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三人折腾一宿,终于在天将晓白之时出了城。
晨风是说不出的清爽,叫她们吐了一口心中积郁的浊气。
江烬眸光看着即将升起的太阳,他声音有些许沉闷:“对她来说,隐瞒真相真的好么?”
虞昭余光瞥见慕芸正在马车中安睡,她才放心地回复道:“那不然呢,她娘说她的仇不要别人背负,想必也只是希望她可以平安顺遂的长大。”
江烬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陷入诡异的沉默。
虞昭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落寞。她倚靠在马车边坐下,朝他叫了一声:“趁着天还没完全亮,我们还有件事要做。”
江烬背负着他那柄沉重的剑转过身来,对上虞昭那双充满笑意的眸子:“?”
“别忘了法器碎片我们还没拿到手。”
*
天边刚露出一丝鱼肚白,村子里的仙门各宗便也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恨不得能在日出时就回到宗门里汇报此次所见所闻。
濯缙站在客栈楼下,他眸光眺向远处的群山,直到有弟子叫他:“大师兄,师弟师妹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他微微一笑:“我随后就到。”
那弟子见状,也不再催促,埋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直到飞舟启程的最后一刻,濯缙才上船。
他这位好友,从不让他省心。
外人只知道他们是多年好友,却无人知道他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说他们是亲兄弟怕是也不为过。
他比江烬要年长几岁,二人自小都是孤儿,曾经一同在仙道联盟的收养下长大。
仙道联盟,说得好听些是为了维护仙洲的公平正义而存在;说得难听些,就是仙门各家相互制衡的工具罢了。
其中有人专门负责抚养,为仙道联盟丧命的人的孩子。
而濯缙和江烬便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只不过当他们有了一定修为后,就被仙道联盟赶出去各谋生路了。
后来还是在仙门比武大会上重逢时,才认出对方,也是从那之后他们才重新联系。
那一年的比武大会,一个是被誉为“剑道第一”的江烬,另一个则是“雷符通天”的濯缙。
外人只说他们是天才惜天才。
濯缙站在飞舟的船头上,他思绪逐渐飘远,却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女声:“濯道长早上好啊,还不曾同你好好告别,怎么这么急着离开?”
说话这人不是虞昭又会是谁?
恰好天边金黄的日光打在虞昭脸上,连同她飞扬在风中的发丝都沾染恣意的气息。
她那双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瑰丽眸子中正透着浅淡笑意。
濯缙竟然一点也不意外会在此处看见她。
虞昭一早便扮成雷音阁弟子的模样混入飞舟,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她身形飞快,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却见长剑已然压在他们大师兄的咽喉上。
众人显然都没料到会有此种变故,一时间,飞舟上的气氛剑拔弩张。
濯缙面上不见惊惧之色,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虞昭倒是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嘶,不太对。她怎么觉得,自己跳进了濯缙精心挖好的陷阱?
“退后!我若是再向后一步,你们大师兄恐怕就要和我一同落入下方的万丈深渊。”
本来怒气高涨的雷音阁弟子,闻言后也不得不退让两步。
他们心中还忖度着劝告的话,谁知虞昭一个转身就带着濯缙从飞舟直接跳了下去。
众人实在是猝不及防,末了只听见虞昭那一句:“冤有头债有主,我也是江烬指使。”
那些弟子果然怒道:“可恶,江烬这魔头当真叫人恨得牙痒痒!”
而就在虞昭跳下飞舟之后,才听濯缙冷冷说道:“没想到濯某居然是和虞神医同生共死,也算是缘分了。”
虞昭冷哼一声:“谁要和你同生共死。”
而后就听她喝道:“拂雪剑——”
二人被剑稳稳当当的拖住,虞昭挑衅着说道:“哦,差点忘了濯道长是符修,不会御剑飞行。”
濯缙站在她身后,双手负后轻笑一声:“虞神医又不杀我了?”
“本以为濯道长会挣扎一番,却没想到濯道长居然一点反抗的意图都没有,看来濯道长也不想回雷音阁。”
“既然如此,又何必针对濯道长你?”
濯缙轻笑一声后就没再开口了。
他们二人飞了一段距离,就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而坐在马车外的那红衣男子,正是江烬。
虞昭眨眼笑道:“最近外面的风头比较紧,你多注意安全。”
百思不得其解的江烬:“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关心了?”
而马车里的慕芸听见虞昭的声音,立刻掀开帘子跳下来扑进虞昭怀里:“阿姐!”
虞昭摸了摸她的头顶,转而扭头对濯缙摊开手:“把东西交出来吧。”
濯缙面上依旧是那副浅淡的笑意:“我没有。”
虞昭不吃他这个软钉子,反而是露出一个更灿烂却更加咬牙切齿地笑容:“别装,我知道那九重莲花的碎片在你身上。”
可濯缙却不冷不淡地看向虞昭,他眸底有探究的困惑神情:“我确实是冲着这法器而来,但我也确实没能拿到手里。”
“那日我放出天雷后,便放出灵气在那寺庙中四处搜寻,但我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地方,于是便收了手。”
还以为是江烬那边查到什么线索,所以才迂回折中的叫虞昭将他绑来,没想到却只是单纯的因为法器。
想到这里,濯缙又瞥了眼江烬。
而江烬却在此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虞昭没能看见他们二人的小动作,见濯缙这般态度,她此刻也不免有些怀疑自己:“咚咚妖,你不是可以察觉到九重莲花的气息么?你帮我看一下附近究竟有没有九重莲花。”
若这碎片真的被她遗落在秘境之中,那岂不是就完蛋了。
接着就听咚咚妖说道:“宿主宿主,这气息确实就在我们当中,可不在濯缙身上,而是慕芸。”
虞昭闻言后扭头看向慕芸,其余几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慕芸。
不知道为什么众人的目光全都在自己身上的慕芸:?
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不过好在她反应奇快,她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来:“阿姐,你们要找的东西是这个吗?”
这玉佩分明是早就碎在秘境中的那一块!
不等虞昭发问,她便有条不紊地说着:“这玉佩是昨晚突然出现的。”
那时她正因为晋升锻体而浑身滚烫疼痛,突然感觉一阵凉意从脖颈中传来。
她说着就将这玉佩拿下,放在虞昭的手中。
虞昭有些意外:“阿芸,这玉佩应该是你娘特地留给你的物品。”
慕芸那张小脸出现片刻的茫然,她小声“啊”了一声,而后语气坚定地说道:“没关系的,如果对虞昭阿姐很重要的话,那阿姐便拿去吧。”
她从未见过她阿娘,或许她阿娘像虞昭阿姐所说那样,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但此刻在她心中,虞昭阿姐的地位也同样很高。
虞昭还想要再说什么,但慕芸又补了一句:“这个东西对阿姐来说一定很重要,但是这个东西放在我这里却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她说这话的时候,双眸中的神色亮晶晶的。
听她这么说虞昭也不再多纠结,她将玉佩收进系统的存储空间:“等阿姐找到分离方法后,一定会将这玉佩完好无损地还给你的。”
慕芸乖巧的眨眨眼:“阿姐太客气啦。”
虞昭又扭头看向濯缙:“我觉得,濯道长你似乎也挺想加入我们的,索性你就别回去了,和我们待在一起吧。”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合算的多。
免得濯缙背后暗戳戳地打她法器的主意。
濯缙只是浅笑:“贼船易上难下。”
见自己的心思被点破,虞昭也不觉得尴尬:“我就当你夸我了哈。”
虽然濯缙自下山那一刻起,便不再打算回去,可他是个习惯算计的人:“那虞神医许诺给我什么好处?”
虞昭微微抬眸,此时眸底已然带上两抹冷色:“你若是想回去早就回去了,我就算是拦也拦不住啊。”
还想问她要好处,她没有揣测濯缙别有用心就不错了。
要不是她感知不到妖气,她才要怀疑濯缙是万年的狐狸修成的人形。
心眼实在忒多。
濯缙听出虞昭的冷意,他转换了态度,语气诚恳:“我可以不要九重莲花的碎片,但我却有一事相求。”
虞昭轻笑一声,对嘛,这才是求人应该有的态度。
“你说说看。”
“听闻虞神医妙手回春,希望可以帮我救一人。”
“谁?”
“柳州城第一神算沈怀风。”
虞昭此前倒是听说过这位神算,听闻此人原是千仞山庄少宗主,自小体弱,本来是活不长久的,也不知家中给他请了什么名医,才让他的身体逐渐变好。
随着他身体越好,自身卜卦的名号也越来越响亮。
可怪事却偏偏在此时发生,千仞山庄一夜之间却销声匿迹。
似乎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虞昭对这段隐秘一直也很好奇,索性便应了下来,顺便她也想去见一位故人。
“好。”
濯缙没想到虞昭答应地这么爽快,倒是对虞昭精于算计的印象改善不少。
她现在明显心情愉快不少,哼着小调不轻不重地朝江烬说道:“你认识的人可一个比一个复杂。”
江烬将她二人方才的互动都看在眼中,却不发一言,而今听她这么说,却也仍然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
*
也不知他们究竟赶了多远的路,天边夜色笼罩大地。
虞昭抱着慕芸睡在马车之中,而濯缙和江烬二人则是围了一个火堆,两人轮流守夜。
火堆烧得噼啪作响,幽暗火光也衬得他们面色的神色忽明忽暗。
濯缙问:“你门派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江烬的眸子盯着火堆:“尚未有头绪,不过......”
“不过?”
江烬看了眼身后的马车,而后说道:“我同虞昭的剑是一对双生剑,记得我这柄剑是由我师尊亲手打造。”
濯缙眉头皱起:“你是说虞昭同灭门一案有关?”
江烬脑海中有无数片段闪过,烧成灰烬的门派,还有倒在血泊中的师兄弟,以及他师尊死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早就叫你不要太过...咳咳,招摇!偏偏就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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