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风不想回答，又往岑默背后躲了躲，弯着身体，整个人被岑默挡全。
他疯狂催眠自己是路人甲，现在他们讨论自己没关系，过会就会对自己不感兴趣了。
想是这么想，但一听话题还在自己身上，长风不免有些绝望。
对于两人关系，岑默倒没隐瞒：“我弟。”
语气中带着慢慢的疏离，明眼人都知道他不想继续讨论，也没兴趣与何未聊天。
但何未假装没听出来。
“你弟？”他极为诧异道，调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动更加频繁，“你家不就你一个独生子吗？”
说是这么说，他内心对长风的身份有了猜测。
岑家是只有岑默一个独生子，在很久之前收养了一个孩子。
岑家低调，没过多宣传，大部分人通常都会忽略他们家还有个孩子的事实。
“你认识他？”岑默没再理会何未，而是垂眸看着身后的长风，语调平静，并不像问询。
“不认识。”长风再次摇头。
“伤怎么跟他有关？”岑默嗓音低了下去。
长风敏锐地察觉出他的不快，来不及研究他为什么不高兴，解释道：“外面碰到了，不小心撞到他弄出来的伤。”
“你之前说是摔出来的。”岑默表情越发淡了。
他的声音丝毫让人琢磨不出在想什么。
长风硬着头皮：“差不多，差点摔倒的时候撞到他的名牌了。”
氛围太过诡异，他不想夹在这里，干脆趁着何未还没多说什么，全盘托出。
“我无聊出去转，转到了一条巷子前，捡到一本本子，无聊地用打火机烧了下本子玩。”
岑默却轻而易举地窥探破他的内心：“本子里写了什么？”
长风内心浮满挫败感：“没写什么，不是我的。”
“那本子我记得封面上有你的名字。”何未突然插进一句，“岑……岑瑾对不对？”
长风瞪了何未一眼，不高兴地抿紧唇瓣，眼底升满紧张，手指不自觉抓住校服衣摆，连脖颈都绷出僵硬的弧度。
少年或许是察觉出自己太容易暴露紧张，略微敛眸，一时间视线里只有微乱的刘海和熊猫创可贴。
岑默手指微动，想将他的刘海整理好，关键时刻又止住了这种莫名的冲动。
不对劲。
他皱眉，将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压下去。
沉默越长，长风越难受，只希望岑默不会追问。
两人关系不好，追问才奇怪。
“知道了，你回班吧。”岑默说。
长风顿时要走，又听岑默说：“晚上等我一起回去。”
两人一直是坐一辆车回去，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下课了等他一起出校门。
长风感觉到压力。
他不想和岑默一起走，更不想继续说话，最终胡乱点头应下，回到班级，并没注意到身后那几乎要冰封凝固的吓人氛围。
何未察觉到岑默不快，耸肩无奈摊手：“我只是随便一问一说。”
“你在哪里见过他？”岑默面无表情道。
一说起这个，何未就觉得浑身疼，手无意识扶了下酸痛的腰，挑眉道：“门外一公里远的巷子，怎么了？我看你与他关系挺冷漠，这么关心？”
“离他远点。”岑默没与他多说废话，路过时留下冰冷的话语。
何未撇嘴，牵扯到嘴角的伤口，“嘶”一声吃痛。
打架的时候护着脸，因此也就只有嘴角有点不明显伤口，其他伤口全在身上。
他没想到那人打架那么厉害，心里暗暗想着下次见面一定要报仇。
准备回班之际，何未脑海里忽然闪现躲在岑默身后那人紧张的模样。
这么紧张，他当时看到的本子该不会藏了什么秘密。
真有意思。
何未扬唇一笑。
……
教师里吵闹不停，无人理长风。
他趴在桌上，盯着窗外的树，略微困倦，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睡去。
直到听见铃声，顿时清醒过来，长风坐直身体，将头发快速整理好。
校服衣摆有些褶子，他想起之前的场景，太阳穴突突地疼。
“系统，好难啊。”他在内心感慨道，白皙的面容浮现些许颓废。
“加油，宿主。”系统说，“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长风闻言更为颓：“那反派和我说话的时候我能不理他吗？他不是要走剧情，我不理他也没事的吧？”
毕竟这里是小说世界，他们是小说角色，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假的。
“不行。”系统说，“宿主你这样的话，反派可能会受到影响。”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长风脸贴在桌上，一想到自己往后要一直面对岑默，直到他喜欢上主角受路文就压力大。
瀛海高中只有一节晚自习。
七点就下课了。
天刚黑，教室里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
长风故意慢吞吞收拾东西，想让岑默等自己不耐烦提前离开。
但他没想到岑默会特意来找自己。
“岑瑾。”少年站在门口，颀长的身影过于引人注目，黑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像是特意为他定制的一般。
走廊里亮着的灯打在他的脸上，让那张冷漠的脸染上几分柔和的暖光。
他眼神专注地盯着长风，虽没多少情绪，却让人有种被格外重视的感觉。
“出来。”岑默说。
教室里还剩下几个同学见状忍不住讨论起来。
“A班的岑默吧？怎么来我们班了？”
“岑瑾是谁？我们班的人吗？”
“好像是吧，这两人什么关系？”
“岑默真好看啊。”
长风没办法再慢下去，顶着岑默的视线拿起书包离开教室。
“你可以先走的。”他默默地跟在岑默身后。
岑默没理他。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门。
长风好奇，既然这样，为什么要一起出来。
司机站在车门旁等待，见到两人，先后打开副驾驶与后座车门。
“坐后面。”岑默淡声道。
长风步伐顿住，极为不自在地瞥了眼后座。
他说：“不要。”
第一次从他嘴中听见不要两个字，岑默斜睨了他一眼。
长风话说出去就后悔了，正不知所措之际，岑默没多说什么，直接坐在后座。
长风愣住，慢吞吞坐在副驾驶，小心地透过车后视镜打量岑默。
他单手撑着侧脸，闭着眼，像是睡着了，长睫安静地垂着，俊美的脸像是一幅精心画出的画。
那双眼毫无征兆地睁开，与他目光对上，深黑的瞳孔仿佛寻不到方向的海，一眼就令人迷失其中。
长风浑身一个激灵，收回目光，尽管努力忽视，身后那视线像火烤般让他坐立不安。
一到家，长风快步下车，想要回自己房间。
没想到贺诗坐在沙发上。
长风不得不停下打招呼：“妈。”
“鼻子怎么了？”一眼注意到他鼻梁上的创可贴，贺诗放下手中茶杯，皱眉道，“你跟人打架了？”
“不是，不小心摔得。”长风捂着鼻梁，不想多解释。
偏巧岑默这时走进来。
“小瑾脸上的伤怎么回事？”贺诗问。
长风低垂眉眼，没去看岑默，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磕到了，已经处理了。”岑默回答。
“平时注意点。”贺诗语气关心，“破相了多不好。让阿姨给你上下药。”
“不用了，谢谢妈，我自己回房间上就行了。”长风连忙摆手。
岑默瞥了他一眼，倏然开口：“妈不用担心，我会帮他处理好。”
长风心里咯噔一声，不明所以看向他。
一个小伤口，别说上药了，他打算回房间就撕掉创可贴。
岑默为什么这么在乎？
“去吧。”贺诗继续喝茶。
岑默往楼上走去。
长风跟在他身后，到了二楼往自己房间拐，心里疯狂希望岑默不要叫住自己。
“岑瑾。”
熟悉的声音响起，长风闭了闭眼，认命转身。
“这个不用处理。”他试图挣扎，“小伤口，我自己洗完澡涂下消毒水就好了。”
“那可不行。”
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从唇中发出，长风愕然地望着岑默，却没在他脸上和眼中看到半分笑意，一时恍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来我房间吧。”岑默往三楼走去。
长风满身抗拒。
“他好奇怪。”他对系统说，“你不觉得他对我过度感兴趣吗？”
“额……”系统不好回答，又一下敲定，“青春期，估计觉得你跟之前不同，对你有点好奇。”
“你说得对。”长风懊恼，越想越后悔，“是我不如原来的岑瑾低调，我后面会小心。”
他跟上三楼，想速战速决。
可能因为三楼是岑默的区域，一来到三楼，长风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不可描述的压迫感。
他跟着岑默进入房间。
房间装修风格很符合岑默冷淡简约，大多黑白调。
岑默随手脱下校服外套，拿着医药箱，让长风坐下。
长风紧张起来。
倒不是因为伤口，而是他不喜欢和岑默面对面，特别是此刻这种独处，会有种被岑默看透的感觉。
他怕露馅。
不过就擦拭下伤口，很快。
长风撕下创可贴，干脆闭上眼。
少年略微仰起头，精致白净的面容彻底暴露在灯光下。
他闭紧双眼，虽极力放松表情，微颤的睫毛暴露出他的紧张。
由于皮肤太过于白，眼皮上的血管看的一清二楚，高挺的鼻梁上伤口颜色变暗，开始结痂。
岑默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他的脸上，看够了才拿起棉签，粘上消毒水缓慢的擦拭着。
很凉。
这是长风第一感觉。
第二感觉是岑默故意放慢速度，棉签擦拭一下简直比揍他还要让人难受。
他是故意的。
长风睁开眼，本想询问岑默，意外撞进他深沉的眼眸中。
那双眼透着冷冽的光，瞳孔倒映着他绷直身体的模样，长风觉得自己在这种目光下不可遁形，心里所有想法都被看破。
岑默上完药，去贴创可贴。
指尖无法避免的触碰到脸，冰凉的温度刺激的长风双肩一抖，眼里出现些许惊吓。
岑默原本要收回的手一滞，顺着创可贴压了压。
力道那么轻，面前的人还是跟着抖动，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只想躲避。
岑默收回手，淡声嘱咐长风洗澡的时候注意点，别沾水了。
长风大脑空荡荡的，听着却无法反应，他点点头，迷糊起身，根据本能想要离开这里。
刚走两步，听见正在收起医药箱的岑默开口。
“岑瑾，你变了。”
长风脑中警铃大作，疯狂摇系统。
系统：“他炸你的。”
长风：“可是他语气很笃定，我该怎么回答？”
“青春期，他都能变，你怎么不能变了。”系统说，“不要怕他，有底气点。”
长风鼓起腮帮子，又缓缓吐出气，这么冷静后背对着岑默。
“什么意思？”他假装听不明白。
“你是谁？”岑默没与他废话，提起医药箱放回原位，缓缓朝长风靠近。
脚步声回荡在耳边，像是蚂蚁爬上心脏啃食，他整个人慌乱起来，不停叫系统。
“别慌，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系统依旧是笃定的话。
“我就是岑瑾。”长风背脊僵硬，手脚都难以动弹。
脚步声停在他身后，他感觉到危险，想要逃离，努力迈开脚，靠近门后去开门。
下一刻，他被身后之人按在门前。
鼻尖擦过冰冷的门，有些痛，更多的是凉感，刺激的长风反射性向后退，却被身后的少年按住肩膀重新抵回去。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长风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岑默离自己近到脑袋就在他脑后，唇贴在他耳边。
这个姿势非常糟糕，糟糕到长风脑子里属于理智的那根线彻底崩溃。
他一边说系统：“这就是你说的不敢对我怎么样吗？”
一边挣扎，试图推开岑默。
岑默纹丝不动。
长风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游动，冰冷阴凉，仿佛瞄住猎物的毒蛇，让他整个人如被巨网笼罩在暗处，无法挣脱。
长风快哭了，呼吸变得困难，整个人濒临窒息边缘。
他说系统骗人。
系统：“宿主，他在试探你，真的在试探你，你别害怕！”
“你抖什么？”耳边是少年似笑非笑的声音，“你真不是岑瑾？”
“不是。”长风试图解释。
“不是岑瑾？”岑默低头凑近。
“是是是。”长风不停点头，不敢随意乱动。
“承认你不是岑瑾了吗？”岑默说。
长风被他这几句话弄得脑子懵了，张着嘴想说什么，可半天想不起来自己能说什么。
他用贫瘠的理智思考，最后试图用称呼来验证自己的身份。
“哥，哥哥。”长风尽量控制住颤抖的语气，“我就是岑瑾，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是吗？”岑默脑袋凑在他面前，迫使他侧着脸对视。
长风只能看到他弯起的唇角，以及那眼底丝毫不符合他人设的疯狂笑意。
“可是岑瑾从不叫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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