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快人心过后,夏时安才担心起自己可能会被人讹。找人将褚云晰直接架回住处端居阁后,他在涵虚阁里来回踱步,突然猛地意识到午后还有击鞠比赛。
褚云晰伤得不重,只是扭伤了脚踝。这一次,还真是意外。他简单上了药后,就在庭院的石桌旁坐着。
端居阁内有一棵硕大的木梓树,浅绿的叶中夹杂着细黄的花。褚云晰原本只注意到这树亭亭如盖,足够乘凉,眼下还发现了树枝伸展到了隔壁的涵虚阁。
他知道夏时安此刻应该很紧张自己受的伤,因为若真有什么事,对方得及时向皇帝认错。
果不其然,手中的茶才喝一半,墙头就冒出个脑袋。他昨天就听自己的近卫谢骁汇报说,夏时安有个好动的小护卫来探查过端居阁。
夏时安昨日应该还没有心思关注自己,不过此刻是了。
耐心地默许夏小舟直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褚云晰将谢骁叫到面前:“去摆膳吧,下午击鞠得早些过去准备。”
谢骁不解:“主子都扭伤了,还要去吗?”
“有备无患。再说这一点点小伤,并不怎么妨碍驾马。”褚云晰不疾不徐地说着,余光见夏小舟不见了。
谢骁也发现了,趁机再劝:“御马监那边说有人动手脚,八成是冲着主子的。既然您意外受伤,不如就顺水推舟拒了比赛。”
褚云晰为自己斟上一杯茶,“我未必能拒,其次,不以身入局,怎知是谁的手段?”
“短时间内就做出这样隐秘又周全的计划,极大可能是……”谢骁皱着眉正要说出一个名字,夏小舟爬了回来。他立刻止住,警惕地望着对方。
下一刻,对方抛来了一瓶药。他利落地接住,交给褚云晰。
褚云晰一眼就看出这是军中名医调制的七厘散,“秋伯都配不出这种好药吧。”而后,他又递给谢骁开眼。
见药瓶被看来看去,夏小舟有些着急,“殿下不用吗?”
“听到没?莫辜负了人家好意。”褚云晰依旧不紧不慢,他这话看似说给两个人听,实则在打趣在场的第四人。
果然,第四人听他故意磨蹭,忍无可忍道:“小舟,翻过去给人上药!这锅你主子不背!”
“主子,直接倒吗?”
夏小舟向来只干简单的杂活,上药这种需要细心的活一般不会交给他。夏时安记起这茬,走到墙边准备现教。
还没说明白,夏小舟又看到什么,“主子,人进屋了。”
夏时安停在原地有些无语,最后扭头大步离去,“随便吧!”
褚云晰的伤确实不重,不需要人搀扶,就是得走慢一些。他在屋里一直拿着药瓶看,忽然记起什么,询问道:“两月前他过二十岁生辰,我是不是没有送贺礼?”
谢骁知道“他”指的是夏时安,“是,主子从未送东西给夏氏。”
听罢,褚云晰的手稍稍收紧。须臾,他叹了叹说:“悄悄送一份好的。”
***
晨间太子与褚云晰的争锋毫不意外地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褚知明并没有立即表态,为了皇家颜面,他不会在公开场合处理这种家事。
褚云朝深谙这一点,但当看到父皇主动问起褚云晰的伤势,他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褚云晰只答了小伤,并不多说。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表现出宽容最是没错。
未时末,参与击鞠的各家子弟分好了队伍。夏时安和褚云深、褚云晰一队,其余皇子一队。褚煊见自己单独到了另一队,嚷嚷着重分。最后,是褚云深瞪了他一眼,才乖巧下来。
望山上一直有个鞠场,三面围着白墙红瓦,一面是作为看台的长亭。比赛双方各穿上红蓝两种颜色的马褂,聚集在看台两边商量战术。
夏时安他们是蓝方,自然听褚云深的安排。他们这一队比另一队人多,是以褚云晰刚好可以不上场。
褚云深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为了讲明白自己的战术,说得又慢又细。夏时安了解对方,听了几句就理解了。他百无聊赖地等比赛开始,无意间往旁边一瞥,正见褚云晰孤零零地坐在那儿休息。即便如此,后者还是认真听着这边。
但夏时安的这一偷看,被褚云晰注意到了。
两人视线相交后,褚云晰缓缓勾起唇。见状,夏时安白了一眼,暗骂伪善。
很快,御马监牵来马匹,夏时安挑了性子烈的一匹棕马,一跃而上。他骑马走了几步就熟络了,从站在边线的宫人那儿取了球槌,准备就绪。褚云深见他跃跃欲试,笑道:“待会就靠你了阿煦。”
“放心交给我吧。”夏时安勒了缰绳,帅气地调转马头,亦冲人笑了笑。
比赛开始,双方就位。随着铜锣敲响,夏时安抢占先机,第一个将鞠球击飞。而后,他的队友维持阵型冲了出去。
不上场击鞠,褚云晰也乐见其成。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自己的三哥,看出对方虽然不算精通,但攻防的即时部署有条不紊。褚云深这人看着如沐春风,他幼时也险些接受了对方庇佑。
随着他们队接连进球,褚云晰不觉间还是将目光投注到另一个人身上。不可否认,夏时安在场上十分耀眼,控鞠的时间不长,但每个动作都很干脆利索。他座下的马长鬃飞扬,自己高束的墨发也挥洒在风中。
褚云晰知道自己的容貌这两日成为了众人的谈资,但夏时安这年褪去了稚嫩,也有几分姿色。
思绪飘远之际,鞠场内突发变故。两匹马撞在了一起,蓝方的一名队员摔了下来,将手给弄折了。
惨叫声中,比赛暂停。褚云晰确定了自己还是要上场的,重新缠紧了自己的护臂。
“怎么回事?”夏时安在前面运球突围,第一时间并未目睹。他转过头来,看着受伤的队友被抬下,怀疑这事故不是意外。
正当他审视起那两匹相撞的马,一旁的太子看出什么,冲缓缓入场的褚云晰高喊道:“四弟,要不让我们队照顾你一下?”
褚云晰唇角轻勾:“那就先谢过二哥了。”
这边,夏时安急忙同褚云深说:“少一个人便少一个,不打紧。而且让伤者替上,反而会拖后腿。”
褚云深没有立即回应他,而是问向褚云晰:“可以吗四弟?你千万不要逞强。”
“只是一点扭伤,无碍。”褚云晰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悠悠走来。随之,他看向并不想让自己上场的夏时安,竟有些不确定对方是真看不明白,还是装装样子。
而后,他瞧着人冷脸回到原位,相信这“不高兴”应该是真的。
高台之上,皇帝将一切收入深沉的眼底,并不表态。随侍其侧的宋恭倒上清凉的花茶,试探道:“陛下,四殿下带伤上场,精神可嘉,但万一又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褚知明抬眼睨他,面上不辨喜怒,“他们都没意见,你担心什么?”
听罢,宋恭连忙埋下头去,“老奴多言了。”
底下人见风使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褚知明此刻没有多余的心思深究。虽然早有预想,但今日各方出手的速度还是给了他惊喜。
鞠场上的浅草随着夹杂热气的风微动,褚知明居高临下地观赏,看到了皇宫的波谲云诡。他很期待下一个惊喜。
大鼓被敲响,激越的声音回荡在整座鞠场。随着惊锣一声,夏时安再次抢先。
夏时安:
上一章,嘻嘻
这一章,不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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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击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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