝举起端奶茶的那只手，咳嗽两下后开口说道：“好像有什么滑滑圆圆的东西在攻击我。”
“珍珠……是珍珠！”阮清洺没有停下拍后背的动作，“你嚼一嚼啊，不要直接吞。”
“珍珠？嚼一嚼？”闻今朝皱起眉，“那个东西喝下去会不会闹肚子，但我是鬼啊，应该也没事吧。”
他现在说话挺清楚的，也没再咳嗽。阮清洺将手放下，深吸口气说道：“这个珍珠不是那种白白圆圆的珍珠，这是一种能吃的珍珠，你吃就完了，哪来那么多问题。”
阮清洺说完就继续朝前走，闻今朝现在长记性了，他慢慢喝上一口，跟上阮清洺的脚步。
“好喝，甜甜的，”闻今朝现在喝出味道来了，他又喝上一口，面露满足，“清洺，你经常喝这个吗？”
阮清洺说：“偶尔，也没那么爱喝。”
“那你是专门带我来喝的？”闻今朝凑上前用胳膊碰了碰他，“清洺，谢谢。”
阮清洺突然偏头握住闻今朝那只拿着奶茶的手，一个快速抬起，吸管被怼进嘴里。
这人看着他说：“喝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喝完就能说了？”闻今朝喝上两口，“那我快点喝，马上就能和你说话了。”
阮清洺瞥他一眼，笑着说道：“行，那你快点喝。”
他本来还不懂阮清洺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但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
奶茶里面的珍珠就跟喝不完似的，喝了一口还有一口，嚼了又嚼，怎么嚼都嚼不完。
他只得一路沉默，边嚼边看向身边那个闷着笑的人。
走到姚见天的宠物医院时，闻今朝的这杯奶茶才算是见了底。
进了宠物医院后，阮清洺直接带他往里面走，这人打开一扇门，姚见天就在里面等着。
“来了啊，”姚见天瞥了闻今朝一眼，“来吧，变成阿拉斯加。赶紧的，别耽误时间。”
狗皮被阮清洺从背包里拿出来，他用眼神示意闻今朝赶紧附身换皮。
闻今朝没多犹豫，附身换皮结束后，阮清洺又说：“变成原本的样子，不要幻化后的。”
光秃秃的阿拉斯加再次出现，姚见天皱了皱眉，他问阮清洺：“你包扎的？是不是缠得有点紧？”
“没有，我没觉得紧，”闻今朝抢在阮清洺之前回答，随后冲着阮清洺笑了笑，又看向姚见天问道，“你是要帮我治伤？”
“那不然呢，你以为我愿意？”姚见天对他没有好语气，但手上动作还算是轻，“要不是阮清洺一直在我耳边叨叨，让我看看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你以为我乐意管你，就凭你之前骗我们那件事——”
闻今朝本来在偏头看阮清洺，这张好看的脸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姚见天这边突然就没了声音，一瞬间，周围变得十分安静。
这份安静来得有些突然，他只好将视线短暂离开这张脸，看向旁边的姚见天。
这人根本就不是自己选择闭嘴的，而是被阮清洺捂住了嘴。
阮清洺说：“治伤就治伤，能不说话就别说话。”
有一点发小脾气的阮清洺，嗯……也很可爱。
闻今朝不自觉笑起来，可他没一会儿就变了脸。
姚见天这小子肯定是怀恨在心，下手突然变重，一点缓冲都没有。
一通折腾结束，姚见天开始给阮清洺交代，比如药一天擦几次，纱布到底要怎么包，最后又说到复查的时间。
阮清洺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在姚见天说完后，阮清洺终于开了口：“你这边有没有上新货？我想买几套宠物的衣服。”
“有啊，”姚见天带着他往前走，闻今朝在后面跟着，姚见天从衣架上取下来几件，“这几件怎么样？最近卖得还挺好。”
姚见天拿下来的这几件衣服都是小型犬穿的，闻今朝盯着那几件衣服看了会儿，颜色和款式倒也是适合棉团。
但阮清洺好像对这几件衣服不是很满意。
他将这几件衣服挂了回去，在衣架上扒拉着。
“大型犬穿得有吗？”阮清洺没有回头，而是将手往后指了指，“阿拉斯加穿。”
姚见天瞪大了眼，特别小声地问了句：“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把他养着啊……”
这人说归说，手倒是没停着。
他将后面的柜子打开，从里面找出几件大型犬的衣服。
姚见天说：“这几件呢？没有看上的就没办法了，我这里还是小型犬的衣服比较多。”
阮清洺一件一件慢慢看着，最后拿起其中三件。
这三件配色都很素，没有那么花哨，上面就连图案都没有。
“就这三件了，多少钱？”阮清洺看向姚见天。
“我还收你的钱？快点儿拿着走吧祖宗，”姚见天冲他和闻今朝摆了摆手，“你让我省点心比什么都重要。”
阮清洺没搭理他这句，自己扯了个袋子将衣服装起来放进包里，又让闻今朝变回原本的样子，将狗皮一并装进包里。
“清洺，你给我买衣服干什么？”离开宠物医院好一会儿，闻今朝还是没忍住问道，“衣服什么的可以幻化，没必要买。”
“买的和幻化的不一样，”阮清洺说。
闻今朝“嗯”了声，看向阮清洺身后的包，他说：“我来帮你背。”
“不用，也没多重，”阮清洺朝前指了指，“去菜市场买菜吧，然后回家。”
现在时间还早，距离吃晚饭的点还有几个小时，他们也不着急，慢慢在这条路上走着。
闻今朝看到什么有趣的和不懂的就会问问阮清洺，每当这种时候，阮清洺就会停下步子耐心给他解释，或者和他一起看一看。
这种感觉很好，他们就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相约在外面闲逛。
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闻着路边某个店面飘出来的香味。
偶尔会碰到的肩膀，隐约还能感受到阮清洺身上的温度，这种温度像是在河底能晒到的温暖阳光，闻今朝总会不自觉靠上去，他想要一直贴着这道温度。
在走进菜市场后，这道温度选择离开他。
“闻今朝，”阮清洺的语气听着有点不耐烦，他把闻今朝往边上推了推，“别挤，两边都是菜摊，你想把我挤哪儿去？”
话刚说完，这人选择走到闻今朝前面，阮清洺走一走停一停，最后还是选择问一下：“晚上到底是你做饭还是我做饭？”
“我，”闻今朝笑着说，“你站在边上教我就好。”
阮清洺点点头，“那你来选菜，我不挑食。”
这种感觉就更好了，就像他和阮清洺已经在一起好久好久，两个人会商量晚上吃什么菜，然后一起到菜市场挑选食材，回到了家，阮清洺还会站在他边上，看着他做饭。
闻今朝都已经开始享受这一刻了。
阮清洺愣是硬生生打破了此刻的美好。
“我不吃这个，”阮清洺拿走他手里那一把青菜，将青菜重新送回了家，“我今天不想吃这个。”
闻今朝盯着他的手看：“那你明天想吃吗？我明天炒也行。”
“我近段时间都不想吃。”阮清洺说。
闻今朝问：“你是不是不爱吃青菜？”
“我买吧，买完快点回去。”阮清洺拒绝回答，没几分钟就把菜全部买完，肉和素菜都有。
他甚至还在走出菜市场后，十分贴心地走进一家便利店，买了一大瓶饮料。
“我都准备好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阮清洺是笑着对他说出这句话的。
但这人在厨房时，却不笑了。
毕竟闻今朝什么都不会用，但他把菜全都切好了，只等着开火做菜。
阮清洺带着他把所有调味料认了一遍，中途又将饭煮上，再回到闻今朝边上时，这人正拿着锅铲发呆。
“怎么了？”阮清洺戳了戳他的胳膊。
“没事清洺，”闻今朝尴尬地笑了笑，“我在回忆做菜的方法。”
好在这一顿饭最终还是吃上了，闻今朝显得有些紧张，他看着阮清洺，指向桌上摆着的筷子，示意阮清洺快点尝尝。
闻今朝炒了一盘瘦肉，打了一碗汤，还有一盘蒸菜。
筷子停在半空，阮清洺犹豫一下，选择将筷子递向那盘蒸菜。
紧接着，他尝了一口。
闻今朝现在更紧张了，阮清洺刚咽下去，他就着急的问道：“怎么样，味道还行吗？我也太久没做饭了，有点手生。”
“好吃，”阮清洺笑着说，“比我做得好吃。”
这顿饭吃得不错，阮清洺还多吃了两碗饭，闻今朝坐在对面一直看着他笑。
阮清洺中途说过闻今朝一次，他说：“你别傻笑，看着有点不聪明。”
不聪明的闻今朝当时听完就又笑了起来。
阮清洺也笑了，他说：“你现在看着更不聪明了。”
这顿饭吃完，阮清洺就让他变回了阿拉斯加的样子。
闻今朝刚变回去没多久，阮清洺的手机开始疯狂响起。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后表情变得严肃：“你买什么了？这成串的发货提醒……你是去进货了？”
闻今朝看着他，不敢嬉皮笑脸：“我也忘了，总之买得挺多。”
阮清洺低头看着手机扒拉一会儿，脸色变得越来越差：“你这都买的什么玩意儿，一个比一个离谱，还全都是先买后付。”
“离谱吗？”闻今朝将脑袋凑过去，“我看看。”
“比如这个，”阮清洺戳着屏幕说，“已打疫苗的霸王龙……你怎么想的？”
“我觉得很神奇，”闻今朝一瞬间变得十分有劲儿，话语中都带着兴奋，“你不觉得很厉害吗？你看看这图片！怎么样，霸王龙在路上了吗？”
“嗯，等着吧，”阮清洺收起手机，“你老实待着，等着霸王龙来家里吧。”
闻今朝以阿拉斯加的形态在这里住了好几天，霸王龙始终未到。
阮清洺给他穿上了新买的衣服，晚上也不出去直播，日子过得很平淡，却让闻今朝感到踏实。
谨元青倒是打过一次电话，他问闻今朝什么时候回河里，闻今朝说：“我不确定。”
依旧是一个平静的夜晚，闻今朝本来准备继续在那个APP上买东西，隔壁房的动静让他瞬间放下手机。
这种声音他听见过几次，每一次都是在阮清洺进入梦魇时。
今天大概也是如此。
今天的梦可能比前几次都要痛苦，阮清洺突然大喊一声，闻今朝也顾不上那么多，他快速变回原样，推开阮清洺的房门。
屋里漆黑一片，但他隐约能看见床上坐着一个人。
“清洺？”闻今朝轻声喊道。
“嗯，”阮清洺的声音很小，他的呼吸还是不平稳，“吵到你了？”
“没有，我都没睡，”闻今朝慢慢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清洺，做噩梦了吗？”
阮清洺吞咽一下，随后深呼吸一口气，他说：“嗯……还好，现在已经梦醒了。”
闻今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阮清洺背后的衣服带着冰凉，大概是被汗水浸湿。
他顺便摸了摸阮清洺的额头，果然，这人的头发已经被汗湿。
阮清洺坐得并不直，背微弓着。
闻今朝每次轻拍的动作都会摸到他后背微微凸起的脊柱。
每当感受到凸起时，闻今朝都会有种心疼的感觉。
“闻今朝。”阮清洺突然喊了他一声。
“嗯，”闻今朝问他，“怎么了？”
“你知道吗，这个梦其实已经缠着我很久了，”阮清洺停顿几秒，接着说道，“也忘了是从哪天开始，我突然就不害怕这个梦了。”
闻今朝问他：“为什么？”
“因为梦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阮清洺说，“那个声音对我说，没事的，没事的，这都是梦境，痛苦已经过去了。”
闻今朝突然愣住。
阮清洺接着说道：“那个声音很像你。”
“是吗，”闻今朝停下拍背的动作，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梦醒了就好，梦醒了就不用怕了。”
“闻今朝，如果你不骗我，如果你真的是阿拉斯加，那你会是我养的第一只宠物。”阮清洺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说话声音听着也比刚才有力。
但他突然说到这个话题，闻今朝难免有点心里犯怵。
闻今朝说：“所以你上次说要把我拴起来，是因为我骗你，对吗？”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阮清洺看着他，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我是个很小心眼的人，我是真的在很认真地养你，养那个只属于我的第一只宠物，但是你骗我，你竟然不是阿拉斯加。”
闻今朝心底跟着沉了沉，他问道：“所以你说要拴着我，是真的想把我拴起来当宠物养？”
“可你不是宠物，你是鬼，我拴不住，我也没这个能力，”阮清洺说，“但是，如果那道声音真的是你……我只希望你多来梦里看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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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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