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炸开了锅。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来了？！！】
【为什么第一个来找季喻啊？？？】
【不是关系不好吗？不是一见面就会掐起来吗？为什么现在看着这么像心动场景啊？】
姜之桓在节目里的初次现身，第一个选择和季喻见面，毫不遮掩见到季喻时的笑意。
季喻对上她妆容精致，神采飞扬的脸庞，轻轻吸气，吐气，神情平静。
她抬手，在镜头之下，无言地接过墨镜。
姜之桓见此，笑意加深，“这个草帽是纪和辞送你的，我借走戴，可以吗？”
季喻睨她一眼，视线懒洋洋地放在远处的海上，没说话。
姜之桓看她沉静的无波无澜的面目，慢慢收了笑，坐到旁边的躺椅上，交叠双腿，姿态慵懒放松。
她微扬下巴：“季老师把我扔在剧组，一个人跑来这里享受。”
姜之桓故意问：“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季喻依然沉默。
姜之桓盯着她，悠悠启唇：“你别不说话。”
季喻吐字清晰：“闭嘴。”
姜之桓一愣，眯起眸子。
先前略微和缓的氛围霎时冻结。
但她很快重新扬起个笑容，看着季喻，眼中全是势在必得，“季老师，你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属于我的。这是我的特权，你不能拒绝。”
季喻神情顿住，下一刻，被姜之桓牵住手腕，从躺椅上强制拉起来。
姜之桓巧笑嫣然：“跟我走吧。”
她们暴露在炽热的夏天里。
姜之桓把手向下摸，抓住她的掌心，又灵巧地滑入指缝之中，扣紧。
季喻心头一颤。
她想挣开，姜之桓却攥得更紧，拉着她向前走，不发一言。
第一次见她这么强势的一面。
季喻渐渐放弃挣扎。
她绷着脸：“你要带我去哪？”
姜之桓回身看她，神秘地笑一下，又冷哼一声：“不告诉你。”
季喻皱紧眉。
【……看这俩人还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但我怎么看出点不一般啊？】
【……不一般在十指相扣啊！你们都没看见吗？？？】
【姜之桓这是拉着人去约会了吗？！】
她们就这样什么都没带，手里只揣着对方的手，上路了。
姜之桓感受手中另一份温度，暗自晃神。
掌心竟然都是潮湿的。滑腻的。炙热的。简直莫名其妙。明明她们面上都是一副不耐烦又冷淡的样子，却都在背地里紧张忐忑。
她紧张什么呢？季喻又在紧张什么呢？
她真是有点疯了。她们明明还在互相扎刺，她却从中咂摸出一点恼人的甜蜜。
季喻被晒这么一会儿，热得眯起眼，另一只手里还捏着墨镜，犹豫一秒，最终别在衬衫前。
她抬眼，看到姜之桓在晴光下白闪闪的手臂和燃烧似的裙摆，又把眉头皱紧几分，挪开眼。
真的来了又不敢面对。
她都搞不清自己究竟是想怎么样了。
但她回味无穷地品尝着温柔的强势，喧闹的沉默，偏偏再不想放手。
季喻轻轻回握，指尖搁置在对方的手背上。
姜之桓神色倏地一滞，抿紧唇，继续走。
心跳开始跟随火热的夏天澎湃。
在这午后最热的时光，堤路上几乎空无一人，沥青被蒸出热浪，蔚蓝的海上日光跳跃。她们处在其中迈开步，互相仿佛隔着难以跨越的裂谷，只有两条手臂如藕断丝连一般联系着她们，手上又紧紧相扣在一起，难舍难分。
姜之桓在冰淇淋车前忽地停步。
车旁边支着白色的桌椅。
她侧目看季喻，简短地问：“吃吗？”
季喻瞥她一眼，后颈此时已经糊满了汗水，她热得心口烦躁，点头。
牵着的手没有放开，她们去要了冰淇淋，在一旁遮阳伞下的桌椅落座。
她们各执一个同色的冰淇淋球，隔过一段距离，并排坐着。闷热的风吹来一阵，路过她们时显得沉默又躁动。
姜之桓率先吃完，她在余光中看到季喻才舔完一半，便安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满身起了汗。
她用空着的手撩起散到肩前的长发，拨到背后，带动几分凉意穿梭其中，须臾又消失。
她没再动。
季喻暗暗注意她耳边鬓角被润湿得晶莹，收回视线。
她慢吞吞地吃，姜之桓在此期间一直忍耐着，保持脊背挺直，坐姿端正。
见季喻终于吃完，姜之桓立刻起身说：“走吧。”
季喻仍坐着没动，她看眼自己被牵住的手，腕子上有个发圈：“松开。”
姜之桓一愣，即刻皱眉，手上不自觉用力。
季喻被她加重的力道攥得一痛，冷下脸，“松不松？”
姜之桓咬紧后槽牙，凝视她冷若冰霜的面色，感到人真的在生气，心尖微颤，还是让步，听话地松开。
季喻略微缓和面色。
掌心接触空气，一下子开始发凉。姜之桓暗暗蜷缩手指，心中怨怒剧增，如落地生根，轰然庞大。
不行。
她正要再去把季喻的手扯过来，却见季喻摘下手腕上的皮筋，递给了她。
姜之桓瞬间怔神：“干什么？”
季喻神色漫不经心，手上仍保持着递给她的动作。
姜之桓仔细地来回盯她半晌，直盯到人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明白过来。
她克制住笑容，小心翼翼地接过皮筋，把草帽摘下，重新戴回到季喻的头上。
季喻嗅到帽上沾留迷人的馨香，在她的心底来去自如，她恍惚一瞬，轻轻把帽檐抬高，看姜之桓随手抓了几下长发，扎起高马尾。
她扎好后，发尾一晃，季喻看着，心好像也跟着轻轻摇曳了一下。
她收回视线，保持面上的风轻云淡。
姜之桓却在下一刻对她伸出手。
季喻一怔，看她微微躬身，低垂着眉眼，眸色认真地注视她，世界如此盛大，乌黑的眼里却只剩下她一个人。
是邀请的姿态。
堤路旁栽种着高大的法桐，头顶的阳光穿透而下，一树的浓荫里斑驳着光点。蝉声四起，漫长的喧闹将要持续很久，她们处在其中，一切都是过去一直在经历的普通的光景，但季喻忽然想，这一切都很好。
夏天，或许还不错。
季喻慢慢伸出手，就此重新落到她的掌心上。
姜之桓扬起红唇：“继续走吧。”
——也继续十指相扣。
季喻望着前方的姜之桓。扎起头发之后，显得她整个人都青春洋溢的。
她注视耳后露出的那一小片皮肤，格外光洁润白，看着乖顺极了。继续向下，她的睫毛颤抖着，目光落在修长的后颈，专注得仿佛在轻吻。
她的心里慢慢生出贪欲的顽疾，宛如密织的蛛网将她彻底围困。姜之桓明明就在身边，她却忽然想念起姜之桓温暖的怀抱——那是令她无数次感到心安的天堂。
能不能，就在此刻拥抱。
季喻用力地握住姜之桓的手。
姜之桓似有感应地回过头，眸色认真在询问。
时间忽然慢下来。季喻看进她眼底的关注，心里竟霎时被填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隙。
她好像已经被紧紧抱住。
季喻轻轻摇头。
姜之桓便收回视线。
她们走过一段路，最终到达电影院。姜之桓已经提前包下整场。
二人没让摄像师再继续跟着。
珍贵的独处的机会，她们各自在暗中不免更加紧张。她们相邻坐着，双手在中央交缠在一起，源源不断地共享着同一份温度，人却一直在沉默。
奇怪的约会。季喻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她又随即怔神：她们这是在约会吗？
周遭的灯光慢慢暗下来，季喻情不自禁地向邻座看去，姜之桓在认真地等待电影开始。
她的目光一时挪移不开。
直至电影第一幕开始，她才真正收拢神思。
电影是重映的一部外国影片。开头看着悬疑又阴森。
季喻知道剧情，心中顿时诧异，看眼姜之桓，却瞧她在安静地观看，便默默收回视线。
她的心里仿佛藏了只小兽，此刻默默蜷缩在角落里，等待张牙舞爪地跳出的时机。
影片进行，但她们观看的角度不止于视觉效果，职业病发作，不约而同地审视着微表情上的演技。
姜之桓越看越不对劲。
不是，她在选的时候，从名字和简介，以及评论来看，明明是恐怖片啊。怎么两个女主总在眉目传情？
看到她们深吻在一起，跌落到床上时，姜之桓惊得手上握紧一瞬，又迅速撤开力道。
姜之桓开始慌乱，想要撇开眼，又想去看季喻的反应。她强忍住视线的偏移，面上镇定地继续观看着。
季喻在黑暗中察觉她的反应，悄悄勾唇。
她想了想，开始用拇指指腹缓缓摩挲姜之桓的虎口，慢悠悠地在那光滑的肌肤上，绕起小小的圈。
姜之桓感受她的动作，僵直在座。
荧幕上突兀溢出娇声喘息。
姜之桓一动不敢动，倏忽想到之前做的梦，耳廓迅速发烫。
明明人就在旁边，她却生出这种旖旎不堪的心思。姜之桓手上揪紧裙摆，立刻打散绮念。
季喻看着荧幕上交缠的二人，想到之前姜之桓独自在看的时候，被她撞破的场景，低低地笑一声。
姜之桓听这飘来的笑，霎时面颊也跟着滚烫。
季喻怎么一直这样游刃有余的？
她煎熬着，心却跟着在她手背上打转的指尖蹁跹起来，止不住地躁动。
缠绵的桥段终于结束，姜之桓立刻放松下来，长呼一口气。
季喻手上动作也跟着止住，她感受掌心加重的潮湿，心里一阵阵地好笑。
她想起来，姜之桓对外形象转型之后，拍摄的一组杂志写真。
那时一举冲上热搜，一直挂到晚上，她看见，毫无设防地点进去，心跳瞬间停了一拍。
写真照里姜之桓一袭血色红裙，在灰白的平台上仰躺着，裙带从肩上滑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脸庞朝向镜头，红唇热烈，轻咬着墨镜腿，面上明明一片漠然，一双漆黑的眼明明只被捕捉刹那的神采，却仿佛让人看到其中沉浮无尽的欲。
妖孽一般。
季喻当时面无表情地盯着看了半晌，适应冲击之后，心想，姜之桓竟然如此适合这种风格。
但人私底下却很青涩。
她和姜之桓之前同居相处的时候，说几句**似的玩笑话都会惹人耳红，反应很大。之后有意勾引靠近的几次，姜之桓也都面红耳赤，强装镇定。
不知道，真的到了那种时候，人又会羞成什么样子？
季喻心不在焉地把目光放在荧幕上，开始走神。
电影时间很长，结束时已经将近六点了。
周遭重回明亮，季喻打量一眼姜之桓，她的耳垂仍然红着。
见姜之桓起身，季喻问：“还要去哪？”
姜之桓闻言，眉目柔和地看她，轻轻勾出一个笑：“时间到了。”
她说完便慢慢收回笑容，别过脸，开始沉默，松开季喻的手。
季喻一愣，也跟着安静。
她把手收回，虚虚握拳，掌心的潮湿一时不褪。
她们不言不语地并肩走出电影院，外面有摄像师在等候，然而她们在的地方通过直播放出，此刻已经涌来了粉丝。
二人即将走出，有人眼尖，出声喊她们。
姜之桓听到声音，停步，犹豫要不要光明正大地现身。
季喻却忽然带她原路返回，“那边有后门。”
姜之桓怔怔地被她拉着走。
走出一段路，她才反应过来。
她们在无人的廊道里走着，头顶上灯光明灭，脚步都匆匆。姜之桓听着身后仍响起呼唤她们的声音，盯着季喻湖蓝色衬衫袖口下方，突出的腕骨。
她感受手上重新回来的温度，有力的相握，忽然不想在乎一切。
姜之桓故意出声：“那是我们的粉丝。”
季喻回头飞快看一眼姜之桓，不语。
姜之桓继续：“就这么走，不太好吧？”
季喻闻言，收紧手上力道。
姜之桓一直很宠粉。她也在意喜欢自己的人。
但此刻，是不一样的。
她冷冷地说：“你能不能专心一点。”
和我在一起，就不要再想着别人。
姜之桓听她仿佛能掉出冰碴的语气，反而静静地笑起来。
她安然接受季喻的牵引。
姜之桓偷偷望她的背影，季喻随性地挽着发，散落好几缕发丝，轻柔地垂在后颈上。衬衫掩过短裤，一双长腿白晃晃地出现在眼底，线条笔直，肌肉线条轻微起伏，脚踝骨瘦而窄。
姜之桓不禁吞咽一下口水，迅速把目光移开。
她当时在远处，盯着躺在遮阳伞下的季喻看了很久，才习惯她如此模样；设想好了种种情形，才敢于选择直面。
现在比她想象中的最糟糕的结果真是好太多太多了。
她在被牵住手的那一刻，便想着再也不想和季喻有着这么长的冷淡与分别。
能不能和她结束冷战？
姜之桓忍住询问出声的冲动。
她们安静地一路走到后门，这里果然没有什么人。
季喻把墨镜递给姜之桓，姜之桓却是取下她头上的草帽：“你戴墨镜。”
季喻动作一顿。
姜之桓还在介意呢。
她在心里笑，没再犹豫，选择戴上。
她们低调地走入人群之中，虽然还会偶尔引发路人的侧目，但她们离开得迅速，路人即使认出，也无法再确认，再纠缠上来。
没有摄像机跟随，她们牵紧手，并肩走在归途上，好似真的一对恩爱又甜蜜的普通恋人。
天空仍然明亮，但日头已经坠落，玫瑰色的霞云铺满天际，姜之桓轻轻地抬眼，望过去，感叹出来：“好漂亮。”
季喻闻声，跟着她的目光看去，也被吸引得挪不开眼。
她们无言地欣赏晚霞，感受一阵微风带着暖意拂过身旁。
夏日的时光如此柔软，她们的心被轻抚安定。
堤路上，人渐渐稀少。最终只剩下她们二人，朝着别墅，慢慢散步而归。
树上的蝉忽然也静下来。
姜之桓悄悄看着身旁的人，季喻目不斜视地走着，戴着她的墨镜，却忽然出声：“要看就光明正大点。”
被这么轻易发现，姜之桓头皮发麻，用力咬一下舌尖，鼓足全身的勇气，正对上她。
季喻把墨镜拨到头顶，转过头，双眸明亮，琥珀清冷，眼波流转间，仿佛看到笑意一闪而过。
姜之桓就此陷进去，所有的准备都溃散，一发不可收拾，她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
季喻也跟着停下。
她们站在路旁，相望许久。
姜之桓清晰地看到季喻眼中柔和的等待，心中满溢的情绪在鼓动着她。
在之前，透过直播，她看出季喻和于情毫无可能，更隐约猜出几分，季喻和纪和辞其实有矛盾。但是二人似乎都有意将关系维持好，互动不咸不淡，关心点到为止。
她便没有那么多的担心，但仍然忧虑会不会在相处中，因为某一个契机，二人关系转好。
在真正见到季喻之前，她因为一直存在的失去的慌张，忐忑焦虑许久，也反思许久：她宁愿因为被拒绝而放弃，也不要因为退缩而就此别过。
季喻于她，自初见起，一直如同天上的皎皎明月，可望不可即，她从来都视季喻为遥不可及的不断仰慕的存在，不敢生出任何心思。
但突如其来的相遇是真的，感情水到渠成也是真的。她其实一开始就陷进去了。于是选择把与季喻相像的“小鱼”留在身边，选择陪伴季喻度过那段时间。
她当初千百个不愿，但为人考虑，选择放手，让季喻重回大众视线，也早就做好就此保持距离，适当相处的准备。
如今既然再度近在眼前，她为什么要去重新远离。
——因为季喻是同样地在意她。
姜之桓怕扰了这一刻的安宁，轻轻出声：“我是为了你来的，季喻。”
她神色格外认真，眼底投出季喻的倒影：“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没想过姜之桓如此直接，仿佛被重锤鼓面，季喻的心开始颤抖，满心的欢喜一时找不到出路，只知有力地冲撞胸口。
她微微抿唇，不自在地别开眼：“你觉得，我现在在干什么？”
姜之桓怔怔看着她，用力扣紧她的手，缓缓笑开，眉眼盛放：“我会好好把握住的。”
她们终于再行上路。
姜之桓止不住想笑。笑意难以自己地浮出眼底，明目张胆地投到季喻身上。
她悄悄松一下手，再继续扣紧，反复感受手中的亲密无间，满足感填充连日空寂的心，她无比的快乐。
季喻最后都无奈了，佯怒地撤回手：“你还想不想牵了？”
姜之桓急忙握紧，乖巧地应：“想牵。”
季喻轻哼一声，继续向前看，却也忍不住轻笑。
别别扭扭的两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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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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