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昭明觉得最近陈一禾好像有点不对劲，这主要体现在他这几天打视频过去，对方将手机镜头对着天花板，一次都没有对着他的脸。
这天八点多钟的时候，他不信邪地又给陈一禾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铃声响了十多秒后，对方才接通电话。
“打电话过来有事儿？”屏幕那端是陈一禾寝室的天花板，白茫茫的，还有亮堂堂的灯光，有些刺眼。
“你在搞什么，一给你开视频就是你们寝室的天花板对着我，我是专门看天花板的吗？”孙昭明有些无语，“你快点把手机镜头转向你。”
“你就看着天花板说吧。”陈一禾不理会好友的吐槽，接着手中的动作。
孙昭明冷哼一声，“你猜我为什么打视频。”
没过多久屏幕那端传来一些像是塑料袋摩擦的呲擦声，孙昭明有些狐疑道，“你那边在干嘛呢，呲擦呲擦的，快点的，把手机镜头转过。”
孙昭明说完屏幕那端没应答，只是天花板画面摇摇晃晃，几秒过后屏幕里出现了陈一禾的脸。
手机应该是靠放在桌子的一角，这个角度能正好看到陈一禾手中的动作。他手上正拿着两根织围巾的棒针、长长的毛线在织围巾。
哦，毛线团就被放在一个白色塑料袋里，想来刚刚的呲擦呲擦的声音就是陈一禾在这个袋子里扯毛线团发出的声音。
孙昭明见着好友正在织围巾的动作，人都快傻了，随后便发出哈哈哈的笑声，在本来就不算宽敞的寝室竟然可以听到回声，陈一禾赶忙将手机音量调小几格，就差没捂住自己耳朵了。
“你这……呃……不是，你最近就在搞这个啊？”孙昭明收住笑声，似是没想到将织围巾这件事儿和陈一禾联系起来，愣了一下说道，“你也是搞上手工艺制作了，哈哈哈。”
“都说了让你看着天花板说话你又不乐意，非让我调转镜头。”陈一禾扶额，轻叹了一下气，“我就知道你会露出这副表情。”
“你还会织围巾啊，我之前都不知道哈哈哈。”
“笑够了没有？”陈一禾向他投去一个冷冷的眼神。
孙昭明忍住笑意，对他说，“我猜，是给水星准备的吧。”
“那不然呢，给你准备？”
孙昭明“切”了一声，撇撇嘴，说，“你想得到挺美，我还怕到时候戴了晚上会做噩梦呢。”
“你打电话过来究竟是干嘛的？就看我织围巾？”
“呃……这不是这几次打视频给你你就一直把手机对着你们寝室的天花板，我就打过来骚扰一下你，看看你究竟是在搞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孙昭明耸耸肩，“啧啧啧，劝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好点，不然我就截图发给水星了哟。”
“幼稚。”
陈一禾白了他一眼。他现在都不怕孙昭明提前给贺水星透露了，反正迟早都是要送给她的。
“哎，不过你这是从哪学来的？买毛线团还附送教程的吗？”
“网上找的。”
陈一禾笑了一下，上个周他去学校实习的时候，看见班上好多学生都在用下课的空闲时间织围巾，他有些好奇便问了一下这些织围巾织得热火朝天的男生女生。
“给我自己织的。”
“送我闺蜜啊。”
“给女朋友织啊不然织来自己戴吗？”
“给女朋友？”
“对啊，”一名男生低声说，“虽然学校不许早恋，但是我们交往了并没有影响学习啊，哥你别和老班说哈。”
他当时笑了笑，说了句还挺流行的，稍后就把这事儿给记住了，回去之后就买了几团毛线，在网上找了些靠谱的教程开始动手织围巾。对他来说织围巾十分困难，就算他学的是最简单的平针，也织了拆，拆了织的，这一个周下来也就织了差不多一团毛线。
陈一禾打完一排，将毛线捋了捋，重新起针，“你最近很闲吗？隔三差五地就打电话过来。”
“忙里偷闲的时间还是有的，”想到另一件事孙昭明难得露出了一副失落的表情，“我表白失败了，憋着会影响到我的身心健康，一时找不到人说就打电话给你了。”
陈一禾笑道，“失败就失败吧，反正你俩隔得挺远的。”
“你别说其他的，听我说就行，你就做一个安静的树洞OK？”
“行，你说，我听着。”
“就是……唉，也不是……我想想该怎么说。”孙昭明苦闷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想了一下，是不是我表白心意太急切给人造成压力，然后人家就拒绝我了。”
“对方有明确对你说不喜欢你，让你停止追她这件事吗？”
陈一禾闻言抬头看向屏幕，说道，“要是人明明白白地说了不喜欢你我觉得那应该就没戏了吧，要是对方是觉得你追求的进程快了些，那你再循序渐进地慢慢追呗。”
“你说的有道理啊，那我觉得我有动力了。”
“嗯，好事多磨，反正真喜欢人家就好好追吧。”
“行行行，你的建议我收到了。”孙昭明说完自己的事儿又问他，“对了，都这么久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向水星表白啊？”
“时机应该还没到那种程度，总觉得我这个时候表白的话会失败。”
陈一禾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也有些犯愁，手中织围巾的动作都慢了不少。不怪好友老是提起这事儿，实在是怪自己这段时间别说约贺水星看电影了，人和自己一起吃顿饭，完了就直奔学校图书馆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其实挺少，他也不确定女孩对自己的好感到了哪个程度。
一说到这两人的情感走向，孙昭明一改自己emo的状态，开始给陈一禾支招，“哎，你怕什么呀，哪用得着纠结这么久，要是你对她表白失败了，大不了像我一样重新开始追呗，反正……”
“像你找个人倒苦水吗？”见好友止不住话头还想继续说，陈一禾好笑地对他呵呵一声，打断他，“我说大哥你还是先把你的事情给专注好吧，别过段时间又来找我当树洞。”
“嘿，劝你对我的态度好点。”孙昭明看着自己刚刚录的屏差不多了，然后点了停止。他点开相册打开十多秒的视频一看，很好，完全把某人织围巾的样子录了下来。
他笑着对陈一禾说，“小心我把你织围巾的视频发给水星哈哈。”
“挂了！”
他扬起个笑脸让人讨厌不起来，但是语气实在是欠欠的，陈一禾当即就给挂了电话。
[不是，我就开开玩笑不来真的，还没准备发呢。]
陈一禾挂完电话没几秒钟，就收到了对方的“控诉”，他都能想到此时孙昭明的表情。他将手里正织着的围巾放在一旁，拿过手机给他回消息。
[你还是去找你心上人吧，多琢磨琢磨怎么样才能让对方同意你的表白。]
[我还得继续织围巾呢，改天再聊。]
结果只收到对方发来的一串表情包，怎么看都有些“小白菜啊地里黄啊”的意味。
他笑了笑，没再回聊，垂眼看着手上的动作，棒针上缠着的线一绕一挑，继续织围巾去了。
……
翌日。
因为要早点去单位集合，所以贺水星调了个比较早的闹钟，她起了床发现另外两人还在睡着，便轻手轻脚地去阳台洗漱好之后，做了简单保湿就换上一件驼色的毛呢外套出了门。
贺水星刚到单位大门就见着姜云棠提着设备往外走，她快步走过去准备接过她左手提着的脚架包，和她打招呼，“云棠姐，我来提这个吧。”
姜云棠问她:“今天出发得比之前要早，你吃早餐没有？”
“吃了吃了。”怕迟到贺水星在食堂买了一份南瓜小米粥和两个溏心包，边吃边赶着过来的，好在不像刚从学校来报到那会儿，还爬了道坡绕到单位后门去了。
“行，那就走吧。”
司机师傅到的时候贺水星还没来，两人又等了小一会儿。姜云棠见她来了便打开车门放好设备提醒司机师傅可以出发了。
“最近天气冷起来了，特别是早上的时候被风一吹整个人直打哆嗦。”司机师傅边说边发动车子往外驶去。
姜云棠闻言接道，“最近天气是比较冷了，早上我起来看手机，天气预报显示只有十一二度，估计今年冬天比去年更冷。”
贺水星点头，对此表示十分赞同，“可不是嘛，刚刚来的路上风一吹感觉鼻子都被冷红了。”
窗外不时发出“呼呼”的声响，特别是车子行驶在高速路段时，这种呼啸着的风声仿佛透过车窗擦过耳际，让人陡然一凛。
车子在高速路段行驶了差不多半小时，贺水星看到有个地方的山上都覆上了一层白色，并不厚，薄薄的一层，称得上是快要看不见了。
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下雪怎么也得在十一月底或者十二月中旬去了，这才十一月刚开始就能看到雪了。
她伸手摇了摇身旁小憩着的姜云棠，语气是藏不住的欣喜，“云棠姐云棠姐，你快看，那里都下雪了！”
“嗯，下雪了?”姜云棠睁开眼望向车窗外，远处果然覆着一层薄雪，“欸，还真的下雪了哈。”
前排的司机大哥说:“我还没注意这是哪里，不过应该是海拔比较高了。”
她又看向贺水星，“再说隔段时间就能看到下雪了，你激动什么。”
“哎呀，就是觉得很新鲜啊，不行，我得拍一张。”话音刚落她便拿出兜里的手机眼疾手快地连续拍了几张“雪景照”。
下了高速，在乡间车道上又行驶了三十多分钟，司机师傅直接带着两人到了豌豆苗种植田里。
两人一下车，一股凌冽的寒气扑面而来，不过眼前倒是一片翠绿。田间大片的豌豆苗绿意盎然地摇曳在风中，村民们穿梭在其间，忙着采摘，传来了欢声笑语，为这冷天带来了一缕温暖之意。
贺水星搓了搓手，拿上设备和姜云棠往地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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