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宸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只觉得天色昏暗,等再次睁眼的时候,却发现马车之中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本来还觉得奇怪,怎么没人搭理她,直到她发现自己的马车下方被黑色骷髅头扒着下沉。
玉宸:......
这究竟些什么丑东西啊啊啊!
她当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在马车板上刻画法阵。
*
这是慕芸头一次进入这天罗幻术之中,她怀中抱着那卷空白画轴,余光又瞥了眼坐在她身旁的红眸女子。
她眸光微颤,其中的神情略显胆怯。
白晴并未施舍给她一个眼神,而是全神贯注地看向马车外的动静。
她倒是听阿姐说了天罗幻术中发生的事情,所以一下就认出白晴,倒也没有那么惊慌失措。
眼见马车即将被泥地中的枯骨拽入深渊,但白晴却始终无动于衷。
慕芸心里着急,却还是鼓足勇气拽了拽白晴的衣角:“你可以帮我吗?”
*
自打他耳边再次响起熟悉的耳鸣声时,濯缙才反应过来这是再次陷入天罗幻术之中。
他面上装出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情,可眉心间却有一抹难以压抑的郁色,这天罗幻术难道就没有什么弱点么?
倒真是叫人心生厌烦。
他咬破指尖,将细密血珠涂在红底蓝字的符咒上:“天雷,落!”
*
虞昭和江烬两人不断地砍断试图爬上马车的骷髅骨架,她疑心是白晴所为,可眼前幻术的级别却显然不是白晴所能做到。
上次她通过自刎,剧烈的痛感让她从幻术中清醒过来。
可这次的幻术,她却没自信用同样的方法把自己叫醒,说不准她这次真的会死在幻术中。
江烬余光瞥见虞昭眉头紧锁,唇边不由扬起一抹笑意,他倒要看看虞昭究竟什么时候会叫他出手。
可却也就是他这片刻的走神,一道黑色骷髅死死攥住他的小腿。
江烬:!
果然人不作不死。
虞昭心头涌上焦急的神色,江烬现在可不能死,她大叫一声:“闪开!”
还不等她出手将那骷髅手臂砍断,一条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火蛇瞬间将那骷髅吞噬。
火光瞬间窜天,却又在下一瞬缩小,变成一缕小火苗爬上江烬指尖,之后则顺势藏进他的袖口之中。
一旁的虞昭佯装镇定,实则心中嘀咕:
这团火究竟什么来头?
它似乎有自己的意识,虞昭诡异地从它的动作中看出了“亲昵”二字。
她收回目光,又看向江烬,谁住却同他尴尬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你一早就有办法?”
江烬还想狡辩:“情况危急,一时间没能想起来。”他话音刚落,就见一圈冲天火光在她二人脚下燃烧。
热浪拂过虞昭的面颊,下方已然变成一片火海。
马车下方泥土中的骷髅们发出“咝....嗬”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
虞昭移开目光,冷哼一声,竟是一点也不打算出手了。
*
他们几人虽不在一起,可几乎是同时出手,整个幻术空间瞬时变得诡异扭曲。眼前的场景再度转换,等他们定神再看之时,却已然来到荒村的村口。
虞昭眨了眨眼,发现其他人也都在她身旁。
“你们方才......”也看见那些怪物了吗?
不等她将话说完,就听玉宸气呼呼地和她抱怨:“方才的那些骷髅可真是丑死了。”
虞昭轻笑,而后才看见后方的慕芸。
她快步上前将慕芸揽在怀中,见她无恙,心头才松了一口气。她刚想追问发生了什么,却见不远处的白晴也跟了上来。
她朝白晴微微点头:“多谢。”
白晴那双红色眸子中的神情依旧冷淡:“不必,我应当谢谢你们。”
见虞昭满脸不解,她才幽幽解释道:“此处便是千仞山庄。”
其余几人闻言,心思各异。
濯缙轻笑一声道:“难怪外界一直找不到千仞山庄。”
原来真正的千仞山庄就在他们自己的幻术之中。
这可还真是,很符合那人的做派。
若沈怀风没死的话,恐怕也只会在此处出现了吧。
他心中正这么想着,下一刻耳边就响起一道冷冷男声:
“诸位,要下雨了,不进去说么。”
众人齐齐扭头,只见一身穿朴素长衫的男子,他身形瘦削颀长,五官清秀却面色惨白,一副命不久矣的阴郁模样。
可最为凸出的一点,此人是个瞎子。
他双眸只用一条丝绢遮盖。
虞昭脑海中的咚咚妖在此时疯狂输出:“宿主宿主,我感受到了九重莲的气息了!”
它的感受绝对没错,这九重莲一定就在此人身上!
宿主平日总说它没用,哼哼,这下还不是不能没有它。
虞昭闻言后,瞬间提高了警惕。
咚咚妖的判断不会出错。
她暗自将他仔细打量一遍,却没看出他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难道说此人早就知道九重莲的存在,特地将它藏起来了?
许是其余几人觉得他不想活人,加之尚未分清是敌是友,一时间竟无一人肯挪动脚步。
那人咳了两声,说不清楚是嘲讽冷笑还是苦笑:“在下就是你们要找的沈怀风。”
末了他又补了句:“还是快些随在下进屋里去吧,待会下起雨来就真的了不得啦。”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道白色的绸缎从白晴的袖中飞出,全部朝着沈怀风而去,似乎是要将他撕裂成碎片。
濯缙正犹豫要不要出手,却听沈怀风似乎是无奈的冷笑一声,那些白绸缎立即调转了方向,朝白晴袭去。
白晴双眸中满是不甘之情,可那些白绸缎的速度比她要更快,一时不查便被捆绑成一团。
沈怀风嗓音冷淡,带着无奈的叹息:“难道你还不相信么?天罗幻术最早是我们千仞山庄创造的。”
白晴尖叫:“不可能,这明明是我阿姐教我的!”
沈怀风刚想要说话,却又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他有些无奈:“外面真的要下雨了,不如先进去再说。”
第三遍。
这是他第三遍提到“雨”,难道下雨会发生什么事情么?
虞昭不免有些在意地看了眼暗沉的天色。
她微微点头:“好。”
见她进去,其余几人也才紧随其后。
刚踏进荒村,就见到几名身披白袍的中年人正从向空中撒去纸钱。
整个村庄的氛围变得越发诡谲。
沈怀风一直在前方带路,直到他们眼前出现一座看上去略显简朴的宅院。
进入大门后便是正厅,沈怀风勉强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各位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不如一件件解决。”
几人相视一眼,却又十分默契地没有再开口。
一个面色雪白,头发乌黑的小童给他们倒上茶水。
虞昭刚想夸这小童乖巧伶俐,结果却见那小童一张脸惨白的好似瓷器,他双眸全黑,此时正朝她惨惨一笑。
虞昭一口茶水险些没能咽下去。
就连白晴,沈怀风也将她捆绑坐在椅子上,强硬地要她听自己的解释。
他语调不疾不徐:“你阿姐虽不是我害死的,但我也确实有责任。”
*
一道轰鸣声在天空上方炸开,紧随着就是一片“哗啦”作响的雨声。
混合在这雨夜之中,还有孩童呱呱坠地之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恭喜沈老爷,贺喜沈老爷,出生的是个小公子!”
接生的产婆十分激动的出来向这千仞山庄的大老爷报喜,一直站在回廊下来回踱步的沈千裘闻言后,眉眼间的神色自然是喜不胜收。
他大笑两声:“果然不出我所料!”
那产婆又附和地道了两声喜:“沈老爷卜卦一术当真是越发精进。”
“今天所有人都有赏赐,你也快些下去歇息领赏吧。”
那产婆闻言后,便立刻跟着管家走了。
这千仞山庄的庄主那是出了名的善良,时不时地就会给城里面的百姓施粥,十里八方的人都愿意来山庄之中找活做。
这产婆心中正盘算,这次的钱一拿到手,就可以还清家中那个死鬼在外面赌钱的账,说不定还能有余钱再给家中的几个小孩补一补身体。
可她却全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路越来越偏僻幽暗。
只见前面给她带路的管家脚步一顿,那产婆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从腹部传来的疼痛。
她眉眼间满是震惊之色,可过于强烈的疼痛叫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那管家扭头冷笑:“今日我就当做好事,不叫你做个‘糊涂鬼’,怪就怪你没藏好自己的身份,你一只兔妖,怎么敢来我们千仞山庄当产婆?”
那产婆双唇微动,似乎想要辩解或是求饶,可领路的管家担忧她这动静引起旁人怀疑,于是便多补了两刀。
好一阵后,见这产婆的尸体在冷雨中变得僵硬,才叫人将她丢进麻布袋子里,随意找了处乱葬岗丢进去。
那管家身形佝偻,左顾右看没察觉意外后,才回到沈千裘的身边,默默点了点头。
沈千裘此时正坐在沈夫人的床前,仔细看着小儿子乖巧的睡颜:“爹爹希望你怀有‘风云壮志’,不如给你取名叫‘怀风’吧。”
沈夫人面容疲倦,可她唇角边却满是喜悦之情,她有些嗔怪说道:“你给孩子这么大压力做什么,他能一辈子健健康康就是莫大的喜事、幸事。”
沈千裘当即应和说道:“夫人说的是。”
长夜漫长,外边的冷雨还在屋檐上跳动,发出“噼啪”声响。
众人此时也早已经歇下,就连沈夫人自己也因为力竭昏沉睡去。
直到天色蒙蒙亮时,沈夫人才敏锐察觉出自己孩子的体温不太正常。
她心头狠狠一跳,而后才带着哭腔叫喊着守在门外的丫鬟:“快去请医师!”
在沈怀风五岁之前,他不光身体病弱无法依靠双腿行走,还不会说话。
因此他身边几乎没有什么同龄人,每天的日常就是随着他父亲学习占卜之术。
不过他卜卦一术的天赋远超他父亲。
很快他神算的名号便传遍整个柳州城,甚至就连仙道联盟也有人听闻过他的名号。
但沈怀风体弱不会说话一事,一直成为沈千裘的心结。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找几个同龄人陪同玩耍说不定可以让他开口说话。
于是他对外散布消息,想找几个合乎眼缘的孩童来给沈怀风当玩伴。
每月可以给五百下品灵石作为薪资。
白柔便是为了这五百下品灵石,隐藏自己兔妖的身份潜入府中。
他们这些孩童正站成一排,以供千仞山庄的管家挑选。
白柔垂着双眸,她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动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但管家却还是明显在她面前顿住脚步,白柔一颗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去。
正当她以为自己的身份要暴露之时,却听见耳边有车轮轱辘的声音响起。
她壮着胆子,眼睫微颤地抬眸望去,只看见一坐在轮椅上的孩童抬手指了指她。
沈怀风双眸中的神情平静,恍惚之间,白柔生出一种对方早已将她看透的错觉。
那管家似乎觉得不妥当,刚想要开口再劝,结果却见沈怀风垂眸逗弄怀中的猫儿,不再看他。
这便是他打定主意要将这兔妖留下的意思了。
春日微风拂过白柔的发丝,可她却丝毫放松不起来,这便是他们二人的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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