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可能？
第二天一大早，苗瞬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店里。
推开后厨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呆住了。一个巨型的银色锅静静地摆放在工作台上，锅体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每一道纹路都精确地连接着不同的温控点。
整个锅的直径足有两米，深度也接近一米，看起来就像是简直是个澡缸子。
"这...这是什么？"苗瞬走近两步，声音有些发颤。
池温澄正在清洗着锅边的细节部分，听到声音抬起头："是你要的锅，老板。"
"我要的是能用的正常的锅，这种..."苗瞬绕着巨锅转了一圈，眉头紧皱，"这么大的锅怎么用？光加热都成问题，更别说精确控温了。"
他伸手触摸着锅壁上的纹路，金属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心中的怀疑更加浓重："而且你到底用什么做的？"
池温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着手中的工作，每一个温控点都被他擦拭得一尘不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苗瞬有些急躁，"这锅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你昨晚在工具间里到底干了什么？"
"做出来了就行。"池温澄终于抬头看向他，那双深棕色的眼眸里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平静，"要试试吗？"
苗瞬嘴角一抽："试试？你是说试试这个才花一晚上，不知道连安全检测都有没有通过的锅吗？”
“池温澄，我要的是能把不同的食材，每一种都需要精确到一度内的温控内的精品。"
"那你更应该试试了。"池温澄站起身，开始准备各种食材，"不然怎么知道这锅到底行不行？"
看着池温澄忙碌的身影，苗瞬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对这个巨大的锅充满怀疑；另一方面，没有第二选择的焦虑让他也越发急躁。
"行，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苗瞬找了个位置坐下，双手环胸，做出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搞砸了，做这锅的材料费你得从工资里扣。"
池温澄的嘴角微沉，并不直接理会那注视自己的人。
他将那大锅支在拼接的灶上点火。火焰在看似厚重的锅底上热舞，但奇怪的是，锅壁上的那些纹路开始发出微弱的光泽。
"这是..."苗瞬站起身走近些，想要仔细观察。
"导温纹路。"池温澄简单解释道，"可以根据纹路深浅改变区域的升温速度。"
随着温度的升高，整个锅仿佛活了过来。
苗瞬原本准备看笑话的心情逐渐变成了专注的观察。他看着池温澄那稳健的厚掌，每一次投料的时机都跟他关节上的茧一样恰好。
"虽然很早就有见识过你对控温的本事，不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每个区域的温度？"苗瞬忍不住问道。
池温澄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轻声说道："就是感觉到了。"
"感觉？"苗瞬皱眉，"你以为这是在开玩笑吗？做菜需要的是精确，不是什么玄学的感觉。"
话音未落，池温澄突然伸出手掌，悬停在锅的不同区域上方。他的手掌在每个位置停留的时间都不同，仿佛在感知着什么。
"这里72度，那边85度，左侧高了点，把火调小差不多65度。"池温澄一边报着数字，一边调整着火力的分配。
苗瞬的眼神从不屑逐渐转变为震惊。他快步走向操作台，拿起温度计朝池温澄刚才指过的位置一一测试。
第一个点——72.3度。
第二个点——84.8度。
第三个点——65.1度。
温度计上的数字让苗瞬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你..."苗瞬抬头看向池温澄，声音有些干涩，"你真的只是靠感觉？"
"嗯。"池温澄继续着手中的工作，将不同的食材投入锅中的不同区域，"可能因为我是水豚，对温度比较敏感。"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像一记闷锤敲在苗瞬心上，涩的他后头发僵。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池温澄那双明明平平无奇的手在空中轻柔地游移，可每一次调整都精准到让人咋舌的地步。
锅中的食材开始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不同区域的香气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
"这不可能..."苗瞬喃喃自语，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不可能？"池温澄头也不抬地问道。
苗瞬沉默了。是啊，什么不可能？他亲眼看到温度计上的数字，闻到空气中那层次分明的香味，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那种让人几乎恼怒的笃定。
可是心中那股不甘的情绪却像不甘被水流淹没的野草一样顽强地冒出头来。
"就算你的温感真的这么准确，"苗瞬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语调中带着一丝倔强，"但这只是开始。百味同心锅需要的不只是温控，还要......"
"你还想要什么？"池温澄终于抬起头，那双深棕色的眸子平静得像湖水。
苗瞬张了张嘴，声音在声带里囫囵吞枣地吞咽着而无处喷发。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香味，每一种食材都保持着各自最佳的状态，没有一丝过火的焦糊味，也没有他想象的一丝求饶和窘迫。
"还有！"苗瞬几乎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光有温度控制是不够的。”
池温澄放下手中的锅铲，走到苗瞬面前。
"你想要什么？"他重复着这个问题，声音依然平静，但苗瞬莫名感到他无法直视那双平时看起来温吞的脸。
"我还要经验，还要对料理的精确理解。"苗瞬后退了一小步，却又强迫自己站定，"这些不是一夜之间就能掌握的。"
池温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这个出乎意料的认同让苗瞬愣住了，那种束缚的涩，恍如随着那一瞬的怔愣一气泄了出去。
"所以，"池温澄继续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
"味道的经验，食材的精确认知你的确比我更有经验。"池温澄的眼神轻轻看着那张因为无措而紧绷的脸，"我可以控制温度，但要让多种味道和谐统一，我需要你的指导，苗瞬。"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对方嘴里说出来，苗瞬莫名觉得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眼前这个男人依然保持着他特有的淡定神情，可那句"我需要你"却让苗瞬怎么都感到一种酸到发烫的热切。
该死的，这一定只是本少爷的愤怒！
愤怒于这个家伙竟然还是比自己有实力，愤怒于自己刚才那些质疑的幼稚。
更愤怒的是被曾经败在自己手下的对手这样平静地展示实力，那股不被当回事的不甘心罢了……
空气中的香味愈发浓郁，锅中的食材在各自最佳的温度下释放着独特的风味。苗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行。"
话音刚落，苗瞬伸出手去，那只修长的手掌在空中停顿了一瞬，随即轻轻握住了池温澄那双仍带着温水香气的手。
肌肤相碰的瞬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其实除了糙以为还挺暖的，苗瞬心想，随即又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恼火。
"合作愉快。"池温澄轻声说道。
"别高兴得太早，我的要求很严格。"苗瞬快速松开手，转身开始检查锅中的食材状态，"先让我尝尝你这锅到底做得怎么样。"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两人开始正式投入到锅具的调试中。苗瞬不得不承认，池温澄的温控能力确实超乎想象，而自己对于味道层次的改进也让对方连连点头认可。
渐渐地，虽然苗瞬偶尔还会用挑剔的眼神审视池温澄的每一个动作，但那种最初的敌意已经消散了不少。
"话说回来，"苗瞬一边品尝着锅中调制出来的汤汁，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你这个泡澡做菜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一提到这个话题，池温澄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就像谈论自己专业领域的学者一样。
"其实这不是什么爱好，这简直是一种必需。"池温澄认真地解释道，"水豚对温度的感知需要通过全身的皮肤来完成，只有在温水的包围下，才能最大化地发挥这种天赋。"
苗瞬放下汤匙，转身看着他："你是说，泡澡能增强你的温感？"
"可以这么理解。"池温澄点点头，"上大学的时候条件有限，学校宿舍当然不可能让我在厨房里泡澡。"
说到这里，池温澄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锅边："所以我只能想办法改装一些东西当澡盆用。"
"改装？"苗瞬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嗯，改装过废弃的船、大号汤锅，甚至还试过把两个脸盆焊接在一起，当然了还有你最想象不到的——"
池温澄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但苗瞬注意到他的手指动作变得有些僵硬。
"反正为了解决这些泡澡问题，我学了不少金属加工和焊接技术。"
听到这里，苗瞬的心中老感觉有点奇怪，但还来不及深入思考，就被池温澄接下来的话给急忙打断了。
"不过现在条件好多了，至少有专门的工作环境。"池温澄若无其事地继续调试着锅具，仿佛刚才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苗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他试探性地问道："那这个锅的材料......"
"304不锈钢，导热性适中，抗腐蚀性强，食品级安全标准。"池温澄不假思索地回答，声音又快又听起来专业得让人无法质疑，"加工工艺也完全符合厨具制造的标准，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当苗瞬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苗家料理工坊！比赛组来提前收取参赛器具了！"
苗瞬和池温澄对视一眼，前者快步走去开门。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兽人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文件夹和检测设备。
"麻烦您配合一下，我们需要提前收取参赛用的锅具进行安全检测。"其中领头的中年兽人说道，声音公事公办。
苗瞬心中一紧，但表面仍保持镇定："请进，不过据我所知，好像收取的时间应该要在一周后。"
领头兽人冷冷一笑:“确实是一周之后，不过考虑到苗家的特殊情况，上面决定要对你们进行提前检查。”
苗瞬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在他刚想再次开口的时候，池温澄拉过他的手腕，然后迎向裁判。
“厨具我们准备好了，请往这边。”
三人进入后厨，当看到那口巨大的银色锅时，领头的兽人明显愣了一下。
"这...这就是你们要上交的锅？"
“这还真是壮观……”
池温澄点了点头，开始协助他们将锅具搬运到检测车上。整个过程中，工作人员们不时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听说苗家最近资金紧张，没想到还能拿出这样的作品......"
"这锅的纹路刻制看起来还挺独特，不知道是哪家工坊定做的。"
"看材质应该不便宜，苗家这次是下血本了。"
苗瞬站在一旁，听着这些窃窃私语，心情复杂得很。他偷偷瞥了一眼池温澄，后者面无表情地配合着检测，仿佛这些议论与他无关。
只不过，池温澄这家伙有这么热吗？怎么一下子突然后脑勺怎么全是汗？
检测完毕后，领头的工作人员在文件上签了字："初步检测通过，具体的性能测试会在明天进行。祝你们好运。"
三人离开后，厨房里重新归于安静。
苗瞬转身看向池温澄，眼神中有种说不清的情绪："你这个死耗子，还真的做出来了。"
"我说过，我能帮你。"池温澄开始收拾桌面，动作恢复了熟悉的从容。
"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刮目相看。"苗瞬别过脸去，声音中却少了之前的刻薄，"能不能通过最终测试还不一定呢。"
池温澄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苗瞬面前："你很担心？"
"我？担心？"苗瞬的尾巴瞬间炸了起来，"我只是...只是担心你砸了苗家的招牌！"
看着眼前这只死鸭子嘴硬的小公猫，池温澄嘴角微微上扬："那你觉得，我们还需要再准备一些什么？"
"当然需要！"苗瞬立刻来了精神，"光有锅是不够的，我们还要练习配合，还要准备各种应急预案......"
"好。"池温澄点头，"比赛期间，就麻烦你多指教了，苗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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