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先回班级有事。”长风没回头。
瀛海校服很好看，阳光的照耀下，穿着黑色西服式校服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长风，清冷的气质加上那张脸过度引人注目。
不少学生回头张望，随后认出岑默。
接着，大家的视线连带落在长风身上。
长风不喜欢被过度关注，无法忽视那些针扎般的目光，只能抬手别扭地扶了下名牌。
原本正常的名牌成功被他扶歪，他还没发现。
脚步声响起，阴影自上袭来，带有一种浓烈的压迫感，不容忽略。
长风心头狠狠一跳，没来得及后退，胸口挂着的名牌被修长白玉般的手一点点扶正。
阳光下，岑默那张脸逆光有些模糊，侵略感不强，才得以让长风呼吸。
他磕磕巴巴地道谢：“谢谢……”
哥哥两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岑默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盯着长风。
他抬手，扯了扯长风的领带，明明很轻的力道，可长风却不受控制往前倾斜，脸差点撞到岑默下巴。
关键时刻，长风一手捂着岑默下巴推开，刚好借力站稳，黑眸中的慌乱已经到了藏不住的地步。
“现在连哥哥都不叫了吗？”岑默放下手，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语调淡的一点情绪都无法捕捉。
长风还没反应过来的脑子再次被这句话弄得宕机。
他不得不求助系统：“岑默为什么要让我叫他哥哥？”
好奇怪。
系统不知道，但它不敢告诉长风，不然肯定觉得自己不靠谱，想出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可能青春期多变……就是想听？”
“你不是说我是路人甲吗？”长风觉得不对，“现在在校门口，他一直和我说话，好多人都在看我。”
“相信自己，你就是路人甲，他们只是在看岑默。”系统说。
原来是这样，也对，岑默长得那么好看。
叫就叫吧。
长风张嘴，干叫不出，对上岑默深邃的眸光，他更是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
“哥……”半晌，略微嘶哑的声音从那张透着健康血色的唇中发出。
岑默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重新凝眸看着长风。
少年黑发下的眼睛黝黑透亮，像是无瑕的宝石，头发柔顺，乖巧温顺的模样让人生出想要触碰的冲动。
“我真要进去了。”可惜不等他多看，少年有意避开他，一溜烟不见了。
岑默抬手，摸了下被碰过的地方。
那里仿佛还留着少年的肌肤温度，烫得惊人，连带他的皮肤都火烧般灼热。
“岑默。”不远处响起叫声，浓眉大眼的男生大步朝他走来，“昨天怎么直接走了？我后面还想叫你去第二场，结果没找到你。”
男生伸手想要去揽岑默的肩膀，还没靠近，就被岑默用力打开。
“没意思。”对于自己昨天提前离场的行为，岑默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陈绍明讪讪地放下手，又很自然地双手插兜，化解了没人注意的尴尬：“下次再来，下次绝对有意思，昨天确实有点无聊。”
岑默不冷不热地回绝：“不用了，下次人多的场合别叫我。”
话音落下，他不等陈绍明回复，抬脚向前走去。
陈绍明皱眉，撇嘴心里嘀咕起来，余光瞥见另一人，笑眯眯凑过去。
“楚裴，昨天叫你也没来，下次一起啊。”
名叫楚裴的少年刚从司机手中接过背包，闻言斜睨了他一眼，比岑默还要不给面子，直接从他身边略过，把他当成空气。
陈绍明磨牙。
一个两个都不把他当回事，他记下了。
*
教室里吵闹声不绝，长风站在门口犹豫自己的位置。
系统没说错，他在班上真是路人甲，站在门口找位置找了五分钟都从没人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甚至有三人从他身边路过，都没注意他。
“我来了。”关键时刻，系统说，“我猜测你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靠左边，你找找。”
长风应声，小心翼翼地从后门进入，挨个看过最后一排桌子。
没有他的桌子，书本上写着其他同学名字。
不等他说，系统态度良好认错：“抱歉，你在书中没多少笔墨，我只能猜一下，没猜对。”
反正没人在意，长风快速在位置上穿梭，最后成功找到自己位置。
倒数第三排，靠右边窗户，他拉开椅子坐下。
抽屉里乱糟糟，长风小心整理好，注意到一本格外厚的本子，下意识翻开。
入目是用红色笔写的两个大字。
“去死。”
长风一愣，翻开下一页。
密密麻麻的去死，而这次后面有了名字——岑默。
长风猛地合上本子，胸腔里的心脏不停乱跳。
他低下脑袋，将额头贴在桌面，在心里问系统怎么会这样。
作为路人甲，岑瑾在家里被忽视，在学校毫无存在感，完全是一个不被任何人注意的打酱油角色，书中描写少得可怜。
作者不在乎，毕竟每本书中注定有路人甲。
读者不在乎，因为看不到。
可岑瑾本人日复一日过着这样枯燥的生活，心里逐渐扭曲，其中最为讨厌的应该就属岑默。
他优秀耀眼，岑瑾有压力，发现比不过后产生嫉妒。
最后从嫉妒扭曲成恨意。
听完系统分析，长风重新打开本子，快速翻过每一页。
全部都是一样的话，写了一整本，后面凌乱的字迹越看越让人心惊肉跳。
不能被岑默发现。
这么多页，撕了被捡到有把柄，烧了更好。
长风将本子放进书包，打算放学买个打火机烧了。
铃声响起，老师进入教室开始上课。
长风努力听，发现听不懂。
他问系统：“我的智商好像没有这么低。”
系统机械音中透着点心虚：“受到人设影响，正常的啦，岑瑾成绩不好。”
“那我不会全方面都受人设影响吧？”长风担忧，“那我岂不是会逐渐变成岑瑾？”
“不会，你适应一下就可以了。”
长风只好努力适应。
几节课下来，他终于听懂老师在讲什么。
班级是分开的单人座，下课后几个人聚集在一起聊天，长风自始至终是一个人。
他所在的区域就好似被这个世界隔绝开了，整个教室三十多学生，从未有人与他说过话。
中午放学，长风加载人群中去了食堂。
食堂比想象中大许多倍，原本以为会在这里碰到岑默不自在的长风放下心。
他刷卡吃饭，听见其他人讨论学校里的健身房和游泳馆，心里稍微吃惊。
系统告诉他：“小说嘛，肯定和现实普通学校不太一样。这里又是贵族高中，基本上什么都有，宿主你刚好可以体验一下这种人生。”
贵族这点长风从装修豪华的校门就能看出来，能在这里读书的学生非富即贵。
吃过饭，他去学校超市买了个打火机，带着本子和打火机离开学校，来到远处的巷子旁，准备烧毁诅咒岑默的本子。
这边不属于繁华地带，到处透着荒凉，长风觉得不会有人来，所以放心点燃本子。
几秒钟过去，本子点燃大半，他呼出一口气，站在垃圾桶旁静静等着。
然而很快发生了变故。
原本寂静的四周响起说话声，开始很小，到最后逐渐变得刺耳。
长风倾斜身体往巷子里看去，里面不知何时站着几个男生，看校服款式颜色和他同一个学校。
几人表情阴狠，目光不善。
他们发现了长风。
“那边的，给我过来。”狠厉的暴喝声惊得长风反射性站直身体。
看着已经快燃烧完的本子，他心里焦灼起来。
只能先离开这再折回，不然本子会被发现。
想到这，长风不再犹豫，拿起本子放进垃圾桶中，转身就跑。
结果刚走两步，脸撞到什么坚硬的东西上。
鼻梁一疼，火烧般刺痛起来，长风步伐不稳往后退的同时，忍不住抬手捂着鼻子看向来人。
少年穿着同他身上一样的校服，面容冷漠，眼角眉梢间带着不好惹的狠厉，看着就像个刺头。
他瞥了眼胸口挂着的名牌，皱起眉。
那上面有一点血迹。
长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血迹才反应过来，怪不得那么疼，鼻子磕破了。
他低下脑袋，不敢说话，捂着自己的鼻子绕开对方，想尽快离开这里。
“撞到人了不会道歉吗？”衣领被一只大手扯回原位。
长风被迫抬头，满脑子都想着赶紧离开这里，没想其他，歉意道：“抱歉，是我没看清路撞到你了，对不起。”
他鞠躬，嘴里又是一句对不起。
或许是从没见人道歉这么干脆诚恳过，男生愣住，抓着衣领的手缓缓松开。
他拍干净手，面无表情道：“走吧。”
长风松了一口气，直起身，依旧低着脑袋往前走去。
温热的液体浸湿指尖，略微黏糊，他放下手。
指尖殷红一片，看来鼻梁上划破的伤口应该不小。
“这人是谁？”长风问系统。
系统：“我不知道啊。”
长风刚打算发问，系统紧急补充：“不过我顺了下剧情。主角受应该在巷子里，这人跟主角受有关系的话，按照人设来看，估计是将来一直和主角受不对付的配角何未。”
长风没再多问。
无论是谁，都跟他没关系。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声，下一秒，何未的声音响起：“谁烧的本子？味道真难闻。”
长风步伐一顿，立刻转身。
何未拿着那烧的只剩下一半的本子，冲着巷子里追出来的人晃了晃：“你们烧的？哪来的本子？”
“不是。”几人摇头，一同指向长风，“是他，怪不得他鬼鬼祟祟地站在巷子口，原来在烧这玩意。”
这本子估计扔进垃圾桶就灭了火。
长风欲哭无泪，特别是他冲过去，试图从何为手里抢回那本子，却被何未迅速避开时，脸色略微苍白。
“你的？”他当着长风的面打开本子。
长风心下一紧，掌心生出汗，只希望上面有名字的地方被烧干净了。
巷子里回荡着散漫的脚步声，伴随着温润却带点嘲讽的嗓音：“你们还打不打了？浪费我时间，不打我走了？”
何未动作一顿，想起自己来这边的目的，合上本子，不感兴趣地往地上一扔，挽起衣袖走进巷子里。
“不知好歹。”他低笑一声，冲其他人挥手，示意进去。
长风捡起本子，一打开上面就是明显的红字：“去死，去死，去死岑默。”
要命。
这要是被何未发现，岑默肯定也会知道。
长风呼出一口气，由于太过紧张，此刻一放松直接失力坐在地上。
片刻后他又惊觉现在是小说主要剧情进行时刻，自己在这里太危险，顿时爬起来往其他地方走去。
换个地方烧更保险。
长风来到更远处的巷子。
眼睁睁看着本子在垃圾桶里化为灰烬，他悬着的心才放下。
明明不是他干的，但莫名心虚。
回去的路上，长风顺带把打火机也扔了。
做完这一切，路过主角受几人在的巷子，长风往里面看了眼。
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处打斗痕迹。
“小说剧情里他们是在打架吗？”长风问。
系统说是。
“谁赢了？”长风担忧道。
“当然是主角了。”系统说，“打完这架过两天主角就进你们班了，何未知道后开始明里暗里针对主角。”
长风放心了。
主角受路文无意间帮了他，他不希望受伤的人是路文。
进学校的时候，长风不自觉打量四周。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非常害怕碰到岑默或者是何未，又问系统。
系统道歉：“抱歉宿主，我没办法定位他们，所以无法确定。但这两人戏份重，不会过多关注你这个路人甲。”
长风：“那就好。”
他站在电梯门前等待，努力清放空脑。
今天见太多人了，现在有些说不出的疲累。
“叮。”电梯门打开。
好死不死，碰到了岑默。
站在门口的少年低垂眼眸，收起手机。
他迈开长腿，本想略过长风离开，忽然闻到些许刺鼻的气味，步伐停下，双眸沉了沉。
长风缩着脖子，直觉不对，都已经进到电梯里，又被岑默不由分说拉出来。
死寂中，岑默冰冷的声音响起：“岑瑾，你长本事了，敢学别人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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