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分,骄阳当空,不远不近的蝉鸣伴着不知谁家的狗吠阵阵传来。
诺伊舔尽手上冰棍的残渣,一手拎着垃圾袋,另一只手在距离垃圾桶一两米处,扔出手里的木棍。只可惜手法不准,那根木棍在垃圾桶边缘徘徊片刻后,就向身后的草坪倒入。
诺伊唉了一声,将垃圾袋扔进垃圾桶后,绕到垃圾桶后去找木棍。
站在垃圾桶后流浪猫吓了一跳,却还是懒散地起身,远离了诺伊。
木棍就轻轻地浮在草丛上,她俯身,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一抹肉色。
诺伊蹲下,轻轻扒开草丛,那流浪猫原本趴着的地方,赫然出现一只松鼠,只不过这只松鼠看起来并不是太好,它血肉模糊,皮肤结痂,全身一根毛也没有了,原本该蓬松挺立的尾巴也瘦瘦小小的一根,只有几只苍蝇在其旁翩翩起舞,偶尔过去挑衅一番。
她用冰棒木棍戳戳松鼠,见它没有动静,便准备起身去叫物业保洁,哪知刚站起身,便听“哗啦”一声,小松鼠重重拨开草丛,往前跳了一两步后,瘫倒在她脚边。
“天呐!”诺伊再次蹲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把这只可怜的小松鼠包在纸巾里,带去了小区楼下的宠物店。
“它伤得太重了。”宠物店店长说“你应该带它去宠物医院。”
善良的诺伊立马开动小绵羊,将奄奄一息的小可怜送去了宠物医院。
医生拍完CT后,惊讶道:“他的肋骨骨折了,不知道内脏怎么样。”
全面检查后,小松鼠被送进了手术室,诺伊看了眼手机里的扣款信息,苦笑了一番,这就是善良的代价。
诺伊有自己的工作,她也不可能守着这只松鼠,于是在它出了手术室后,暂时放在了医院治疗皮肤疾病,每天都有工作人员给她拍松鼠的照片,倒也省心。
就这样,她逐渐开始期待这只松鼠的到来。
三个月后,诺伊小心翼翼地从护士手里接过宠物仓,她从透明板望去。见它明显精神了很多,原先泛红结痂的皮肤也正常了。
“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之前感染的是蠕形螨,如今已经康复了,毛发很快就能长出来。只不过它的脾气很怪,和别的松鼠也不合群。”
*
告别宠物医院后,诺伊回到家。
她的家,仅仅只有两室一厅,是当初用父母的赔偿款购得的,现在涨了不少。
她小心翼翼地将宠物仓放到地板上,那只松鼠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眸,细细打量着眼前陌生的情景。
“你不记得我啦?是我捡到你的哦。”诺伊轻柔地说。
“吱吱。”松鼠耸耸鼻子,细长的爪尖重重抓着透明板,发出刺挠声。
诺伊赶忙打开透明板,将它放了出来。
原以为它会一溜烟地跑走躲起来,没想到它反而站起身子,盯着眼前的女人,一动不动。
诺伊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它并不可爱且光秃秃的脸庞,它便顺势从手臂爬到肩膀,埋在女人颈窝里闻味道。
她赶忙躲开,一把将松鼠握在手里,放回宠物仓道:“你先适应几天,我再放你出来吧。”
松鼠仿佛突然生气了一般,将头撇进去,屁股朝外,无力趴着。
诺伊洗完澡后,见松鼠仍然一动不动,一时间不知所措,轻轻打开透明板,扔进一些坚果。松鼠回头看她一眼,又回头闭上眼睛。
诺伊立马打开宠物仓,将松鼠放在手心。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吃东西。”
她试探地给它一个坚果,没想到这回松鼠倒是乖乖坐起身,在她的手心里啃了起来。
诺伊手心痒痒,没忍住拿起手机,拍了一张。
“真可爱啊。”
*
这一晚诺伊都没有再关上透明板,而是将门窗紧闭,防止松鼠从高楼掉落,第二日再起来时,它却消失不见。
“小松鼠,小松鼠,你在哪?”
诺伊四处寻找,甚至趴在沙发洞下。
餐桌上传来“吧嗒”一声,她站起身,见松鼠正站在象牙白餐桌上,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从哪里出来的。”
诺伊好奇一问,随后又笑笑。“我居然问你,你怎么听得懂,哈哈哈。”
话音刚落,便见松鼠跃上椅背,沙发,随后又沿着壁画,钻进了墙上鹿茸装饰与壁画间的空隙。
诺伊惊呼一声,不知道是对松鼠的机智,还是为它能听懂自己的话。
“我去上班啦。”诺伊对着无人的客厅,习惯性地说了一句。
然而,在她走后,小松鼠灵敏地跳下鹿茸,打量起房间来。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多了一只丑丑的小宠物,诺伊下班的动力都足了一些,以往无所谓的事情都在意起来了,一连几天,见她准时下班的同事,甚至怀疑这个女人谈起了恋爱。
每每诺伊打开家门,见到舔手等着自己的小丑八怪,心情都美妙了许多,她经常会抱起这个光秃秃的家伙,嘟起小嘴假装要亲,见它要躲,就会笑嘻嘻地把它放到自己的肩上。
这只松鼠倒也有灵性,只趴在肩膀上,黑眼珠子炯炯有神,
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当诺伊在餐桌上吃饭时,它都会趴在饭碗旁,有时甚至会用小黑手偷偷捞一爪子,不肯乖乖吃松鼠粮。诺伊没办法,只能用醋碟当作它碗,自己吃饭时也给它来上一份。
久而久之,这只松鼠在长出黑毛的同时,表现出的行为也越来越类人。
一个半月后,小松鼠已经恢复,它的全身都长出黑色毛发,每当它伏在诺伊肩头被带出去时,都会引得路人回眸。
那一天,诺伊带着小松鼠去买菜,恰巧碰到一老大爷。
老大爷刚从菜市场出来,肩头有一只棕褐色的松鼠蹦来蹦去,从左肩跳到右肩,再从右边跳到左肩。老大爷一见到诺伊肩上那只正襟乖坐的小玩意,喜欢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丫头,你这个卖不卖呀。”
见诺伊摇摇头,他又问“你配不配种哇?”
一听到这话,那小黑玩意儿闭着的眼睛立马睁开,冷冰冰地看着老大爷肩头上的棕褐色松鼠。
棕褐色松鼠也不再跳,发抖着溜进大爷的头上,企图躲在稀疏的毛发里。
老大爷被挠痛,伸手去抓,也顾不得离开的一人一鼠了。
诺伊默默看了眼乖巧的小黑,将自己原本散在肩头的长发扎起。
入夜,主卧中,一女子躺在床上,她呼吸均匀,气息平稳,显然已熟睡。令人觉得怪异的是,一只漆黑模样的松鼠,正坐在枕头上,那与黑色融为一体的瞳色,眨巴眨巴地盯着眼前熟睡的女人。
这女人正是诺伊,她身着睡衣,两只手随意地摆在身侧,乌黑的发丝铺满了整个枕头,凑近那小巧精致的脸庞仿佛还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只见她突然皱起了眉头,翻过身,那正欲离开枕头,踏着黑发的松鼠便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
睡梦中还能皱起眉毛,显然她美梦已破。
诺伊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坐一辆速度极快的火车,火车上空无一人,她到处喊,有人吗有人吗,结果大地震颤,从窗外低下头的巨大松鼠问:你在找我吗。诺伊傻住,那大黑松鼠便要将头探进车内,它显然低估了自己的身材,火车很快倾斜,诺伊死死抱住车座,在快要掉出车窗时,睁开了双眼。
“呼……”诺伊坐起身,安慰性地拍打自己的胸口,见小黑仍在手旁入睡,立马抓起它,放在手里抚摸。
“好小黑,居然变成大黑吓我。”
小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体型差的存在使它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她将自己摸了个遍。它将粗大尾巴垂到自己腹部,挡住那柔弱之处。哪只女人的柔荑偏不放开它,从尾尖摸到尾根,它只能发出松鼠的尖叫,将她吓到后,低下头跑走了。
本意是逃出魔爪,可不知怎的,它却满脸通红,一路跌跌撞撞回到鹿茸窝内,轻轻抱着尾巴垂眸。
“若不是他灵力还未恢复,定然不会被这般轻浮的。”
它“唔”了一声,仿佛那被人抚摸的快感还在,轻轻抖了番。
*
一连半月都做了噩梦,诺伊眼下泛着乌青,下班后瘫倒在沙发上,小黑蹦上来,轻轻踩踏着她的头顶。
“舒服,往下来点。”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捉起小黑,抱在怀里问道:“你是妖怪么。”
小黑仿佛僵住了般,但她并未看出,仍自顾自道:“我真是做梦做傻了。”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小黑得到解放重回肩头。
“喂?”
“诺伊,我是何放。”
是正在追求她的同事。
“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明天聚餐,想问问你去不去,哦!是张姐问的,今天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就跑回家了。”
“嗯……”诺伊想了想,这是她来到新单位第一餐。“应该会去,明天上班说吧。”
两人很快挂了电话,她侧过头,还想再摸一摸那蓬松柔软的大尾巴,却忽然被那尾巴扇了一巴掌,她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小黑回了鹿茸屋。
入夜后,一如往常,她又做起了梦。
梦境中一片朦胧,叫人看不清周围,只见一片薄雾中,一黑发男人缓缓靠近道:“别去。”
“你是谁。”她问。
男人的脸庞被一团雾气遮盖,只有不远不近的声音传来。
“你很快就知道了。”
*
次日天亮,她恰好休息,本想多睡一会儿,却被这莫名其妙的梦境破坏。
“别去哪?”诺伊不解,在床上打滚,半晌又觉得可笑,一个梦而已,自己竟真琢磨起来了。
转眼日落大道,诺伊吞下最后一口葡萄,打扮起来。
再入饭局,众人见一袭黑裙的诺伊踏着黑色细高跟到来时,不由起哄道:“何由,还不把板凳拉开。”
诺伊冲众人莞尔一笑,并不让他难堪,大方落座在其周围。
何放见诺伊今日娉婷之姿,媚色难掩,不自觉多看几眼,待气氛热络起来,才渐渐攀谈。
连在饭桌上,都替她挡了不少酒。
饭局结束后,只见他满脸通红,醉气冲天,站都站不稳。
众人本就有意撮合,便让诺伊搀着,诺伊无奈搀了一会后,赶紧叫来别的男同事,匆匆赶回了家。
刚一进门,便迅速吞下细高跟,揉了揉发酸的脚腕,见小黑没影,喊道:“小黑,小黑。”
片刻后,小黑从鹿茸屋中抬起头,颇带幽怨,仿佛她扰了它的清梦。
诺伊咧嘴一笑,酒精作用下,竟在客厅里就脱下衣裙。
灯“啪”的一声暗下,诺伊回眸见松鼠关灯,大喊一句,“牛。”
好在她并未完全醉过去,只**在暗沉客厅的沙发上躺了片刻,便晃晃悠悠地洗漱入睡,只留下一只两腮通红的小黑鼠在客厅抓耳挠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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