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五十，实习群里蹦出一条群公告。
【请本周出科的同学在今天四点之前前往示教室参加出科考试，任何人不得迟到，不得作弊。并于今日下班前统一上交实习手册，具体取回时间请关注群通知。考试结束后，同学们可自行离开。祝前程似锦，一帆风顺，愿大家都能如愿成为最好的自己，向生命致敬。】
公告每周都发，都知道是毫无感情的复制粘贴。
只是看到最后一句话，李桃李还是难以避免地想起李岩，心脏陡然空了几秒。
陈让也刚读完公告，目光落在李桃李闷闷不乐的发顶上，嘴角一勾，起身揉揉他的脑袋瓜子，“哥哥走了。”
同期都走了，以后这个科室就只剩他一个了。
李桃李低头“嗯”了一声。
陈让抬眉，从口袋里掏了颗糖放在他的头顶。
示教室离这里不算太远，李桃李能依稀听到赵老师让他们扫码线上考试的声音。想到什么，他重新打开手机给赵老师发信息。
赵老师直接找了过来，敲门问：“怎么了？”
“老师，”李桃李露出一个礼貌的笑，“我们的实习手册是由自己的带教写吗？”
“是啊。”赵老师说。
“可我和陈让的带教应该是花老师吧？”李桃李试探道，“花老师休假了，我们的实习手册就应该交给主任来写吧？”
赵老师犹豫道：“按理来说，你们应该交给张老师写的，我们主任只写总评。”
李桃李睁圆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像是在超声科受了天大的委屈，纠结道：“可是张老师很忙欸……”
两人和张顺德之间的事情，赵医生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张顺德这两天因为书记亲自批评的事在科室抬不起头，他心里爽得不行，看李桃李和陈让也极其顺眼。闻言，佯装考虑两秒，最后还是毫无底线地答应了。
李桃李嘿嘿一笑，“谢谢赵老师。”
赵老师挥手，“看书吧。”
不到半小时，陈让就拎着白大褂一颠一颠地回来了。诊室有病人，他就站在门口等。
须臾，李桃李写完报告从里面出来，站在陈让旁边问：“不是要考九十分钟吗？听说有八十道题呢。”
“八十道选择题，”陈让得意扬眉，“也配硬控我九十分钟？”
李桃李忍不住笑，“你就不能低调点？时月姐都跟我说了，陈让的让不是‘让让让让，大哥来了’的让，是‘温良恭俭让’的让。”
“你还去问我妈我的名字了？”陈让装没听见第一句，笑嘻嘻地凑近，“为什么呀？很好奇？好奇就直接问我呀，我又不是不告诉你。”
李桃李冷笑，拍开他的脑袋，“只是第一次听到那么难听的名字，有点震惊而已。”
陈让嘤了一声，把头扭过去。
没等李桃李哄，又自己转回来，一本正经道：“不过李桃李就很好听。”
他难得以德报怨，李桃李有些措手不及。
“在我刚才沉默的三十秒里，我已经想好了我未来儿子的名字，”陈让眉眼憧憬，满脸认真道，“我要叫他陈子橙。”
窗外柔和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静谧安详的空气里骤然响起李桃李一连串的骂声。
“你叫白痴，你前后鼻音不分，你儿子以后外号叫丑橘，你更丑，你叫粑粑柑，神经，学人精，真想把你一巴掌拍死，晦气……少扯我，我喊人啦！”
陈让诧异地看着他破防的样子，心里止不住暗爽，忍着仰天大笑的冲动，扯着他的袖子把人往自己跟前拉了点，轻声找补道：“你那么凶干嘛？我跟你开玩笑呢。”
李桃李冷冷地瞪着他，不爽地咬牙。
“好好好，不说了，”陈让自顾自把动作改成握紧他的手腕，“咱们休战吧，考试在即，我可不能被你骂笨了。”
李桃李没挣扎，绷着脸道：“你才笨。”
陈让歪头疑惑，“我没说你笨啊。”
他甚至有些委屈，“我什么都没说，我上一秒还在夸你，是你一直在骂我欸，我都不敢还嘴的。”
李桃李抬手就要揍他。
陈让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另一只手，得瑟道：“嘿，抓住啦，打不到。”
“陈让！”李桃李气得脸色通红，“松开。”
“不松，”陈让认真道，“我又不傻，松开肯定会挨打，我才不。”
“松嘛，”李桃李突然放软声音，目的性极强地跟他商量，“我保证轻点揍。”
陈让警惕摇头。
“让让哥哥~”李桃李无辜地眨巴两下眼睛，“你的力气好大，我的手腕很痛欸。”
陈让被美男计迷惑一瞬，脸色明显动摇，李桃李乘胜追击，用食指软软地蹭了下他的手腕。
像是勾子一样，勾得陈让神志不清。他咽了下口水，满脸正经地扯下李桃李的口罩，“放弃吧，我已经认清你的嘴脸了。”
李桃李：“……”
人总是会因为恼羞成怒而做出一些无法挽回且莫名其妙的事情。
比如李桃李，就着漫天橙黄色的彩霞，踮脚一口咬上陈让的肩头。
咬得下颚酸痛，牙齿差点崩坏。
直到下班，时月载着他们前往火锅店，陈明飞带着陈辞打调料，两位妈妈结伴去卫生间，陈让依旧没回过神，搂着抱枕瞪着两只木然的大眼睛盯着咕噜噜的火锅泡。
妈妈们回来，牧文星边擦手边温柔地问：“让让怎么了？”
陈让突然抽搐一下，张嘴委屈告状，“妈，李桃子咬我！”
时月震惊，“什么？”
牧文星兴奋，“真哒！”
怕大家不信，陈让抽抽嗒嗒地扒开自己的衣领，把肩头那圈整齐的牙印展示在两人眼前。
“哎呦，”牧文星怪罪道，“桃子，你怎么……你……哎！”
“我怎么了？”李桃李急忙辩解，“是他先挑事的，他抓我的手！”
说着，两手并在一起举起来，不甘示弱地露出上面微微泛红的抓痕。
牧文星干脆两眼一闭。
原本对牧文星偷偷告诉的事情半信半疑的时月完全愣住。
牙印抓痕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时月欲言又止，尴尬地面色通红，神色闪躲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自己平时也注意点，这大庭广众的，尤其是你陈让，跟谁学的动不动就扒衣服，穿好。”
对待李桃李时，她又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桃子，你也别太惯着他，陈让惹你你就告诉我，姐……姨……我给你作主。”
李桃李见好就收，勉强坐好。
被凶一脸的陈让不满道：“怎么净说我不说桃子？好歹各打三十大板。”
李桃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狗嘴闭上。”
陈让嚅嗫半晌，气得把刚夹给李桃李的牛肉夹回来，“不给你吃了，你自己夹去吧。”
“我稀罕？”李桃李冷笑，“狗舔过的我才不要。”
“谁舔啦？”
“谁应谁舔！”
打完调料回来听了半截的陈辞迷茫道：“舔狗？什么舔狗？”
正在吵架的两人同时停下来。
然后动静极大地把抱枕塞满座位中间。
周一，科室新来的实习生还没到，更衣室里常年挂满的衣架此刻空出一大片。
靠里的一排钩子上只孤零零地挂了一件白大褂，洗得很干净，能把私服妥帖收起来的袖口安心地垂着。
李桃李戳了下陈让的白大褂，面无表情道：“烦人精，以后可以去烦别人了，高兴吗？”
早上分外忙碌，没有陈让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岔，李桃李觉得时间都变慢许多。抽空看两眼手机，才刚过十点。
张顺德已经累得直叹气，几次言语暗示让李桃李来做检查。
李桃李装作听不懂，两眼望天打了个哈欠。
突然，后门被敲响，一个学生探头进来小声说：“张老师，陶院长让您去一趟办公室。”
“现在？”张顺德有些意外。
学生抿唇，点头道：“嗯，感觉挺着急的。”
张顺德眼睛一亮。
一定是他国外的OFFER寄到了！
兴奋不已的张顺德朝李桃李挑眉，“诊室的叫号系统可以关了，你赶紧去让赵老师再给你重新找一个带教吧，告辞。”
李桃李本来就不爽，闻言更是无语，直接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张顺德走后，那个学生也要回去继续上班。李桃李没来由地问了句，“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好像是……”学生皱起眉头，“关于宫外孕？”
李桃李神色一正。
行政楼，患者家属带着记者在门口哭诉，“如果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不守医德耽误了我妹妹的检查，她怎么会大出血，到现在都躺在床上起不来……”
有医生试图上前解释，被摄像推开警告，“我们的设备很贵的，你最好离远一点。”
记者上前一步，“你可以具体说一说吗？”
家属深吸一口气，眼泪掉得更凶，“他们不做人啊，医生在休息室享福，检查都让学生做，要不是我妹妹命大，此刻说不定就没了。”
外围挤满了病人家属和其他工作人员，每个人都神色各异，互相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家属愤慨道：“我也不要赔钱和道歉，我只要求医院辞退那个无良医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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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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