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祝这件事情，人类总是花样百出。
农历新年的到来，也为秦麓山脚下的墓园增添了几分人气。至少宫少怀愿意学着人类的样子，带着祭品去看望那些妖族以及他老子。
所以现在，言樾才能在秦麓山摸黑转了好多圈之后，凭着即将崩溃的嗅觉，饥肠辘辘地来到墓园饱餐一顿。
人类不会去吃祭品，哪怕是妖族的祭品。
但言樾是意外的那个。
他太饿了。
原本苏醒之后，只要静静等待时日，吸收足够的月华，破开大祭司的封印或者等大祭司自己来解封便可。
怎料这次吸收月华之时出现意外，原本大祭司设置留下的法阵也随着几滴熟悉的妖血而松动，更是让他沉睡已久的身躯恢复不少。然而在他即将破开封印之时，那熟悉的妖血却带着一股令他十分不悦的气息，进入了他的身体。
从而导致言樾现在被封印之前的记忆都开始退化，就连身体机能和妖力也不足一成。
大块朵颖地饱餐一顿，也只是让言樾的体力恢复了一些。至于体内的妖力，依旧不足一成。而且，他的腺体也开始隐隐发热。
“是因为刚破了封印，又跑了半座山的原因吗？”言樾摸了摸腺体，喃喃自语。
他起身，盯着那些墓碑上的名字看，发现其中一些名字有些眼熟。他一边吸收月华，一边一排排地看过去，到最后，停在一座墓碑前。
“宫……无痕？这不是大祭司吗？”言樾脑外一歪，“老家伙，你怎么翘辫子了？”
他总算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怪不得祭祀之地的水果都坏了，我就说你那么好的一个妖，不可能饿着本王的。”
“可时日未到，本王仅存的那点妖力是不可能冲破封印的……”
“什么人在那里？！”远处，墓园工作人员拿着探照灯巡逻。
言樾害怕，就立刻躲了起来。
居高临下，他躲在宫无痕的墓碑后面，瞧着底下的工作人员，自言自语：“若非本王刚刚冲破封印还未恢复妖力，岂会怕你一个人族beta 。算了，本王何须跟他一个短命的人类计较。”
但言樾还是偷偷跟着那名墓园工作人员下了山。
整整两日，他藏在暗处观察墓园工作人员。从而知道如今已经是天火大灾之后，妖族和人类和平共处的第两百年。
而距离这座妖族墓园最近的城市便是莫兮城。
“莫兮城的城主竟然是大祭司那个混账儿子宫少怀，他还成了万妖之王，气死本王了！”言樾躲在窗户后面，透过窗户缝，看着墓园办公室里面电视上的画面。
当年宫无痕作为妖族大祭司，在妖王死后，祭祀占卜出妖族继位的新妖王言樾后，遭到宫少怀的反对。
因为他说：“妖族向来以武为尊，凭什么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猫咪’当这万妖之王！”
一向疼爱儿子的宫无痕却在那次他反对言樾成为万妖之王的时候，将他狠狠揍了一顿，还关了禁闭。
言樾在宫无痕的调|教下，从一只被万妖不看好的‘小猫咪’迅速成长为妖族万千omega心中的大猛虎alpha 。
而在宫少怀心仪的白兔omega拒绝他转头迷恋言樾后，宫少怀就和言樾越发不对付。
几乎是三天两头，宫少怀就找各种理由跟言樾干架。
但是，即便同为妖族alpha ，狐狸又怎么会是老虎的对手。更何况他家里还有一个早早就将自己的弱点告诉言樾的老爹。
唯一一次打败言樾的时候，也是在天火降临的前一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言樾收回视线，几乎是咬牙切齿，“死狐狸，你给本王等着！”
言樾决定去莫兮城报仇。
夜色遮掩之下，他用仅存的妖力，化作了一只变异的狸花猫，藏在下山进城采购的一辆三轮车上。
好在三轮车的主人年纪大了，只是摸摸他的脑袋作为路费。
***
在找到宫少怀报仇之前，言樾决定还是搞定每天的吃饭问题，毕竟他现在的身体很弱。以这样的状态，他肯定打不过宫少怀，夺回他的妖王之位。
那是一家大型的书店，有五层，其中一楼靠左边的地方，是个小型的餐饮茶水区。言樾刚来的时候，因为妖力不足经常干活干着干着就打瞌睡，结果导致不是收银少了钱，就是摔坏了盘子。
工作餐一次比一次少，他吃不饱，被辞职的时候，哭得老委屈了。
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
他记得墓园工作人员看的电视里就是这样演的。
人类总是同情心泛滥的。
于是，他运气绝佳遇上了这栋楼的主人，也就是这家书店的老板洛风眠，一个年轻的人类alpha 。
洛风眠对他很好，毕竟言樾现在一只白发软萌萌的，浑身散发着雪松香的英俊可爱的刚成年的白虎alpha，留他在书城工作，当个门迎做个小导购，吸引年轻人来买书也算一种营销手段。
快下班的时候，言樾看向一楼最右边。虽然人类的油炸食物看起来色香味俱全，还脆脆的，可以管饱。但言樾口味比较挑剔，即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上晚班跟他交班的大学生赵一一，刚换好工作服出来，就看见垂头丧气的言樾。
“言樾，你不开心吗？”他问。
言樾点点头。
是挺不开心的。毕竟这几天一直吃人类的油炸食物，他都有些反胃了。他想吃肉，新鲜的不添加任何防腐剂和各种调料的原味儿的野生的肉。
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言樾尴尬地低头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丢死个虎脸了！
在赵一一看来，这样率真又窘迫的言樾，着实可爱的紧。于是，他说：“你等我一会儿。”
言樾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站在原地。
没多久，赵一一出来，手上拿着饭盒，递给他，说：“虽然保持身材很重要，但也不能饿着自己。给你，去休息室吃吧，吃完再回去。”
言樾抬眸看着他，“我……”
才不是保持身材呢！
“不用担心我，晚上我再点外卖就是了。”赵一一催促着言樾，“你快去吃吧。”
其实言樾本想拒绝他来着。
因为赵一一自己带的晚饭，虽说是鸡蛋火腿炒饭，但不是言樾喜欢的口味，而且他对鸡蛋过敏。
这还是他在墓园那两天，偷吃工作人员外卖发现的。
“谢谢你，一一。你真好。”言樾看着他说。
如果你的晚饭里没有放鸡蛋的话，本王会很开心的。
回到休息室里，言樾将里面的鸡蛋碎块，全部挑了出来后，才动嘴吃了赵一一的晚饭。毕竟，猛虎再凶，也怕挨饿。
吃完饭后，他还细心地将赵一一的饭盒给洗了，就是下班经过一楼门口的时候看见赵一一时，有点心慌。
“吃饱了没？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买点儿。”赵一一记得言樾刚来的时候，老板洛风眠说过言樾很可怜的，就连现在住的出租屋，都是老板掏钱给付的。
“饱了，谢谢你，赵一一。”言樾说，“你好好上班，我走了。”下次不要带鸡蛋火腿炒饭了，那玩意儿并不好吃。
不过最后这句话他可没对赵一一说。
怕言樾回去之后又挨饿了，赵一一在他出门之后立刻追上，给他塞了一沓钱，看着他那双明亮又天真的眼眸交代：“别多想，等你过些天发工资了再还我就是。”
言樾垂眸，看着手上的钱，说：“一一你人真好，谢谢你啊。”
赵一一摸摸他的脑袋，“回去吧。”
看着言樾离开的身影，赵一一感叹了一句：“为什么你和我一样，都是alpha呢？你这么可爱，要是omega该多好啊！”
***
莫兮城的夜晚虽然寒冷，但年味儿还在，所以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言樾虽然身上揣着赵一一给的钱，但人类的食物他没多大胃口，于是他打算趁着天冷人少夜黑，出城去猎点儿原味儿的肉吃。
只是身上的妖力告急，言樾没走多远，就从人形变成了一只白虎。
突然的变身，吓坏了路上的行人。虽说此时街道上人少，但这样的画面，也足以吓坏渺小的人类。
很快，言樾就被人围观起来。
他们与他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却又像看热闹一样，对他指指点点，还用手机拍照。
言樾见过手机，洛风眠和赵一一都有。书店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也有，其他这些天他见过的人类和妖族也有，只有他没有。
因为太贵，言樾没钱买。但洛风眠说，这个月一楼销售不错的话，会奖励他一部。
不行，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言樾摇摇晃晃地起身，凭着仅存的一点体力，离开了这个地方。
言樾初到莫兮城，因为妖力不足变回原身白虎，又经过刚才那样一番围观和指指点点，已经在莫兮城的网络公共平台引起了广泛的转发和讨论。
警备厅的孙茸接到报案后，以为他是敌人派来的破坏者，便下令全程搜捕。
言樾在灯火通明又随时暴露的情况下，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莫兮城里跑来跑去，躲来躲去。他第一次害怕那个叫手机的东西，因为好像只要有人用那个东西拍到他，很快就会有很多人出现在他身后。
他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或者说要逃往何处？
元宵佳节，夜色明媚。
言樾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是觉得浑身燥热难受，腺体那里更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样。
浑浑噩噩间，他跳进了一座别墅内。
这里灯火很少，一大片区域几乎都是黑暗的。
宁静的氛围，给言樾带来不少安全感，也让他放松了不少。
“总算是甩了那些跟踪的了……”
言樾舒了一口气，躺在别墅内的一棵大树下休息。
他太累了。
此时，别墅内刚泡完澡的宫少怀站在书房窗户前，望着窗外的风景。元宵佳节之夜，莫兮城的热闹与除夕那夜一样。远处的烟火璀璨夺目，别墅内的树叶随风舞动。
桌上的手机响起，宫少怀回头接了起来。
是孙茸打来的。
“城主，中央大街有群众报警，说是出现一只性情不定危险系数未知的白虎正在城内四处逃窜，我怀疑是上次在墓园埋伏您的那批杀手。”
“如何确定的？”宫少怀拿着手机又回到窗户前。
在莫兮城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不像是那群人的作风。
孙茸说：“报警的人说，那是一只刚成年的alpha白虎。除夕那日，您在墓园遇袭，属下记得这个味道，当时我们并未找到他。”
宫少怀眼眸一顿，望向大门口的方向说：“你的意思是，他现在有可能来杀我？”
因为在高大的梧桐树下，正站着一只白虎，而它也看到了窗边的宫少怀，并且很有礼貌地‘嗷呜’了一声，随后抬起了两只前爪开始刨地。
宫少怀：这不巧了，死对头自己送货上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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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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