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怀……”宫无痕虚弱的灵体终于完整的出现在儿子面前。
他轻轻唤了一声，时隔多年未见，父子俩之间，有太多太多的话以及误会产生。
宫少怀幻化出狐身，再慢慢变大，好让言樾安心躺在他的身上，用狐尾将他包裹起来，避免因为墓园夜晚潮湿和寒冷令他生病感冒。
“有话快说，你这样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等我回城以后，再寻找——”
“阿怀，”宫无痕打断他的话，“其实你应该明白，我活不了的，如今这样，也只是消失之前的苟延残喘而已。”
“你闭嘴！”宫少怀有些激动，“我如今是城主，更是万妖之王。只要是我想做的，我就一定可以做到！”
宫无痕笑笑，温柔地看着他：“阿怀如今很优秀，父亲都知道的。从前，是父亲对不起你……”
一句‘对不起’，彻底将宫少怀曾经年少时的记忆唤起，他双眸通红，带着些许怨恨看向宫无痕：“明明我才是你的儿子，为何那样对我……”
为何宁愿把关怀和爱给予别人，也都不愿分我一些。
宫无痕望了一眼熟睡中的言樾，满脸愧疚。他说：“我是妖族的大祭司，你也应该明白，历任妖王陨落的时候，大祭司便会占卜下一任妖王。但天火来临之前，前任妖王不幸病逝，我按照规定进行占卜，却意外看到了在天火之灾中丧生的你……”
“天火之灾，人妖两族避无可避，若真丧生于此，于我而言，也算死得其所。”宫少怀戚戚然道。
宫无痕摇头：“不是的，阿怀。历来有关妖王的占卜从无差错，可那次占卜，不但占卜出你是下任妖王，还将在带领族人躲避天火之灾中丧生。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所以隐瞒了你是下任妖王的事情。因为九尾赤狐一脉从来都是妖族的大祭司，妖王之位是不可能出现的九尾赤狐一脉的，更遑论我在占卜中看到了你的死亡。”
宫少怀下意识将脑袋看向熟睡的言樾，喃喃了一句：“所以，所以你便将他和我换了，指鹿为马，让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孤儿成为万妖之王，让他代替我去死吗？”
“对不起……”
“你是对不起我，但你更应该向他道歉……”宫少怀垂眸，看向言樾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愧疚，“如果不是你，他本该是一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小白虎，是你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是你让他代我去死。”宫少怀眸光一转，看向宫无痕，“我从未怕死，我害怕的，是你从未将目光在我身上停留。”
“……”宫无痕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悔恨徒生。
宫少怀继续说：“如果说成为妖王是我的宿命，那么为了万千妖族一死，我又有何惧。父亲，你从来不懂我，又私自地替换了我和哥哥的命运。自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可你从未考虑过我们是否愿意。”
“我说这么多，不是怪你，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事情一直压在心底，不说出来我怕我会憋疯的。”宫少怀转头，言樾睡梦中似乎有些不安，他舔了舔他的脑袋。
宫无痕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半晌，他轻道：“如今看你这般优秀，我也就放心了。”
“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成为小白附着在哥哥的尾巴上吗？”宫少怀忽然转头，看着他问。
与其慢慢去调查验证，不如直接问当事人最好。
宫无痕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当初那场天火之灾，原本成为妖王之后要献祭死亡的事你，是我改变了你和言樾的命运，让他坐上那个位置。同样的，为了隐瞒此事，我也遭受了反噬。在言樾献祭以后，我后悔不已，所以用余下的灵力和言樾生前用过的物件，给他重新打造了一副躯体，将他封印在祭祀之地，好让他吸收祭祀之地的日月精华，将来有一天时机到了，自然会真正的重生。”
“只是未曾想到，我自己也因为此事遭受的反噬更重，又被周杞暗算，所以肉身被毁，最后只能依附在他刚成型的躯体上，同他一起沉睡在祭祀之地，等待日后的破封。”
“再后来，我们遇到了你。你应该是被几个妖族暗算，误入了那里，但因为你的血，所以封印被破。毕竟当初就是用我的血来封印的，所以你的血，再加上赤狐一脉濒死的灵力流动，便破开了封印。”
“封印解开，但不幸的是，伴随你的血进入他的体内的，还有那不知名的药剂。他的身体发生变异，我也因此受到影响沉睡。”
“直到再次和你相见，他的身体彻底发生变异，我才从沉睡中苏醒。发现了他从alpha变成了omega，不仅如此，他的记忆还出现了问题。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他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在宫无痕告知来龙去脉以后，宫少怀问了一句。
宫无痕想了想，说：“大概是送章雪到医院后，他的魅情期忽然来了，章雪给了他抑制剂，那个时候恢复的。但记忆只恢复了一部分，后续每天恢复一点。现在的话，应该差不多恢复了。”
“阿怀，是父亲对不住你，也对不起他。他是个好孩子，成为妖王以后，一直稳固大局，将妖族的安危放在心上，你以后好好照顾他。”宫无痕知道，有些话现在不说，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他是妖族大祭司，占卜从未出错。
最近更是隐隐预感到，自己快要消失了。他不敢和宫少怀说这些，怕他伤心，又怕他还恨着自己。
“不用你提醒。”宫少怀看向言樾，狐狸脑袋蹭蹭熟睡的言樾，低语道：“我会对哥哥好的。往后余生，哥哥就是我的命。”
夜深了，宫无痕又回到言樾的尾巴上沉睡。
宫少怀抱着言樾出了墓园，驾车回城。
***
周二晚上言樾值班的时候，赵一一来看他。
赵一一告诉他：“我手续都办好啦，下周就去医学院正式实习了。”
“那恭喜啦！”言樾替他开心。
小孩单纯无害，只是将好消息告诉他。言樾心里明白，也就发自内心恭喜他。毕竟失忆的那段时间，赵一一帮了他不少忙。
昨天宫少怀还问他要不要换一份工作，言樾拒绝了，说是书城的工作挺好的。而且洛风眠打算开启线上直播模式，书城里的每位员工都可以试试去直播带货聊书，按照销售业绩给提成，言樾跃跃欲试，已经报名了。
“一一，我待会儿要直播两小时，需要准备什么吗？”言樾虽然已经恢复记忆，但是，对于人类的直播还是不大理解和明白。
赵一一跟他解释：“就是要直播卖的书，经理他们都准备好了的话，你提前看过，到时候每本书提几句，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一下，他们觉得有兴趣，就会下单。”
“哦~”言樾若有所思点点头。
赵一一忽然道：“最近天热，我请你喝冰镇饮料吧。”
言樾迟疑了下，但还是点点头。小孩难得来一趟，总不能负了人家的兴致，大不了下次再请回去就是。
但言樾不知道的是，买饮料回来的路上，赵一一被人打昏。
随即一个带着兜帽的妖族在无人的窄巷里幻化成赵一一的模样，然后拿着添加了东西的冰镇饮料走进了书城。
此时，言樾刚帮一个顾客打包完书，回头就看见赵一一递上饮料，他未曾多想，就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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