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快走!他们要追上来了!”那个很是熟悉的少年男声在前方呼唤着,带着重重的鼻音和喘气声,
但脖子重得抬不起来,昏暗摇晃的场景不断在赵昭脑中摇晃闪现,腿间隐隐传来刺痛,好重……杂草带着湿润的水汽,像前仆后继得海浪般一股一股缠住他,自己的脚步越发沉重。
“走……走啊,不能停,很快就跑出去了……翻过这里。“
手被紧紧握着,手中是湿热的汗,那人像是怕他滑走,不断握紧他,用力拉扯着。
他想发出声音,但紧促的呼吸让他难以说出一句话,只能被牵扯着磕磕绊绊往前走。
耳边的呼唤声渐近,似乎是在叫他的名字。
……要被追上了吗,快跑,快跑,在一片粘腻与混沌中,前方的手是唯一的热源,他反手也紧握住他只手,奋力迈出腿跨过土坡。
背后突然被猛的拍了一下。
赵昭惊醒,原本压在脖子上的大石头猛然掉落,一下支起头。
伴随着一声骨头磕到骨头的声音,他嘴里和头上同时传出痛呼声。
“痛死了,赵哥你干嘛?“
赵昭抬起头,前桌也是他的好兄弟胡超痛苦的捂着下巴,他也抬手摸了摸撞到的头,却发现自己左手无意识捏着一截温热的手腕。
还没看是谁,他连忙松开手,却看到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了几道捏痕。
也不知道他都趴桌上睡着了逮着谁的手,给人抓了几个红手指印。
“抱歉抱歉……“赵昭抬头,但看清人却顿住了。
“程过?”
“嗯。”程过捏了捏那块被赵昭抓红的手腕,又习惯性抬了抬黑框眼镜,原本被眼镜托压着的一颗小痣露了出来,在雪白无暇的脸上格外显眼。
程过答应一声后两人便陷入沉默,气氛有些尴尬而凝固,程过也顿了几秒,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他和程过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但关系一直不太好,但细究起来也忘了原因,可能只是这么多年积怨已久,甚至因为一点小事在高一刚开学大打出手,被年级主任抓去国旗下念检讨。
见程过走远,前桌的胡超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地说:“你刚刚睡着睡着突然开始蹬腿,我本来想把你叫醒,结果你一把把路过地程过逮着不放,我喊你几声都不醒,拍你你还给我一记大脑瓜……”
“打住,我知道了。”赵昭叫停了胡超,抬眼看了眼已经走远程过,心想被自己莫名其妙黏糊糊地抓住肯定恶心坏那小子了。
胡超是个嘴停不住的,两张嘴皮子还没有合上十秒,又开始说:“对了赵哥,上次三中那几个杂种还记得吗?他们早上在校门口围着给你下战书。“
赵昭还在想程过的事,随口问到:“谁?什么时候的事。“
他一向喜欢到处惹事,按他自己的逻辑叫做见义勇为,想到什么便干什么,一向不会记惹了什么人什么事,当然,程过是个例外。
“我就知道你忘了。“胡超用一种懂你的眼神看着赵昭,”上个月,就是开学那会儿,你不是和我们看到俩男的把一女孩儿往公园湖后面的小树林拖吗?你上去就给人踹湖里了,就是那俩。“
赵昭沉思片刻:“那俩是三中的?不如左转乘35路坐到头。”
35路终点站是桐市的垃圾处理厂。
桐市三中和一中都是重点高中,赵昭所在的高中便是一中,两所学校经常会被拿来作比较,所以两所学校的学生多多少少有些互相看不惯。
胡超听懂笑出声,接着说:“那赵哥你要去应战吗?“
“去呗,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赵昭无所谓地转着笔,刚刚没睡好,还是好困,他打了个哈欠,把笔一摔,打算继续睡觉。
但他刚趴下,就被一声摔门声惊起,他们的班主任徐清踩着哒哒响的带跟皮鞋大踏步走进教室,步子和她人一样风风火火。
班里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赵昭不耐烦的“啧“了声。
徐清是个耳尖的,站在教室前门也听到了他的小声反抗,哒哒的从前门走到后门垃圾桶旁赵昭的位置,班里的目光也随之移动到赵昭所在的一角。
眼见徐清都要走到他面前了,赵昭还把脑袋埋在手臂里,前桌的胡超急得跟牛一样都要把他桌子拱翻,他才慢悠悠地抬起脑袋。
目光一下对上徐清的眼睛。
徐清虽然个子不高,但教书十来年的教师气势很足,眼神也很有威压,盯得赵昭瞬间规矩起来,坐直了身。
徐清一只手撑着桌角,开口便是那句说了不下百遍的话:“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还吊儿郎当的,别知道我别知道你一天天干的些什么事,小小年纪不学好去跟别人约架打架,一但出了个好歹你小子这辈子就完了,当初你和程过一个第一一个第二考进来,也不是个笨孩子,怎么一天天就不把心放在学习上,马上就分科了,你看看你哪一门及格了……“
徐清说话跟劈里啪啦放鞭炮一样炸得他耳朵疼,他也不敢顶嘴怕徐清骂起劲了,只是端端正正坐着,时不时点点头,一副听得认真的模样。
直到上课铃声都响了好一会儿,徐清才停嘴,末了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你看都上课三分钟了,你一个人耽误了三分钟,全班五十个人就是一百五十分钟,又少学了多久。”
这些话他都听了不下一百遍了,耳朵都起茧子了。
徐清上了讲台便开始讲课,他的补觉计划也泡汤,只能从乱糟糟的桌柜里掏出崭新的数学课本,具体讲到哪儿了他也不清楚,象征性地翻了几页,便开始撑着眼皮走神。
黑板上徐清划着什么曲线图,但他盯着黑板,脑子里却想起自己反复做的梦,好像也有张画满曲线的纸,皱皱巴巴的,还沾着黑褐色的污渍。
最近为什么总是做些没逻辑的梦,他从小到大从不做梦,小时候还为此苦恼,因为其他小朋友都会做很厉害的梦,他却不会做梦,那时候他为了逞强便说只有小孩才做梦,他是成熟的大人才不会做梦。
现在一闭眼便是莫名其妙的场景,看来做梦也没有小时候其他小朋友描述的那般有趣。
徐清下课接了个电话便走了,今天难得没有拖堂,胡超高兴得不行,笑得傻呵呵的,转头把那红色带着个大勾的包斜挂着:“赵哥今天吃什么,还是去老地方?”
赵昭回过神,应了声“嗯“,揣了个手机从后门走出门,他的位置在最后一排,同坐是个空位,进出方便,位置宽敞,方便扔垃圾,还有个窗口可以看外面,是个风水宝地。
胡超旁边坐的是个文静的女生,性子温吞,放学也不着急,每次胡超从窗口翻到走廊,转个身便把手搂上赵昭脖子上,两个人流里流气的往楼下走。
他们学校在老城区,学校外面除了一条大道通街中心,其他的就是如蛛网密布的小巷子。
他们常去的老地方是出校门顺数第二条老巷子里的一家面馆,这家面馆有些年头了,估计和学校年头差不多大,一馆传三代,熬走了不知道多少届学生。
他俩是熟客,老板这会儿正忙,回头看了他俩便问道:“还是两个大份干拌豌杂坐这儿吃?“
“是——“胡超长嗓子
他俩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老板动作很快,不过几分钟便把面拌好端了上来。
可能是睡了一天觉没什么消耗,他不太饿,胡超那家伙还是饿死鬼投胎样,三两下往嘴里扒拉了小半碗。
他无所事事地翻手机,余光瞥见角落里有身影,白净脸庞带着黑框眼镜,一个人文文静静地坐在餐厅角落。
程过?
他不是每天骑着个破自行车回家吃饭吗?怎么会到这犄角旮旯来。
程过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和他对视了一眼。
厚重的黑框眼掩盖不住程过那双黝黑显眼的眼球。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程过便被吓哭过。
那是小学一年级,有天下午放学突然下起暴雨,桐市的天总是难以预料,他爸妈那天都很忙,一直没来接他,等到学校人都走完,空荡荡的走廊只有他站在角落里。
天渐渐昏暗,学校的铃声又响了一遍,他打算硬着头皮淋雨回家,犹豫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背后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他转头便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时程过还没戴眼镜,一双眼睛黑眼球比白眼球多得多,像婴儿的眼睛。
小赵昭被吓得哇哇大哭,一屁股坐到雨里面,浑身沾上泥水,只知道张着嘴哭。
“别哭,我只是给你伞。”程过撑开伞,一手举着伞,一只手努力把坐在水滩里的小赵昭扯起来。
小赵昭吓过了便立刻不哭了,起身抽抽搭搭地说:“你就一个伞,给我了你用什么?”
“我顺路送你回去。”程过把伞递给小赵昭举着,弯腰把他身上多余的水拧干。
“谢谢你。”小赵昭接着又疑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我之前回家都没有遇到过你。”
“那你自己淋回去。”程过懒得废话,三两下熟练地拧干小赵昭衣服,从他手里接过伞。
“赵哥你咋还没吃完?”胡超吃完随手抽了几张餐巾纸开始擦起嘴。
赵昭收回目光,答道:“没什么胃口。“
胡超疑惑:“你这都没动,好浪费。”
说着就扒拉他的碗,“不吃给我吃,不然好浪费。”
“我没说不吃。”赵昭用筷子压住碗,把面里的豌豆臊子拌进面里,往嘴里扒拉了几口。
几声刺耳的轰鸣声穿透嘈杂人声,也引起面馆里的学生向外张望。
接着便是交警的喝斥声,轰鸣声骤歇,外面零零碎碎传来年轻男人辩驳声。
“三中那几个居然不知道学校门口有交警,还敢几个人骑个破摩托轰轰轰就来了,该!哈哈哈……”胡超扭着脖子边笑边往外看。
桐一中晚饭这个点校门外人员密集,桐市特地安排了交警值守,这下好,刚好逮住了这几个家伙。
“估计今天他们得把我们鸽了。”赵昭轻笑。
这次我一定会写完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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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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