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然的声音响起，陈毅抓住了救命稻草，立马闪身到了李悦然身后。而李悦然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了江牧。
“江牧，你为什么挂我电话？”
他咄咄逼人地发问，根本不管有多少双媒体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李悦然是个十分情绪化的人，话也多，时不时地爆点料，上热搜榜的次数比自家艺人都多。
这要是换做别人这么说话，早就被骂得狗血喷头。
只是他资历深又带出过许成舟和江牧两个成名艺人，圈里人才对他的言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被人打断交流的江牧本就不爽，李悦然说话的态度又高高在上，还摆出“伯乐”和老板的架子，江牧怒火中烧，只是不好发作，便夹枪带棒地回答李悦然的问题。
“嫌你说话难听。”
“你是对我给你安排的什么工作计划不满意，要用这种下我面子、捅我心窝子的方法让我难堪？”
李悦然向来喜欢上纲上线，芝麻大点的小事都会被他上升到世界和平的高度上。
江牧懒得搭理他。
当一个人发疯的时候，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无视他。
江牧现在只想拉着李悦然离开，千万不要让他和许成舟对上。
江牧转身欲走，李悦然见江牧不接招，脾气瞬间上来，转头对许成舟一通说教，江牧没来得及阻止。
“许成舟，人家翻红靠命，你翻红得靠逆天改命。实在不行就退圈吧，别嚯嚯我那些个好朋友了。我哥们投你那个戏赔的倾家荡产的，你怎么好意思继续干这一行的……”
因为李悦然的声音比较大，此时走廊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艺人和工作人员。
“可以了。”江牧抬头，对着李悦然使了个眼色，“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回休息室说，或者晚上酒会的时候再说。”
李悦然刚刚太气愤以至于失了理智，现在缓过劲儿来，才道：“也就帮这么一次，下不为例，也不是谁都配让你帮的。”
这种命令式的语气让江牧很不舒服，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知道了，先回休息室吧。”
李悦然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末了还不忘挖苦许成舟一句，“过气了就别出来瞎蹦跶了，看着你那一张爱装无辜的脸就倒胃口。”
这么一句话，把江牧钉在了原地。
江牧现在已经猜不出一会儿的热搜该有多离谱了。
很多事情，都要适可而止。
于是，江牧开口了。
他用着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字字真挚地说：“我倒觉着许成舟这张脸，天生该吃演员这碗饭。”
不等李悦然发疯，许成舟先回应了。
“这种时候再说这么好听的话有些晚了，迟了的夸奖更像是一种讽刺。不过，今天你帮了我，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帮了我，我都谢谢你。”
许成舟眯着眼，露出了他的程式化微笑。
江牧听到了快门声，也听到了陈毅的呢喃自语，大家都觉得许成舟是在表达感谢，两人的关系算是破冰了。
但只有江牧知道，许成舟生气了。
许成舟很少生气，生气也不是脸红脖子粗地大吼大叫，只是用最礼貌地微笑拒人于千里之外。
江牧在许成舟那里本就不好的印象，因为李悦然又坏了几分。
江牧很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但许成舟没有停留，转身就离开了。
躲在廊道里看热闹的夏尧凑到了许成舟身边，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江牧跟上李悦然的脚步，朝着反方向离开了，可他全部的注意力还在许成舟身上，试图从众人的窃窃私语里分辨出许成舟的声音。
如他所愿，他还真听到了几句话。
夏尧好奇地说：“所以江牧到底为什么帮你？”
“可能是施舍吧。”许成舟说的云淡风轻，“现在他是站在金塔顶上的人，随手一帮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嗯，江牧人还不错，就是那个李悦然太不是个东西了，你别把他的话放到心上。”
“我要是这么较真，早就被他气死了。”
但这么长时间了，夏尧始终搞不懂，“李悦然平日里精于算计，算得上冷静，但他一看到你的名字就开始发疯。跟狗看了骨头似的。”
“本性难移……”
许成舟的声音逐渐远了，江牧的心却沉重起来。
走了一会儿，一行三人来到江牧专属的休息室里。
江牧把陈毅支开去买咖啡，等陈毅走后，他顺手将门反锁，屋子里只留下了李悦然和江牧。
“你为什么要跟许成舟说话？”李悦然眸子一暗，语气不善。
“因为我想和他说话，所以我说了，不可以吗？”江牧蹙眉，对上李悦然的眼睛，“李大经纪人，你连我和谁说话都要管吗？”
“谁都可以，但他不行。”
“李悦然！”江牧握拳的左手紧了又松，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颇有些无奈地问，“到底为什么呢？”
“因为我看他不爽，他这种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就该糊，就该死，我见一次骂一次不可以吗？”李悦然发疯大吼，像是只发狂的野狗。
江牧愠怒：“可我不想夹在你和许成舟的中间！”
“晚了。”
李悦然冷笑道：“从你答应和许成舟拍那部双男主的《高山之下》开始，你就注定要夹在我和许成舟之间，这么些年来你都是踩着许成舟上位的，你在这里跟我装什么无辜！”
“你是踩着许成舟上位的。”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枚钢钉，被李悦然一下又一下地砸进了许成舟的心上。
无法反驳，不能反驳。
许多年过去，江牧仍对许成舟感到亏欠。
是的，亏欠。
真正的死敌是许成舟和李悦然。
而江牧，只是夹在两人中间的一座高楼，楼的地基是许成舟打好的，图纸是李悦然设计的，他看似坐拥一切，实则一无所有。
看着怒目圆睁的李悦然，江牧忽然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做一个演员。
是为了被迫的亏欠和有口难言，还是为了其他人的恩怨被疯狂压榨？
好像都不是。
江牧做演员，是为了一个人。
江牧自嘲一笑，“李总准备和许成舟斗多久？”
“看他能支持多久呗。”李悦然说得随意。
“要是许成舟能在圈里混一辈子呢？”
“许成舟不会的。”李悦然扬眉，“他，好面子，有骨气，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浑身都是不服不忿的劲儿，他的演艺生涯要是再没起色，不需要谁逼，自己就会退圈的。”
最懂你的人永远是你的宿敌。
江牧对许成舟接触不多，但他和李悦然看法一致，所以他，总想拉许成舟一把。
“我说如果，如果他不要面子，没了骨气，就是要演戏呢？”江牧又问。
“那就，斗一辈子呗。”李悦然好像很期待的样子，“至死方休也不错。”
江牧颔首：“那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这下，轮到李悦然发问了。
“今天的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
听到这话，李悦然得意一笑，然后像每一次他对艺人进行服从性测试成功之后那样，轻拍江牧的肩膀。
江牧回到沙发上坐好，拿起手机给乔希璇发信息。
下一秒，李悦然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赫然是——乔导。
“什么？”李悦然刚平复好的心绪，又被点燃，“男二怎么突然就爆雷了？找紧急公关了吗？我这就来。”
“《观山海》剧组有点麻烦，我去处理，晚上记得参加酒会。”李悦然拿起皮包，感叹道，“我就是个劳碌命。”
说完，风也似地离开了。
门一关，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乔希璇发来一条语音信息，江牧点开——“一切都按计划顺利进行中，晚上家里见。”
江牧嘴角上扬，今天这样的事情确实不会再发生。
因为江牧很后悔，后悔自己还耐着性子和李悦然交代，后悔没和许成舟解释清楚，后悔没有亲自帮许成舟。
没关系，还有机会。
这次，换许成舟踩着江牧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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