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予坐在候机厅不小心笑出声来，他开玩笑似的回道：“可担当不起你这一声段总，我现在可是没有家产要继承的无产阶级打工人，说不定还得指着你给份儿讨生活的工作呢。”
两个人稍微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孔惬一边收拾去机场的行李，一边在心里怒骂解鸿远追人的方法怎么这么傻，和暗恋的人结婚还能再离了婚。
“喂。”孔惬终于打通了电话，“兄弟，你怎么回事儿啊？”
“契约到时间了，段予离婚协议书都签好字放在我的桌子上了，我昨天晚上借表白喝醉了，然后情难自禁……”
解鸿远说不下去了，孔惬一听他的语气就懂了，这语气，还听起来真像个渣男。如果不是他清楚解鸿远是个什么人的话，他可能真的会误会。
根据他的思维方式和段予的思维方式一思考：“好家伙，你早上起来是不是表白了？！”
“怪不得段予不信，这个搁谁谁信啊？那你没再挽留一下？”
“他不会留下的，他以前就想去南方读大学，好不容易摆脱束缚，想去南方看一看还挺符合他的性格……”
孔惬收拾得太快，一不小心把手撞在了抽屉上，他看了看，就破了点皮：“我上辈子大概是抢了你们两个钱的丘比特！不然为什么这辈子用一个篮球把你们两个先后砸入爱河还得继续还债！”
他平静了一下心情，毕竟解鸿远刚刚离婚了，心情肯定不好，他略带安慰地开口，开始循循善诱：“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想等他旅游回来，和他好好谈谈。”
“你想过没有，如果段予不想回来，干脆再在南方继续深造读研，再找一个小奶狗或者什么小狼狗，你怎么办？”
“那就我去找他，和他说清楚。”
也只能这样了，还能怎么样？他突然想起来一个挺重要的事儿。
“段予毕业时候送你的毕业礼物你好好看了吗？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孔惬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解鸿远有点儿委屈有点儿莫名其妙：“我把整本书都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还做了关于书的内容笔记，没看到里面有什么玄机啊？我还想着快毕业了……”
“打住打住，你这个话匣子一旦关于这个话题一打开就合不上了，段予现在在机场等我，咱们聊起来容易浪费时间，微信沟通吧，拜拜。”
孔惬挂断了电话，提着行李箱就上了电梯，他刚刚按了关闭电梯门，电梯门又被外面的人按开了。
他划拉着手机等待对方按电梯键，没有动静，孔惬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他愣了下，然后笑着按了去一楼的电梯键：“嗨，还挺巧的，你也住在这里啊，这儿安保确实挺不错的。”
“你要去哪里？”
孔惬听到对方像是沙子在地上剐蹭发出的声音，想问什么最后却又把话咽进了嘴里。
“就是出去休个年假”，电梯“叮”地响了一声，“到一楼了，我先走一步，下次见。”
到了机场之后，孔惬发现段予正抱着一包薯片儿吃，他正想要求分他一半儿，段予就从包里掏出来一袋儿没开封的递给他。
“你最喜欢的番茄味儿的。”
“谢谢，关键时刻还是咱们兄弟靠得住。”
标题：第三十三章做梦一样
概要：只停在这一刻。
段予往嘴里塞了一块儿已经碎掉的薯片儿，给孔惬翻了个白眼：“你这话是夸我呢还是夸你呢？”
孔惬忙着吃薯片没回段予的话，段予也不放在心上，两个人跟仓鼠一样坐在一块儿把薯片儿嚼得咔擦咔擦响。
吃完薯片之后，段予和孔惬都不愿意用油手从包里拿湿纸巾，他们对视一眼，都把手伸向对方的书包里想要摸对方塞在包里的湿纸巾。
孔惬停下来幼稚的动作，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挡着段予向他包伸过去的手：“你干什么？这么干也太离谱了吧？”
段予指着从他包里露出的一角餐巾纸，理直气壮地说：“你看，我也可以用那张餐巾纸，把它垫在手上，然后拿湿纸巾，这样就不会弄脏你书包了。
我真没想到你回国之后洁癖变得这么严重了。”
孔惬翘着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那肯定，你是不知道，我遇到的国外的男的都不讲卫生，就跟中了邪似的。”
段予一听他说话笑得不行，听了一会儿就笑得不行：“不行不行，你别说了，我快笑岔气儿了。”
“生活一慢下来可真舒服啊”，段予感叹，“以前每天都在想，想考试成绩，想公司，真累啊……”
“现在就像做梦一样……”
“等等，先别开始做梦，咱们上了飞机再睡，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从事拐卖人口等犯罪活动呢。”孔惬可没那么大劲儿背人背行李，他连忙阻止段予睡觉。
两个人在检票后登上了飞机，昏暗的灯光让人昏昏欲睡，两个人放下小桌子，像在高中课堂上一样睡了个天昏地暗，最后到站的时候还是空姐把他们两个叫醒的。
到了乌镇已经很晚了，船上的灯笼都已经灭了，水也温柔，映着天上的晚霞就像不知名作家饱含深情的油画。
“这里漂亮吧，我刚来甚至都不想住酒店，就想找个石凳子，就在外边儿坐上一晚上。
但是不行，半夜容易下雨。”
半夜果然下雨了，孔惬和段予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也不太困，两个人就开着窗子坐在客厅赏雨。
雨顺着屋檐一点一点地底下去，掉到柳叶上，柳叶被砸得抖动，像颤抖的一双眼，雨被一阵风裹挟着……
孔惬带着段予去吃早餐，一壶缓缓冒着热气的菊花茶被倒在瓷白的碗里，粽叶上像桃花一样的糕点，圆滚滚的青团，还有点缀着桂花的桂花糕……
孔惬已经捏着一个糕点往嘴里塞，吃的时候还不忘停下来打包票，说什么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让他尝尝。
“快吃吧，吃完早点带你去坐船看风景。”
两个人租了一艘茅草小船，躲在小船里看雨，看河边不断后退的房子，看河边的一个又一个人……
船里很温暖，总给人一种温暖而梦幻的感觉，抛弃了一切的焦虑和压力，只是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
放松到让人乏力，想不到过去与未来。
只停在这一刻。
标题：第三十四章方向
概要：记忆
孔惬休年假就跟过年似的，甚至比过年还轻松，在段予眼里是这样的。
电话不用接，要处理的文件也拜托给其他相关人员负责，当然有得到必然也有付出，他得在人家年假的时候帮忙干活。
他们玩儿了一天，在回住处的一条路上看到了一面打着昏黄灯光的照片墙，黎明、点点滴滴的小雨、缠绵不绝的雪……一面墙上像有一整个江南。
段予想从包里找拍立得和孔惬合拍一张挂上去，找了半天却没找到，孔惬在一旁开玩笑。
“这是天意不让我和你的照片往这面墙上挂啊！走吧，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就得回去，快乐的年假一下子就过完了。”
段予和他慢慢走回住处，想着自己再待两天就得找新工作，有点发愁，不知道要不要回去读书呢？
他最后还是决定回去读研究生，因为他的导师曾经说过一句特别有哲理的话：当你解决不了人生的困惑时，就回到书里吧。
段予和孔惬坐在一起：“我打算再回去考研，钱也存了不少，顺便再找个工作，应该能比以前轻松一些。”
在机场送走了孔惬，段予在巷尾买了一串烤鹌鹑蛋，一条街巷摆了很多小吃，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挑了一串儿鹌鹑蛋。
他忽然想起来一个情人节请别人吃鹌鹑蛋的傻冒儿。
还说喜欢他，谁过情人节请暗恋的人吃路边摊啊，竹马竹马也不兴这样接地气吧。
他就坐在外面青石路上看了会儿一摇一晃的乌篷船，然后站在拍拍裤子上的土要走。
坐的时间过于长了，站起来时供血不足有些头晕，他撑着粗糙的墙壁缓了一会儿，觉得眼前一黑，出了一身冷汗。
有人扶了一下他，他闭着眼睛抵抗天旋地转，只是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谢谢”。
“你没事儿吧？”
他听见“好心人”的关心的话语，是熟悉的声音。
“解鸿远，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解鸿远支支吾吾，如果说是孔惬告诉他的好像又不太好，“我没有跟踪你。”
他的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段予。
“有地方住吗？”
“还没找好”，解鸿远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也不好意思和段予过于亲近，像一只犯了错被主人套了一个“I’m sorry”的木牌的小狗。
“那就先和我住着吧”，段予没回头，漫无边际想象的时候忽然想到解鸿远高兴的时候亮闪闪的眼睛，“顺便好好沟通一下。”
他们回去的路上下雨了，两个人都没拿伞，解鸿远想像以前牵着段予的手躲雨，把外套脱下来盖到段予的头上，拉着段予在雨里跑起来。
“喂！”段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就像个来抢新娘子的土匪！要跑不能事先说一些吗？”
段予淋了一点儿雨，解鸿远全身都湿了，跑的步伐太大还溅了段予一裤子水，两个人一个在门里洗澡，另一个人在门口拿着向酒店阿姨借来的大盆搓裤腿上的泥点子。
标题：第三十五章在一起了
概要：没有离婚
解鸿远突然从浴室里探出头来，段予回过头看他：“干什么？”
“我真的很喜欢你。”
段予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冲上头脑，把他的头都弄晕了，他又害羞又无语：“你能不能把我当点儿外人，咱们离婚了，我……我把你领回来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
可你总是给我一些让我误认为你喜欢我的暗示。
解鸿远很激动地探出头来，像高中一样咋咋呼呼：“我很早就喜欢你了！真的！”
冰凉的水滴答滴答地砸在段予的脖子上，他突然就从那一场雨中奔跑中清醒过来了，推着他的肩把解鸿远按回浴室：“算了，你还是洗完就出来说吧。”
解鸿远头发湿着就出来了，水从头发滴到脖子上，滑到了浴巾里面，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
美人鱼搬了一个小矮凳让他帮忙擦擦头发，啊，不对，是解鸿远让他帮忙擦头发。
鬼使神差一般，段予拿起来毛巾，轻轻地擦解鸿远的头发，两个人都没有继续挑起之前的话题。
解鸿远眼皮越来越沉，段予也给他擦干了头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睡觉，解鸿远困得头点了一点，总让段予想起来上数学课时候，明明很困还挣扎着要听的样子。
“你睡吧。”段予从床上站起来。
解鸿远抓着他的手腕不让走，熬夜加班再加上坐飞机赶时间让他睁不开眼，淋了一场雨后的热水澡更让人放松。
“别走”，解鸿远也不管他听不听，害怕孔惬说的自己一睡醒对方又故技重施拉着行李箱跑掉，然后读研再找个小狼狗还是小拉布拉多什么的开启新生活。
“地址是我和孔惬死缠烂打要的，喜欢你也不是要负责任，上学那会儿不知道多会儿就开始喜欢你了，契约结婚也是我故意的，我……”
段予等着后文，发现对方太困，睡着了。
“唉，睡吧。”段予拉好被子，自己去沙发上看电视，也不知道胡思乱想看了多长时间，听见床上的人醒了。
他打开客厅的灯：“你醒了啊？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我看你累得不行，就让你先睡了。”
“我……”
“你又要说我喜欢你了，我也不清楚你倒底喜不喜欢我，我送你的毕业礼物你看过了吗？”段予一天听了八百回暗恋对象的表白，内心已经平静如湖面一般毫无波澜。
解鸿远面露迷茫：“啊，那本《世界因你而不同》吗？我把那本书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甚至还在书上做了笔记也不懂你要和我说什么啊！”
“不是，你没看见情书吗？还是没写完的。”
解鸿远不说话了，开始想故事情节，书的内容里没有写了一半的情书啊？
“算了”，段予自己心里还挺高兴，幸亏写了一半的的情书丢了，“不过离了婚再结一次，又得给人家工作人员添麻烦了。”
“没有离婚”，解鸿远从行李箱的文件夹里拿出了那张没有一丝褶皱的文件，“你看，我没有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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