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熹,灰蓝色的晨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斜斜地洒在易万的眼睑上。他睫毛颤动了几下,意识从混沌的梦境边缘缓缓上浮。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和远处公路上模糊的车流声。
易万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试图抓住最后一点睡意的尾巴。24岁的第一天,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他迷迷糊糊地想,也许可以多赖一会儿床,毕竟今天……是生日。
易万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摸索着拿起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有些刺眼。
“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消息“99 ”。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期待,像晨雾般悄然升起。生日……今天……是他的生日。24岁。爸妈……会记得吗?会不会……在群里说点什么?
【秦煜磊(凌晨00:15):[图片:机场大屏显示航班取消/延误] 靠!台风天!航班取消了!要在机场过夜了!烦死了![抓狂]】
【妈(凌晨1:17):磊磊!怎么回事啊?取消了吗?你现在在哪儿?安全吗?[惊恐]】
【秦煜磊(凌晨1:18):浦东机场啊!还能在哪儿!人山人海!吵死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烦!】
【爸(凌晨1:20):磊磊别急!找个地方坐会儿!机场有安排住宿吗?】
【秦煜磊(凌晨2:22):安排个屁!这么多人![发怒]】
【妈(凌晨2:23):哎呀我的宝贝儿子!台风天在机场过夜多遭罪啊!你怎么跑上海去了?不是去云南玩吗?[大哭][大哭]】
【秦煜磊(凌晨2:25):妈!云南飞回来要在上海中转啊!现在中转航班取消了!回不去了![困][困]】
【爸(凌晨2:26):哦哦哦!对!中转!找个长椅什么的睡一会吧,看好个人物品!】
【妈(凌晨2:28):哎哟!让你哥在上海呢!给你订个酒店!他肯定有办法!】
【爸(凌晨2:29):对哦!给你哥发消息!让他想办法订个机场附近的酒店!】
【妈(凌晨2:31):磊磊,等你哥醒了就给你订!让他订好了把酒店名字地址发群里!你先找个角落眯一会儿!】
【秦煜磊(凌晨2:31):睡不着。】
.....
【妈(凌晨2:40):磊磊?睡着了吗?】
【妈(凌晨3:15):小万应该没看到消息吧?急死人了!】
【秦煜磊(凌晨3:31):我哥手机应该是把我们都屏蔽了[鬼脸]】
【妈(凌晨4:05):小万醒了没啊?看到消息赶紧给弟弟订酒店啊!台风天飞机说不定明天也飞不了。】
【妈(清晨6:10):小万?小万?醒了没?不用订了哈,你弟在机场将就了一夜,今天应该能登机了。】
【爸(清晨7:15):@易万,下次别把我们屏蔽了,有急事都联系补上你。】
……
哦,原来是这样。
24岁生日的清晨。
没有一句“生日快乐”。
他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旁观着一场与他无关的家庭剧。剧中的主角是弟弟,父母是忠实的观众和后勤保障,而他……连个跑龙套的都算不上,顶多算个被临时抓来、名字都没被记住的道具组场工。
他沉默了几秒,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回复了那条最新的消息:
【易万:嗯,知道了。人没事就好。】
消息发送出去,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没有激起任何涟漪。群里一片寂静,父母大概正忙着关注弟弟是否真的能登机,或者已经在准备迎接疲惫归来的“宝贝儿子”了。
易万拉开窗帘,让灰蓝色的晨光彻底涌入房间。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换好衣服,准备下楼。生活还得继续,即使生日被遗忘,备考也不能停。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楼下客厅传来周烨和林菲的说话声,话题似乎正围绕着祁明。
“兔哥今天陪谁啊?神神秘秘的!”周烨吃瓜吃的神采奕奕,“昨天问他,他就含糊说‘带那谁家小孩去迪士尼’,那谁是谁啊?之前金主?”
林菲似乎瞪了周烨一眼,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警告和无奈:“别瞎说!是老熟人……以前帮过祁明很多的那个……浙江的沈姐。”
“沈姐?哪个沈姐?”周烨一脸茫然。
“就是那个……开了几家二奢店的沈薇啊!”
“卧槽!就是送兔哥车的那个富婆!”周烨眼睛瞪得溜圆,“这……这得是多大的‘人情’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菲赶紧打断他,“沈姐人挺好的,就是……命不太好。家里搞商业联姻,嫁了个倒插门的,结果那男的不是东西,在外面乱搞。沈姐后来去父留子了,现在自己带着儿子过。”
“这么细节的事情你都知道?明哥跟你说的?”易万加入了八卦小队。
林菲放下咖啡杯,指尖轻轻敲了敲杯沿,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点狡黠的弧度,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福尔摩斯附体”的光芒。“是我自己从一个防尘袋推理出来的!“
“防尘袋?”周烨和易万都好奇地凑近了些。
“去年夏天,我在明哥车子后备箱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揉成一团的防尘袋。本来没在意,但那料子手感特别好,是那种……高级麂皮绒的,上面还压印着一个挺特别的Logo。”
她拿出手机,飞快地划拉了几下,调出一张照片——是一个深蓝色的麂皮绒防尘袋,上面印着一个设计简约的烫金Logo:一个抽象化的字母“V”,环绕着一条丝带般的曲线。“喏,就是这个。”
“这……什么牌子?”周烨一脸懵。
“不是品牌。”林菲眼神锐利,“我当时就觉得奇怪,顺手拍了照。搜了一下这个Logo……”她顿了顿,卖了个关子,“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周烨迫不及待地问。
“这是一家高端二奢店的定制防尘袋!店名叫‘Vintage Vault’,在杭州和上海都有店,挺有名气的,专门做顶级二手奢侈品护理和寄售的。”林菲点开手机浏览器,展示了一个设计精美的网站首页,“就是这家。”
“然后呢?”易万也被勾起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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