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觉得谭璐就是个疯子。
不然普通人怎么能提出这种荒唐的要求。
“契约结婚，你小说看多了？”她嗤笑一声，起身就往楼上走，“没事就滚，少打扰本小姐休息。”
特助站在一边左右为难，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上去把人拦住，可想到顾明月的身份，又不敢伸出狗爪。
幸好关键时刻，谭璐再度开口。
“顾小姐，你当这次绯闻影响到的人只有我吗？以你在江城夜场的名声，再加上今天的新闻，你觉得你的父母兄长会任由你继续无限制玩下去吗？”她的语调一直不疾不徐，抑扬顿挫得很有节奏，见顾明月的脚步已经出现迟缓，双手交织抵在下巴，缓缓勾起唇角，丢下最后一句，“即便他们肯，老爷子肯吗？”
顾明月一脚踩在台阶上，彻底不动弹了。
不得不说，谭璐戳的全是她的死穴。
而且，一个比一个狠。
前几天计划失败，还差点误伤了李叔，老爷子现在肯定恨不得对她上家法，再加上今天这一出酒店乌龙，她还跟前台拿了谭璐房间的钥匙一夜没出来，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吃瓜群众无所谓，关键是万一家里人当了真，那可真是大事不妙了。
她紧紧握着楼梯扶手，颇有些不甘心回怼道：“我们家都知道，我是异性恋，对同性恋没兴趣！”
所以少拿这点威胁我。
“是吗？”谭璐却老神在在，眉梢微微上挑，显出几分凌厉道：“要不要我让助理去打印几张顾小姐在夜场里的照片，应该有不少跟美女贴面热舞吧。”
那些都是玩玩的，哪里能当真！
顾明月咬唇，也知道这样的理由不足以让家里人取信，毕竟她在外边是浪荡出了名的。
见她落入下风，沉默不语，谭璐也放下了手，起身朝她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时微微弯腰，彬彬有礼道：“顾小姐，比起你夜场玩闹的小伙伴，我自认是一个不错的结婚人选。要是顾家想要帮顾小姐物色对象，应该没有几个人能胜过我。”
“你少臭美！”顾明月下意识顶了一句，可私心里也很清楚，对方说的是事实。
更甚至，如果谭璐公开追求她，她爷爷就会是第一个点头同意把她嫁出去。
事情到了这里，双方利弊基本都已经分析完了。
剩下的，就看顾明月自己怎么选了。
谭璐擅长软硬兼施，到了这会儿也保持了缄默，只是静静坐在一边等着最后的答案。
约莫过了五分钟，顾明月的声音才在客厅里响起。
“真的不干涉我自由，随我玩？”
虽然听起来口气很是不情不愿，但谭璐嘴角已经扬了起来。
“我保证，这份协议已经找律师公证过，上边的条款全部真实有效，如果顾小姐不信的话，可以自己找机构鉴定。”
在这点上，顾明月还是相信她的。
“不用，但我要加一条。”顾明月皱眉看向沙发上看起来很有攻击性的女人，谨慎道：“你要保证不能碰我一根手指头。”
呵。
谭璐好险没当场笑出声来，早就听过顾小公主说话像下刀子，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顾小姐放心。”她起身整理好西装，傲人的身高携着十足的压迫感站在顾明月面前，垂眸间眼底毫无波澜道：“你也不是我那杯咖啡。”
所以，少自作多情。
“……”顾明月咬着后槽牙，狠狠瞪着她，“你最好是。”
想她江城小公主可是上过时尚杂志，艳压名媛圈的。
谭璐不喜欢，只能证明她眼睛瞎还瘸。
既然事情谈妥，双方也都不想继续跟对方待在一个空间里，约定好一起回顾家正式拜见长辈后就签订协议，两人就不欢而散了。
“奸商。”
顾明月拎着合同回了屋，一头扎进了被子里，小说也看不进去了，忍不住躺在床上大骂起某个为生意不择手段的女人。
等骂到口干舌燥，感觉肚子更饿了。
她揉着咕噜咕噜作响的肚子，二话不说拨通了刚刚收到的私人号码。
嘟嘟。
两声过后，通话被卡点接起。
“喂，顾小姐。”
“我饿了，你让人去市中心的米其林三星给我打包一份豪华套餐，快点。”
电话那头的谭璐：“……”
体会到对方的无语，顾明月瞬间心情大好，挑衅道：“怎么？我提前行使下谭家女主人的权力都不行吗？这都没体验过，我哪里知道协议里的包吃包玩能坐到哪种地步？”
话说得完全没毛病。
一贯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谭璐第一次语塞，沉默了好几秒才回应道：“知道了。”
啪。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顾明月乐得在床上打滚。
虽然那女人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沉稳，但从她挂电话的速度就知道气得不轻。
这局，小公主扳回一城！
而此时乘车准备返回公司的谭璐确实头疼。
她预感到顾明月不好应付，但也没料到对方竟然在达成协议的半小时内就开始发作。
“小何。”她揉了揉眉心，将手机递给前边的特助，吩咐道：“以后顾明月日常有什么需要，你来准备，除非太出格的事情，否则不用特地报备。”
她半点都不想听到对方的消息，免得对自己做出的决定产生怀疑。
“哦哦，好的，董事长。”小何愣了一下后就赶忙照办了，只是余光从后视镜看到谭璐的脸色，不由有些惊奇。
虽然男女有别，他没有随时跟着谭璐，但也在对方手底下工作了好几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家董事长露出这幅苦恼的表情。
这位谭家未来的女主人，还挺厉害的。
夜里不到八点，谭子睿就回来了。
砰。
顾明月刚从浴室泡完澡出来，被惊天响的关门声吓到，见谭子睿受气包一样闷头坐在椅子上，随口问了句，“怎么了这是，谁给你气受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谭子睿当场就炸了。
“还能有谁，还不是谭璐那个混蛋！”
额。
“……”顾明月不是很想问下去了。
但明显谭子睿的火药桶已经被点了，这会儿不吐不快。
于是顾明月被迫听起了前因后果。
“明明是她喊我们去吃饭，我爸妈还欢天喜地打扮得那么隆重，结果去了之后，她居然不在家！你说这像话吗？我们全程吃了两个小时就没等到她出现，摆明了就没打算回家跟我们吃饭的。
你说说她这是什么意思？故意羞辱我们吗？！”
谭子睿越说越气，半大小伙子领结扯得乱七八糟，连眼圈都红了。
顾明月吃了一嘴瓜，却只觉得牙疼。
因为她很清楚，谭璐请吃饭只是为了支开黄郁兰跟谭子睿，跟她谈协议的事情，不然当时家里不会巧一个人都没有。
但这种大实话当然不能说出来。
于是她毫不愧疚地点头附和，“嗯，谭璐确实不是个东西。”
找到知音的谭子睿又骂了几句，之后情绪回落，又坐在地毯上委屈道：“你说她怎么就不能好好跟我们相处呢，明明爸妈那么向着她，我也不贪她的钱，不会跟她抢董事长的位置啊。”
顾明月闻言：“……”
槽点太多，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其实谭璐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点。
那时候寒暑假她去爷爷那边，总能听到其他长辈谈论谭璐的身世。
谭璐父亲是谭老爷子的私生子，在当家主母在世时一直不被承认，谭父一度落魄到要靠老婆娘家支援的地步。
而当时满心满眼想要生下一个能有资格竞争谭家资产男丁的黄郁兰却生下了谭璐。
童年的谭璐就是大写的爹不亲娘不爱，被丢在乡下不说，还被亲戚间踢皮球一样跌跌撞撞地长大。
而她毒舌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形成的原因就是那种环境下的自我保护。
直到十六岁那年被谭家老爷子接回去抚养，这才稍微活得像个人样。
这样事情，从谭子睿几次叙述中，明显就是不知情的。
黄郁兰夫妻俩像蝗虫一样，指望着谭子睿这个小号能带他们过上好日子，这几年把尾巴藏得挺好，自然也没把前几年勾结外敌差点搞垮谭氏的事情说出来。
所以谭子睿还天真地以为，是谭璐夺走了属于自己的机会，继承了谭家的一切。
还当黄郁兰那对烂到骨子里的夫妻真心疼女儿想缓和关系。
啧啧，这么一想，她都有点可怜谭璐了。
不过事不关己，谭璐自己长了嘴不解释，她也不会多事出这个头。
“哎，我跟你说这些干嘛，本来你就够心烦的了。”谭子睿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关心起她来，“对了，今天绯闻被你家里知道了怎么办？要不要回去解释一下，免得他们真的以为你跟谭璐是一对，乱点鸳鸯谱。”
“唔……”顾明月支吾了一声，含混不清道：“是差不多回去了。”
“嗯，还是早点回去说清楚的好。”谭子睿起身走到她面前，认真且诚恳道：“之前我还想你当我嫂子，是我傻逼，谭璐压根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顾明月：“……”
这话她承认是真理。
但是，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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