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偿?”
戎箫看着眼前这俩人,一个高而瘦,一个矮而胖,神似狮子王里那对穿着海魂衫的老鼠。他刚推开单元门,还没走到车旁边,就被这对奇形怪状的组合挡住。
“对!赔我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其中瘦高个那个双手叉腰,头上还缠着绷带,正在振振有词,声音又尖又响。短短一晚上,已经恢复得这么好了?瞧这一脸泼妇样。戎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赔你?”戎箫脸颊抽动了一下,“凭什么?”
“你撞了我的车,肇事逃逸。”
“别他妈胡扯。我救了你。”戎箫冲后面那个胖老鼠说,“你不是看见了吗?”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对天发誓。就是你撞的他。”孙鹏飞举起三根手指,“说谎没妈。”
我靠?戎箫满头问号,这人对自己这么狠?
“你要是没撞我,你干嘛救我?”高个那个还在胡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戎箫的车,“你开五十多万的丰田,还差这点钱?就按我刚才说的,五千,不然我把你发网上!”
“发去。”戎箫拉开了车门,“麻溜的。”
“哎哎!”那人把手拦在了车门前,不让戎箫关门。
他手指上还缠着纱布,估计指头断了。昨天戎箫给他做心肺复苏的时候看到了,但没时间顾及。等救护车开上海滩把他接走时,他几乎已经恢复意识了。当时戎箫还庆幸这人挺幸运,滚下这几十米的大坡,汽车都摔成废铁了,他竟然没什么事。当时戎箫有点疑惑那矮胖子为什么没报警,但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多管。现在明白原因了。
现在看来,自己真他妈贱。
戎箫瞥了他一眼,用力拽过车门。就在车门即将挤住他手的那一瞬间,那人把手抽了回去。两秒钟后,他拉开后座车门,飞身跳上了车。
“你不赔我钱,我就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想必你公司人应该很高兴听听这故事吧?”那人在后排讲得唾沫横飞,孙鹏飞也连滚带爬地钻进了车。
戎箫无语了。这是碰上碰瓷的了。
“得。”他按下了车锁,“赔偿是吧?五千?”
“对,就五千,我也不多要。看在你救我的份上。”
“我真瞎了眼。”戎箫故意叹口气,“太多了,两千。”
“你想屁呢!”孙鹏飞嚷嚷起来,“四千,不能再少了。”
“三千五。”戎箫说,开车上了路,一边透过后视镜打量着二人。那个头上缠绷带的脸挺白净,头发乱糟糟的,穿一件破旧的牛仔夹克,洗的发黄的白T恤。另一个矮胖的穿件印着老虎头的范思哲衬衫。
上班头一天遇到这么俩祸害,戎箫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就跟穿新鞋出门踩了一脚屎感觉差不多。
“那就三千五。”孙鹏飞一口咬死,“立字据为证。”
“成。那待会儿到了我单位,我写个字条拿过来,你俩签字。”
“一言为定。”
还一言为定?戎箫心里冷笑。不到五分钟,他把车停在路边,扭头说:
“在车里等我。”
“你不会跑了吧?”瘦子立刻出声反驳,“我跟你去。”
“待着别动。”戎箫声音阴沉,“我还怕你俩把我轮胎撬走了呢。等着。”
卢青月哼了一声,靠回了后排,没再说话。他看着前面那个壮的跟头牛一样的男人下了车,摔上了车门。
“真能给啊?”孙鹏飞小声说,“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不好使?”
“那话怎么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卢青月悄声说,“待会签假名嗷,别给我犯蠢。”
“不是他,他怎么又回来了?”孙鹏飞戳了戳卢青月。
卢青月探过脑袋,透过座椅空隙看到那男人在车边点了根烟,伸展了一下手臂,活动了一下腰和背。
“这架势...不会要打人吧?”孙鹏飞声音开始发虚,“这体格子,咱俩绑一块都打不过他啊。”
“他敢!”卢青月心里也犯怵,嘴还硬着,“走几步就是派出所,我看哪个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打人。打了更好!看我不狠狠敲他一笔。”
“不是,他怎么在脱衣服?”
孙鹏飞的声音都结巴了。不远处那男人拉开了外套拉链,里面赫然是蓝色的制服。他嘴里叼着烟,皱着眉头,一手拎着外套抖了抖,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制服下摆,把沾上的烟灰掸掉。
卢青月傻眼了。不是...点儿这么背吗?车修不了,保险赔不着,救护车花了三千块,这些也就算了,碰瓷还碰上了个真警察?
卢青月的手扒拉了一下车门,果然锁了。这时,那男人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他个子非常高,把门口窄小的空间挡得严严实实,一道巨大的黑影子遮了过来。卢青月仰起头来看着他,嘴角僵硬地动了动,笑了一下。
“警...警察叔叔,你好。”
“我挺好的。”戎箫皮笑肉不笑,捏住了卢青月的手腕,力气大的卢青月几乎要叫起来,“我心情本来很好,不过一出门被俩傻逼勒索,现在不太好了,你们说怎么办?”
“我...我我什么都没说啊。”卢青月疼的龇牙咧嘴,“警察怎么打人呢?啊?我要喊了。”
戎箫松开了手,他的脸落在背光的阴影里,没什么表情:
“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严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拘拘拘留?”孙鹏飞的声音钻了进来,“你你,你有证据吗?”
“笨蛋。行车记录仪。”卢青月都嫌他蠢了。
“二位,下车吧。”戎箫说,“敢跑一个,就不是拘留五天这么简单了。”
“警察叔叔,那什么,有没有可能通融一下。”卢青月手摸向口袋,戎箫警觉起来,一把攥住他的手。
一盒中华烟掉了出来。
“我靠,你以为我要干嘛?掏枪吗?”卢青月叫了起来,“我手腕要断了。”
“别整这套。”戎箫说,“下车。”
下车后,两人蹲在街边马路牙子上,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跟被人揍了一顿似的。纯地痞流氓,还是有贼心没贼胆那种。戎箫看着他俩那副偃旗息鼓的模样直想笑。
“要不交五百?”孙鹏飞低声冲卢青月说,“我还有点私房钱。”
“一人五百。操。”卢青月恨声说,“你借我五百。”
“你俩是旧港区长大的么。”戎箫这时蹲了下来。他又套上了他的外套,此刻像座山一样挡在两人面前。
“我是我是。”孙鹏飞忙不迭答话,指了指卢青月,“他不是。这位可是我们麓屿...”
卢青月瞪他一眼。
“你们麓屿什么?”戎箫竖起耳朵。
“...我们麓羽的一枝花。”孙鹏飞把话圆了回来,尴尬一笑,“您看他长的俊不俊?人称小黄轩。”
“黄轩是谁?”戎箫问,“你俩叫什么名字。”
“张涛。”-“王刚。”
“来,手伸出来。”戎箫伸出手,卢青月低头警惕地看了那只手一眼,把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往身后藏了藏。
“知道痛?知道痛就说实话。再他妈撒一句谎咱仨里边见。”戎箫指了指不远处的派出所,“我再问一遍,叫什么名字。”
“孙,孙鹏飞。”
“于山涛。”
孙鹏飞内心大骂。还是你精啊!
“行,孙鹏飞,于山涛。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我找你们。”戎箫站起身来,“滚吧。”
“可以走了?”孙鹏飞眨了眨眼。
“那进去喝杯茶?”
“啊?太客气了吧...哎,你踢我干嘛?”被卢青月踹了一脚,孙鹏飞这才反应过来戎箫的话不是一句邀请,灰溜溜地跟在卢青月身后走了。看着那一胖一瘦组合晃晃悠悠消失在街角,戎箫转身上了车,把那辆大吉普开进了派出所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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