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岭。
春渡快把奕妁那本讲蛊的书翻烂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师傅救回来?为什么都说无解,为什么就偏偏是情蛊无解。”
他在房中踱步,急躁地翻着手里那书,忽然将其摔在桌上,“奕妁,我们索性去....”
声音戛然而止,他拉开门,外面正好站着一人,丢来一个包袱,“走吧,马车在外面了。”
“去哪?苗疆?”
春渡惊诧地说出心中所想,奕姐轻笑,“没错。”
便是启程,两人来到门前,将昏睡中的陈匪照放进马车,一抬头——哟嗬,很是不凑巧地见到了李水徵。
“去哪呢?”李某笑问。
春渡脸色一冷,挡在马车前,“你来干什么。”
“本来只是吃撑了随便走走,消个食,不知怎么就到这里了,”李某近日很是风流雅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
“你可真闲,”奕妁让春渡上车去,她来应对这人。
“可是.....”春渡还想争几句。
“小大夫不能拖太久,你先走,我半个时辰内会追上。”
“好。”
春渡一咬牙,坐上马夫的位置。
“哎,干嘛那么急?”李某抬眉,身形一闪,几个瞬间后来到马车旁。可同一时间,一支竹笛也抵在了他的脖子前——奕姐莞尔对他笑,“李公子要消食,何不找我帮忙。”
说着手腕一转,明明拿的是笛子,却像一把尖刀般又快又准地击向李水徵。
李水徵以折扇作挡,她动作快,他便比她更快,地面影子交错,杀招尽显。
两人你来我往的斗了几十个来回。
奕姐烦了,一个急退后将竹笛放在嘴边。
“要御蛊?”李水徵在她那儿吃过两次亏,一次是在大街上,一次是在妓院里,怎么可能再让她得手?
快步跟进,将手里的折扇丢了过去!
而折扇一脱手,里面居然藏着的暗器,顺势甩出来!
“狗东西,”奕妁微微吃惊,笛声一顿,衣襟翻飞——数把暗器扎进了她周围的空地,但还是有一把擦过了她的耳朵,几滴血珠渗出,青丝落地。
盘在她头上的青蛇受惊,身形暴涨,于下一刻向前冲去!
“哎哎,我认输,”李某怕蛇,连忙双手举起。
奕妁怎么会理。
任由自己的蛇扑向他,青蛇蛇身极粗,往前一挥,便是要将李水徵缠住,要活活勒死。
李水徵一身轻功使得出神入化,飞燕似的拔地而起,跃至四五丈高,注意到奕妁要吹笛后,又连忙出掌,内力有如一重重山般浑厚,击向奕妁。
奕姐不躲不闪,笛声如有形般,四两拨千斤的将这内力给挡住了。
“好啊,”李水徵哼了声。
下一刻,底下蹿出一条青蛇,向他张开血盆大口!
剑光几乎是在同时铮鸣而现,抵在了蛇口。
可地上黑影一晃,蛇尾也往前勾去!勾住了李水徵的双腿,将他往下拽!
“哈啊,”李水徵闷哼一声,持剑抵住蛇口的力度减弱,“我没有恶意,我是来帮忙的......”
“你帮什么忙,”奕妁问,“你不是和谢致一伙的?”
“你想救裴姑娘,而我知道要怎么做。”
奕妁一愣,面容扭曲,“你知道?”她闪身来到李水徵身旁,“你为什么会知道?你早料到情蛊会出事,谢恒会醒过来?!”
“我怎么可能那么厉害,奕妁,我没做任何伤害裴姑娘的事,只是我比你们都要早知道谢致的计划,所以也让人去查了,万一他入梦后出现什么意外,外人需要怎么做。”
“呵,是你早就知道他会出事吧?”
“怎么会,李某可是最和善的,”他对她笑,笑得她一身鸡皮疙瘩起来,“你们是要去苗疆吧,我也要去。”
“不可能。”
“我说了我知道怎么救裴姑娘。”
“苗疆多的是能人异士。”
“但裴姑娘的解药配方在我手里,早上刚从大夫们那里拿到的,正苦恼着要怎么做。奕妁,你说我踏平医馆,又绑了裴姑娘的同僚们,这样坏的人,是不是要带在身边才好?”
“我不在乎解药的事,”这话刚出,奕妁便眼底一暗,她不在乎,不等于陈匪照也是。
她辛苦制出来的解药,好容易要去弥补先前阿芙蓉的过错,可不要....再被毁了,让她痛苦。
“你到底想干什么,”奕妁凝视他。
“我也没想好,”李水徵诚恳又无奈地道,“所以想在裴姑娘身边待一会,想清楚以后的路。”
*
春渡很生气。
不明白为什么李水徵也跟他们同行,即便奕姐跟他解释,也说李水徵好像也没做过伤害小大夫的事,还是生气。
“他怎么没有,他都打伤我了!还毁了师傅的医馆,抢走解药。”
李某“嗯嗯”附和,“我不道歉啊,是你自己武功太差,我本来也没想着下狠手的。”
“他还捉走了和师傅一同共事的大夫!”
对,还杀了一个,李某毫无愧疚心地想着,任由他在前面大声抱怨,捂住一旁在昏睡的陈匪照的耳朵,“我说你这些话,能被你师傅听到吗?她知道你原来是个这样爱发脾气的小孩吗?”
.....得,被拿捏住了。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春渡被迫闭嘴,坐他旁边的奕妁将马绳重新塞回他手里,“你来驾车,外面风大,我进去了。”
*
三人不休不眠,在四日后赶到苗疆。
十二月十六,又是圆月,李水徵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看了眼上方,问奕妁,“今晚你想在哪落脚?”
“小大夫上次被包打听带去一间空屋里解石头蛊,我想去那,”奕妁回答。
“听说你在苗疆住过一段时间?”
“怎么?”
“你们之前在苗疆的事我都知道了,误入幻境、看到鬼戏,还有那具奇怪的棺材,”李某转头看向被她护在身后的陈匪照,“你知道那具棺材曾经属于谁吗?”
奕妁眼皮一跳,后知后觉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或许可以不知道谢恒、谢致手中的蛊虫从何而来,但谢致的那只石头蛊,并不是用自己的心头肉去喂养,他所用的那一块曾中过情蛊。
这般蹊跷,她本该去查一查。
“那棺材里躺过两个人,一个叫周海石,一个叫尹姑,”李水徵说得很慢,观察着奕妁的神色,“那个叫尹姑的以前是个尼姑,之后还俗,离开苗疆。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年回到这里,住进了少时的那个寺庙。
而那座庙.....
“我们到了,”马车在这时停下来。
正是上次陈匪照解蛊的前身。
三人走下马车,背上陈匪照,在静谧中看见寺庙里有着几点灯火。
“有人?”春渡脚步一顿。
李水徵从他身后走来,几步来到寺庙门口,将门推开。
下一刻,刀锋破开大风卷起的枯叶,直直砍来!
李水徵骤然出手,来不及拔剑,挥袖用内力将这大刀震开!
轰的一声巨响,大刀插进两丈外的墙身,碎石震落。
“别告诉我这是你故意引我们前来,布下的局,”奕妁站在李水徵身后,面色冷凝。
三人面前无声站着十几个手持刀剑的人,杀气森然。
“不是,是谢致的护卫,”李水徵道,“他在这里。”
*
谢恒还在南阳,他派人去查曹大夫和谢致的下落,一时没等到答复,自己又闲不下来,焦急之下想到了那日在街上碰到的三人。
如今他已经想起来他们的名字——奕妁、裴昭和洛玉秋。
于是出门,来到那日他们所在的茶楼,“踏月楼”,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望着那三个字,忽地脑袋一疼,回想起一段对话。
是他和一个下属的——
“公子,夫人她去了踏月楼,和奕妁、包打听、春渡在一起。”
“有做什么吗?”
“她的徒弟春渡似乎和她说了些什么,夫人心神不宁,之后回家都躲着他。”
“呵.....那小孩是忍不住了吗.....”
谢恒听到自己在回忆里低喃,感受到浓烈的嫉妒,忽然身一转,像背后长眼似的避开了一个担着重担的老妇人。
“卖栗子咯,”对方佝偻着背没看到他,在他身旁放下两个竹筐,上面堆满了板栗。
“栗子!二十文钱一斤!”
谢恒怔怔看着,眼前又闪过一个画面——好像是在听到下属禀报的第二日,他和她出门,见到她手里也拎了一袋栗子。当时他也很生气,问她是买给谁的,她本来不想回答,被他逼着坦白:“春渡和我都喜欢吃。”
接着好像又发生了什么,他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醒来,身上很痛,受着重伤,想喊她的名字,但她不在,能被他看到的只有——只有木桌上的栗子。
谢恒忽地心里起了一把火。
想一脚踹了那两筐栗子,想把那该死的、被她惦记在心的春渡抓起来,杀了,要他再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而在这时,有两人不合时宜地从对面走来。
一男一女,一黄一绿。
真是碍眼。
谢恒“啧”了一声,恼火地瞥过去——眉目一颤,“哈。”
那两人不就是他要找的洛玉秋和裴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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