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们二人怎么回来了,我刚想用羊相玉牌传字让你们再等几天呢。”
宋文羽刚从龙湖沐浴完,正闲庭信步地准备回自家羊相神坛躺于白玉软塌上小憩一番,一抬头就看见这一男一女,一左一右,一黑一绿。
不知怎的,太阳穴跳了两下,开始有些头疼……
夏清卓先一步上去,问道:“宋文羽,那驼相神使后来咋样了?”
却看见宋文羽叹了口气,捞起自己的深绯色织金羊首大袍,往神坛左侧的金丝楠木侧椅上一坐,这才缓缓开口道:“你们二人可知,龙湖之水可以短暂存人魂魄?”
夏清卓看了看李木川,又看了看这坐在椅子上略显浮夸的人,终是摇了摇头。
“那日,本神使特地带了龙湖泉酿,就想着闲来之时与老驼相得以把酒言欢上一二,可没想到竟成了装他残魂的器皿。”
宋文羽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道:“那日我返回灵坛群境,第一时间将其残魂放入龙湖,寻思养养说不定还能让蛇相领去接着转世呢,却发现仍然为时已晚,老驼相的魂魄太过残缺,注定是要魂飞魄散的。”
李木川问道:“那驼相神使可有在魂飞魄散前说些什么?”
“那老驼相承认自己用他人残魂豢养秽士了。”宋文羽拿出羽扇摇着,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说自己当年从龙湖调来八处泉水,原本是想着纪念下自己的发妻与故友,却意外在沙漠里发现了他们的残魂。”
“那些残魂撕心裂肺地喊着好渴好饿,老驼相说自己为凡人之时眼看着挚友挚爱受饥渴折磨而死,那时无能为力就算了,得道成仙后还要再看着他们饱受折磨吗?生前已经愧对他们一次,生后还要再愧对第二次?”
夏清卓皱着眉头问道:“他就这样,把这八个残魂分别养在八处泉水,悄无声息地养了两百年?”
宋文羽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些什么,站起来一把抓住李木川的肩膀,颇为谄媚地说道:“哦对了,木川啊,你刚当上虎相神使我就给你放假,可不可以帮我再回廊岩关接一下新晋的驼相神使啊。”
李木川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了点头。
羊相神使赶忙说道:“那你快去,就在今夜骆家府邸,是一个叫骆闻九的男子,这里是他的驼相玉佩……”
却瞧见这眼前男子脸色骤变,掉头就走,宋文羽急忙追着喊道:“你刚才不还答应的好好的突然跑啥!给我站住!喂!”
奈何虎相神使内力深厚,跑起来脚底生风,一瞬间就没了人影。
夏清卓见势头不对,正准备也悄摸溜回自家神坛,却被宋文羽一把拉住。
“我可不去送,我才刚回来!”
宋文羽没好气地说道:“谁要让你送这个了,我是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老驼相就不愿意再等等,让蛇相神使去收了那八个残魂入轮回?”
夏清卓松了口气,说道:“别的不说,至少羊相神使看来是很想有下辈子的。”
“呸呸呸,你个小破蛇,别咒我英年早逝,我还想多活几百年呢!”
“羊相神使你自己想想,谁敢保证你转世的下辈子就一定幸福,万一变成了谁家贱婢,又或者是天生残疾的乞丐,这可怎么办。”夏清卓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接着道,“虽不知道太多故事,但那老驼相和自己的挚友挚爱生前只不过是清贫僧人,死前更是受尽苦难,我若是他们,定是宁愿散尽自己的最后一点残魂继续用于为民祈福,也不愿再去赌下辈子是幸福还是痛苦了。”
宋文羽没好气地打了下眼前的人,怒道:“你这个人就是太悲观!那无论如何,来人间的体验就是最难得的福赐了,你可知……”
话没说完,却看见这位同样内力深厚的蛇相神使也脚底生风,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留得宋文羽一人在这偌大的羊相神坛内。
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
耳边突然响起老驼相的最后一句话。
“纵然是神使,那也是人,即便是你宋文羽,也会因为私心留下他们残魂的。”
刚刚逃出羊口的蛇相神使一迈入自家神坛,就看见了案旁堆砌如小山的卷轴,摸了摸口袋,就是明显变厚的《薄命册》。
夏清卓抬头盯着神坛内盘曲竖立的精细蛇形石雕,盯着隐约透着墨绿光的蛇瞳无声抱怨着:“休息个两三天都有这么多事务,我能不能不当这神使了……”
顿时寒风四起,直把这殿内卷好的细纱吹散,连神坛的大门也猛撞得闭起来。
四下烛火皆灭,这幽暗的殿内只留一阴森的墨绿蛇瞳照着,气氛压抑至极,随后,细纱上缓缓地亮起了两个金色字体。
“不能。”
夏清卓摸了摸自己被吹得杂乱的头发,眼睛转了转,然后一把抱住这巨型石雕的蛇颈,哭着撒娇道:“那娘娘能不能给我找点帮手啊,清卓的身子是真的有些许过劳不适了。”
只见细纱上再添一行字体。
“那也不能。”
……
算你蛇蝎心肠!
夏清卓顺着蛇身灰溜溜地滑下来,拖着身子坐到案前,左手一挥点亮殿内烛火,右手一挥将细纱重新卷好,一边咂嘴一边陆续翻阅这堆卷轴。
蛇相神坛内一直有一股清冷的寺庙香,自三年前当上蛇相神使来,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只有伴着这股气味才能放松下来。
眼前的文字愈发模糊,终是两眼一黑。
迷糊间似听得一串细细铃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于门外……
不对……
好像还有皮靴踏地的声音……
“清卓!你快来评评理!这人非不肯让我进来!”
在案旁睡得正香的人猛得抬起头来,脸上还印着些卷轴上模糊的墨水字。
只见一女子推开门气鼓鼓地闯进来,她头戴贝壳流苏发簪,身穿湖蓝色绣锦鲤流光裙,披帛走起路来在身后轻盈地飘着,像是灵动的鱼尾。
苏俞猛地回头拿手指着站在门外的人,脚踝银铃也跟着响。
“打扰了。”
低沉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李木川脚穿银扣羊皮靴缓缓走入,一身石青色麻衣宽袍,腰间系带绣有银线细织虎头,整个人看上去放松却不失雅致。
夏清卓略显迷茫地看了看这两个人,原本素净的脸此时看上去却略显苍白。
她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道:“两位神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苏俞在伏案对侧一屁股坐下,说道:“我刚准备进门,这人就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了出来,硬是不肯让我进来,我都说了有急事有急事,他居然就直接拔出了白虎横刀!”
“可是我看木川并未佩戴白虎横刀在身上啊。”
苏俞一怔,回头上下扫了一眼,发现李木川正一脸无辜地摊着手,一副文弱公子的模样。
夏清卓干脆直接躺平在地上,闭上眼睛说道:“苏俞你最好真的有什么急事,要不然我也要放青蛇咬你了。”
说完,此人还伸出右手晃了晃那手镯,一只绿蛇蛇头十分听话地从衣袖里钻出来,略带好奇地盯着苏俞吐了吐信子。
苏俞顿时起了一身鸡皮,急着说道:“山海赌坊里出了个算命仙人!”
“然后呢?”
“听闻那算命仙人真的料事如神,落子无悔,凡是所下赌注必赢!”
“所以呢?”
“而且那个仙人还能告诉你的机遇是何年何事,你的劫难是何地何灾!”
夏清卓重新坐了起来,有些疑惑地说道:“你确定是个不知名的算命仙人,而不是谁家神使神坛里捉襟见肘了要去人间骗点钱?”
靠在一旁柱子上的李木川似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补充道:“那算命仙人有问必答,答之即应,可是跟他交易也只有一个条件。”
“对对对,那个算命仙人不收钱财,只接受凡人赠送自己的一缕魂魄给他。”苏俞急忙应道,“等一下,你个虎相神使怎么也知道?”
“如此说来,确实有点意思,那鱼相神使还不快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去?”夏清卓站起来三下五除二地就脱了自己的外袍,穿个中衣就往石塑后的美人榻走去,打着哈欠说道:“毕竟那山海赌坊的顶上,可有着凡间最大最繁华的锦鲤天坛呢。”
苏俞看着走远的背影,憋着嘴说道:“可是这听起来怪渗人的,你要是今天累我也可以等你明天起来再去的……”
这条小鱼还准备起身去后殿再劝说一二,抬头就看见那李木川不知从哪里又掏出那把泛着冷光的白虎横刀把玩,只得识趣地走向门外。
大门重新被轻轻掩起,蛇相神坛内又只剩一对透着幽绿的蛇瞳照着了。
次日,龙湖边上站着一身穿豆蔻紫曳地裙的女子,衣襟左右各绣有金丝灵蛇纹饰,看起来紫韵金辉,只见她正俯身对着龙湖湖水抿着胭脂,靡艳的长相在打扮后尽显妩媚。
忽然,垂在脸旁的丁香花簪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挽起至耳后。
夏清卓扭头看向身旁的人,有些意外道:“李木川?你怎么在这里?”
却只看得眼前男子眼波流转,说道:“幸好前来了,否则要是错过今日的你,在下日后定是要后悔的。”
夏清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左右忽闪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在人间时出身不太好,初来此地时并不太有人待见我,鱼相神使也并非出身名门望族,是第一个主动与我交谈的好人。”
只见一个头娇小的女子正慌慌乱乱地从鱼相神坛里蹿出来奔向龙湖旁,飘逸的淡紫色披帛在身后更显得像一只鱼尾巴。
李木川看见这跑来的人,嘴角瞬间耷拉下来。
苏俞叮叮当当地站好,一脸惊喜地看着站在此处等候的二人,笑得直露八颗牙齿。
“没想到我们三人今日都穿得紫色华裳,定是那全赌坊最美丽,最耀眼的一行人!”苏俞亲切地拉着夏清卓的手说道,“特别是我们的蛇相娘娘,这惊鸿艳影,放眼全人间都是一骑绝尘。”
李木川却冷着个脸,在一旁不做声地起阵,催促道:“行了,鱼相神使快走吧。”
一行三人就这样迈进入口,在黑暗中往前走着。
似是听得靡靡之音,愈发人声鼎沸,忽然似守得云开见月明般,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金碧辉煌。
夏清卓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衣角才被人松开,目瞪口呆地惊叹于这锦鲤天坛当真是名不虚传,难怪鱼相神使对宋文羽灵坛月宴那般设计也不以为然。
苏俞喜上眉梢,眼睛弯成月牙般闪着光,跳到由金箔作饰,玻璃翡翠制成的巨型双鱼雕像下,展开双臂,骄傲地说道:“这!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锦鲤天坛!”
桑桑:下次不许挂脸了哦,不就是两人情侣装变三人亲子装嘛没事滴没事滴[摸头]
李木川:[白眼]
终于要正儿八经迎来我们第一个副本啦!!![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山海藏锦鲤华服配美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