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栩第一次被人说品味烂，听起来稀奇还上火。
他垂眸扫了一眼茶几上花花绿绿长短不一的衣服，冷哼一声……事实如此，无力反驳。
他只知道这种高度的娃娃一般叫“芭比娃娃”，他就按照“芭比娃娃衣服男”去搜，出来的选项风格类似，看都没看直接点了第一个，然后下单了好几套。
路栩不反驳，他冷冷地说：“不爱穿就光着吧。”
说完，他顿了一下，面前这个人，失忆了。
失忆的司眠抱着衣服，乖巧摇头，对他来说，只要有得穿，就可以了。
小时候呢，玩偶穿衣服，都是主人亲手缝制的，先不论款式如何，手艺肯定是烂得不行，至少，手上这些的缝制还算结实。
司眠扬起笑脸：“谢谢路栩~”
路栩目光移到他手里的衣服上，故作平淡地“嗯”了一声。
司眠高高兴兴地把所有衣服都泡进大水盆里，然后双手抱着洗衣液的泵头用力按了两泵下去，他蹲在大水盆旁边用手搅动，没一会，里边就升起半盆泡沫。
泡沫从水盆里溢出，他手忙脚乱地把泡沫拨回去，结果泡沫顺着他的手臂沾到了脸颊上，衣服没洗，他自己倒是先洗了。
路栩靠在浴室门框上，抱臂旁观，见司眠撅着屁股在水盆旁，费劲捞衣服，皱了皱眉：“你哪装的水？”
司眠头也不回，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长棍子，“我用棍子把开关敲开，就有水流下来啦！”
路栩只有在司眠洗澡的时候会抓他上洗漱池，从未想过小人偶需要用水的时候要怎么办，大概是小人偶也没有要求过他什么，所以他也习惯忽略了。
路栩看着司眠捞了半天水盆里的衣服，也没捞起几件，也不知道这一堆衣服，司眠得洗到什么时候。
算了，洗到什么时候也不关他的事。
路栩转身往回走，打算洗澡睡觉，刚走出三步，身后就传来滑倒的声音，他转回头，司眠抱着衣服坐在湿漉漉的瓷砖上，头上还沾了不少泡沫，整张小脸懵懵的。
路栩偏头看了看时钟，两点了。
洗完得天亮。
他烦躁地放下手臂，蹲到司眠面前，两指一提溜，把司眠丢进洗漱池里，“行了，洗你的澡去。”
司眠抱着衣服趴在洗漱池边缘，问道：“那我的衣服怎么办？”
路栩没回答他，伸手给洗漱池放了热水，“洗澡。”
司眠手里的衣服被路栩拿走了，还有他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也被路栩一道拿走，他趴在洗漱池边缘，看不到下面场景，只能看见蹲在地上的路栩的头顶。
路栩浓密的头发隐约能瞧见有两个发旋，一边一个，很对称。
“路栩，你在帮我洗衣服嘛？”
“没有。”
“哦。”司眠好奇：“那你在做什么呀？”
路栩什么也没干，他大手一抄，把水盆里的衣服全部捞起，然后一扬手，丢进了滚筒洗衣机里。
失忆了又怎么样？你不还是司眠？
帮你洗衣服，想都不要想。
路栩站起身，没回头看司眠洗澡，说了句“十分钟内洗完”就出去了。
折腾完躺下时，已接近三点。
路栩睡着之前在想，难道他得这么伺候司眠一直到他变回大人？
没等他想出结果，他就进入了梦乡。
公司新项目事情多，连着加了一个星期的班，团队里的人都要扛不住了，周五晚上，路栩让他们早点下班，还给每人发了两百块红包。
刚退出公司群聊，顾慎就给他发了条信息：【老地方。】
不愧是顾慎，速度就是快。
回到家，小人偶还没睡，他抱着橘子在看电视，电视上播的动画片正是卫宥宁推荐路栩看的。
司眠看得很入迷，但听到关门声时，他还是第一时间跳了起来，跑到茶几边缘正想下来，被路栩叫停了。
司眠听话地站在茶几上，大声问他：“路栩吃过寿司么？”
路栩走过来：“吃过。”
“好吃么？”
“一般，米饭。”
听到是米饭，司眠顿时没了兴趣，他吃米饭，几十粒就能饱。
路栩见他扬起的小脑袋萎靡下去，顿了顿，“想吃？”
“不想，米饭不好吃。”
路栩不予评价，他把电脑放下，余光瞟到茶几上，发现今早买的包子压根没吃几口，按照小人偶的食量，吃这么少不合理。
他伸手拨开零食盘，上面的饼干倒是吃了挺多的，“少吃零食，多吃饭。”
司眠跳到沙发上，低头背着手小声说：“知道啦。”
他的语气里，有些不情愿，司眠不挑食，路栩觉得奇怪，“不爱吃包子？”
“爱吃啊。”司眠有些纳闷地抬头，“可是热乎乎的包子才好吃啊。”
路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包子放了一天，味道压根不好，还不如饼干好吃。
他每天忙工作，对小人偶的日常生活关注很少，平时见他活蹦乱跳开开心心的，就没想那么多。
却没想到，司眠压根没办法吃到热乎的饭菜。
这一刻，路栩突然意识到司眠变小之后，生活上不便之处，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但司眠从来没有抱怨过。
他一直遵守着他作为小人偶的行为准则。
“司眠，你记住，你不是人偶，你是人。”
“我才不是！路栩，我是你的人偶娃娃。”
路栩沉默片刻，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司眠，想出去么？”
司眠双手捧着脸，好奇道：“去哪里？”
迷糖街音乐餐吧，附近不远就是m市的大学城。
路栩到的时候，卫宥宁和顾慎已经一人一杯喝上了。
他刚坐下，顾慎就丢了本菜单过来，“这么晚，加班？”
路栩摇摇头，“回了趟家。”
不等两人问，路栩打开背包，一只小脑袋从包里冒出，含蓄地冲惊愕的两人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把他带出来？你不怕……”卫宥宁朝左右看了两眼，今晚的音乐风格偏轻摇滚，大部分人都在专心看舞池中心的乐队表演，没人注意到这边。
“没事。”路栩把小人偶放在桌上，转头点了一瓶酒、一份寿司和一杯果汁，“就当是智能机器人。”
“什么是智能机器人呀？”司眠挨着路栩小声问。
“会动，会说话，用机器做成人。”路栩简单解释了一句。
“那就是我？”
“不。”路栩蹙起眉，“你是人。”
司眠听完并没有多高兴，这和他心里认定的完全不一样。
顾慎啧了一声，调侃道：“路总养娃呢？”
卫宥宁听完冲顾慎翻了个白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闭嘴吧你。”
路栩摇了摇头，并不在意顾慎的调侃。
“那个人我查了。”顾慎和路栩碰了杯，说：“这人叫秦灯，是个画家。”
路栩一愣，秦灯这个名字，他有印象，那块玉，不就是秦灯放出来拍卖的么？
“他那天晚上的药没什么问题，宥宁验过了，在圈子里，很多人用来在床上助兴，或者……”
顾慎后面没说，但是三人都知道是什么腌臜事。
司眠专心致志地吃着寿司上面的三文鱼，三文鱼的口感他似乎挺喜欢，吃得很投入。
路栩见他没有在听，才放心继续问：“秦灯和司眠是什么关系？”
“三年前，司眠为了成立公司筹资，卖了一块玉给秦灯，这块玉，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顾慎说。
路栩皱起眉，“这块玉和司眠的关系，我不清楚。”
“卖了玉之后，两人倒是没有联系，最近一次见面，就是在拍卖会上。”
“这么说，司眠变小，和秦灯没有关系？”
顾慎说：“这个，目前查到的信息来看，是这样。”
这些信息综合起来，只排除了秦灯的嫌疑，别的毫无进展。
“谢了。”路栩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卫宥宁问。
路栩思考片刻，说：“去我爷爷那边问问。”
“关于司眠，我还查出点他的近况。”顾慎说：“他三年前成立的公司在业界被称为‘一骑黑马’，但是近一年，公司内部发生争斗，前不久，司眠被逼走，之后不久他就回了m市。”
路栩猜测：“难道是他们公司里的人？”
“不好说。”卫宥宁说：“目前没听说过有让人变小的药物，不过——”
不过，没听过，但不代表没有。
线索断掉，路栩转头看向一旁专心吃寿司的司眠，如果司眠恢复了记忆，指不定能有点线索。
“路栩，”司眠从三文鱼里抬起脑袋，“这里，我好像来过哦。”
[菜狗][菜狗][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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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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