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只听见一声悠长的叹喟。
“对不起……”他的声音飘忽不定，就像下一秒便会消失的幽影一般。
“我只是……怕你厌恶我。”系统空间中，晏清舟的脸色无比苍白，头顶的耳朵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就像即将凋落的花蕾，轻轻颤抖着。
喻闻心只是冷笑着：“难道你以为不说出来，我就不厌恶你？”
“你还不如换张皮囊，我看见你这张脸就烦。”
哪怕先前的“晏清舟”只是扮演着复制体，哪怕他刻意变出兽耳和尾巴，尝试讨喻闻心的欢喜，也无法抑制她心中的厌恶。
听见她毫不留情的辱骂，白衣青年的脸色变得比纸还要惨白。
“身为玄清剑尊，居然连流霜宗被魔修控制之事都不知晓，真是令人哄堂大笑。”
而晏清舟，只是站在一边，微微低头，藏在袖袍下的双手颤抖着，额间的发丝遮盖住他的目光，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
而他什么也没说，没有任何的反驳，只是默默承受着她的怒火。
【那个，宿主，您冷静一些。】
系统光团飞到喻闻心的身侧，挡在二人之间。
【若要杀死季向宁报仇，将她所做之事告知天下，他是不可多得的助手……】
尽管这位助手毫无战力，但他脑中的情报大多能给喻闻心提供帮助。
就像那时流霜宗的死亡迷宫一样。
而喻闻心只是鄙夷地扫了他一眼，“不需要。”
“如果只是情报，只要时间回溯多几次，照样能获取。”她的眼神愈发轻蔑，如果这位前世的师尊能冲出系统空间，扭转外界战局，她说不定还会多看他一眼。
可先前的流霜宗事变中，他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在第一次被季向宁控制的时候，他甚至还不能直接唤回她的意识，若非那时外界的晏清舟用最后的灵力解除她身上的术法，她恐怕就和外面那些弟子那样，成为季向宁无神识的傀儡了。
“晏清舟，你寄生在我的精神空间中，到底有何居心？”喻闻心直直凝视他，发出有力的质问。
这一句话不知触动了他的哪根弦，他双唇翕张，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居然说我有何居心？”青年的声音无力地发颤，幽深的双眸中满是悲怆。
“你说我前世背叛你，伤害你，这些我都认了！但是，在你眼中，我难道是一个心思深沉，利用你达成自己目的的人吗？！”、
说出这句话时，晏清舟的声线沙哑且沉重。
听着他那痛彻心扉的反问，喻闻心仿佛心脏被针不轻不重地扎了一下。
但她仍然面不改色，平静地问他：“那我换个说法，你为何会在系统空间中？”
“你和系统什么时候狼狈为奸的？”
“我——”
【这件事，由我来解答。】系统打断了他的话语。
被打断后，晏清舟沉默不语，唇瓣无声翕动几下，最终将话咽回喉中。
【他是在你觉醒时间回溯时出现的，也就是十年前。】
十年，喻闻心愣了一愣。
这不是简短的数字，在重生后的十余年里，她替人从无底的悬崖取回救命药草，协助白府破过疑案，甚至还单人击杀过山匪。
以及，更重要的是——那是她恢复前世记忆的时间点。
“为何他最近才出现？我的重生和他有关吗？”她打量着系统，蹙眉问道。
【那时他灵魂不稳，一直沉睡在你精神空间的角落里，宿主你别这样看我，我真的试过赶他出去了，但完全没用啊！】
【我不知道你的重生和他有没有关系，但是，这位晏清舟的确是最近才灵魂稳定下来的。】
时间回溯和空隧之痕也是同时觉醒的，伴随她恢复前世记忆。
回溯……她的重生，会和这份能力有关吗？
“那你为何先前不告诉我？”
【我——】
忽地，系统感受到一阵威胁的目光，整个光团就像弹力球一般，吓得上下跳动着。
行，她明白为何系统不说了。
“他居然威胁得动你？”喻闻心扫了慌张的系统一眼。
【他是个怪物！我可不敢靠近他！】
“怪物？怎么回事？”喻闻心瞥了瞥一旁沉默的晏清舟。
“我是大乘期修士，它不敢动我。”
合着这家伙就仗着修为，在她脑中横行霸道是吧？
“自重生之后，我的灵魂便和你绑定，你死，我也会死。”
青年虽然平静下来了，但声线还是有点沙哑，“你不用担心我会害你。”
一般这样说的人，往往后面都会害死人好不好，喻闻心腹诽着。
不过。
“你这大乘期修士可真是没用，连灵魂强化和精神增强都做不到。”喻闻心用嘲笑的眼神看着他。
可是，晏清舟摇摇头，“若你说的是季向宁之事，我的确无法在这方面帮助你，我不擅幻术，而且也不是全盛期，否则至少能帮你抵挡一二。”
“找借口也没用，我们的敌人就是季向宁。”
上战场正面战斗做不到，在精神空间中抵抗季向宁的入侵也不行，只能充当一下百度百科——还不一定准。
喻闻心不禁在心中叹息，这家伙果然只能当个吉祥物吗？
听到少女的否定，晏清舟头顶的猫耳垂得更厉害了，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在身后耷拉着。
这副模样，更像吉祥物了。
升级爽文的随身老爷爷还能爆种，她精神空间里的晏清舟……估计只会炸毛哈气。
“唉，不提这个了。”
她将头转向系统，试探着问道：“系统，你知道我那空间灵根的具体情况吗？现在总能对我开放一部分情报了吧？”
光团沉默片刻，而一旁的晏清舟眼中有些迷惑：“那不是时间回溯的伴生能力吗？”
【怎么可能！】
系统暴跳起来，就像受到莫大的侮辱一般。
【尊贵的原文男主，我需要向你科普一下，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能力。】
【在不同空间中穿梭，和让时间倒流，这完全是两码事！】
这一次，晏清舟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听起系统的讲解，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好奇。
“那为何我前世只是普通的单水灵根，而非空间灵根？”
【具体原因，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但你可以想象一下，你的空间异能可以让你进行空间传送，那发展到极限，那又会如何呢？】
面对系统抛出的疑问，喻闻心瞬间明悟。
——在世界与世界之间传送。
一旁的晏清舟，也半带疑问地回答：“破碎虚空，飞升上界？”
【作为一个修仙者，你这样想也正常。】
系统终于正当地鄙视了一回晏清舟。
被系统语焉不详地鄙夷了一番，晏清舟只好将视线转向喻闻心，雪白的猫耳高高地竖了起来。
“师尊，你该自己思考。”
猫耳瞬间耷拉下来。
不理会站在一边闷闷不乐的白衣青年，喻闻心尝试问系统：“我总感觉，我的这两个异能很像魔域那边的原始传承——”
【的确如此，我也很迷惑为何会这样，这不像是修仙者的能力。】
系统光团闪烁了一下，【你觉醒空间能力是理所当然的，但为何这里的魔修也能觉醒？】
“理所当然？”喻闻心瞬间捕捉到了它口中的关键词。
面对她的疑问，系统反问她：【为何你我能看见那些紫黑色裂缝，但晏清舟不能？你想一下三者间的共同之处和不同处，不就知道了吗！】
她是穿书者，系统是穿书系统，晏清舟是虐文男主……
是神洲本地人！
她将视线投向晏清舟，此时的他顺着系统的思路，眼中一片清明。
“也就是说，这是异界来客才能觉醒的能力？”
【孺子可教也。】
随后，晏清舟用冰冷的视线瞥了它一眼。
【噫对不起我错了！】
而喻闻心则是陷入了思考，总不可能那些魔修每一个都是穿越者吧？而且，他们觉醒的也不是空间异能啊？
不过系统说，她和他们使用的能力，本质上是一致的……
究竟为什么？
想起先前晏清舟和她说的话，“上一任魔域之主是第一个觉醒原始传承，并开始制造相同魔修的人。”
可那位魔域之主，因为大肆拿领域内的百姓和修士做试验，被愤怒的魔域各大家族围攻，早已身死。
喻闻心视线望向远方，在心中默念着，魔域。
那里究竟发生过何事？
但晏清舟知道得不多——至少说出来的不多。
系统也对此表示不知情。
退出系统空间后，看着简朴典雅的新房间——以及地上的茶几残肢，喻闻心不禁叹气。
该怎么向那位新师尊解释好呢？
从紫虹剑口中，她知道了她入门第一天，就把房间绞得稀巴烂；第二天，实验异能的时候，不小心把茶几劈成两截，茶水撒得到处都是。
喻闻心一边暗中佩服自己的拆家能力，一边蹲下，尝试用法术修复地上的残骸。
一刻钟后。
看着完好无损的茶杯，以及勉强拼合起来，仍然存留着可怖裂痕的茶几，喻闻心深深呼出一口气。
作为一个练气期修士，她尽力了。
“我觉得还是再努力一下吧。”
就在她准备施展法术之时，门外响起一阵沉稳的敲门声。
“闻心，是我。”
喻闻心不得不停下手头的作业，看向房门，认命地去开门了。
只要一开门，景安尘就能把这件战损版茶几看得清清楚楚，要是藏起来……那更明显了。
她拉开房门，便看见眼前正对她温柔笑着的青年。
可这微笑，在余光瞥到她身后的茶几之后，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
“昨夜休息得如何？”景安尘关切地问道。
喻问心认真地点头，“我的身体没有大碍，现在已经能打能跑了。”
见景安尘听到她的回答后，视线越过她，看向她的身后。
“那是你做的吗？”
“是的……”喻闻心撇开目光，有些心虚。
看见她那副模样，景安尘轻笑一声：“我问的是，是你用法术修好它的吗？”
喻闻心愣了片刻。
下意识用法术修复茶几，忘记她现在还没学过任何法术了。
“我……”
可景安尘打断了她的话，眼中满是赞许：“你灵力控得不错，第一天进入练气期，第二天就能做到这种地步。”
“是和晏清舟学的吗？”
喻闻心用力地点头，试图将这一事推给毫不知情的晏清舟。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景安尘有些惋惜，她在晏清舟门下时，就没试过突破练气期吗？而且，提前教毫无灵力的弟子法术……晏清舟果真是第一次收徒，毫无经验可言。
喻闻心成为他的弟子，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哪怕去严策门下，或者柳滢……哦，先不说柳滢也没收过徒，假如容烟所说无假，季向宁早已控制了二人，若喻闻心真去那二人门下，可能才是真的十死无生。
想到这里，景安尘看她的眼中多了几抹关怀。
等会给她换一个大一点的房间吧，她想怎么练手就怎么练手——不过太大型的法术，还是得去演武场，不能在这里用。
他轻咳一声，对喻闻心说道：“待会宗门议会，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主殿里我做了粥，你可以先吃着。”
喻闻心嘴上“嗯嗯”点头，心下却满是震惊，原来，这位星陨谷掌门还会做饭啊？！
写感情拉扯真难啊
开始画新封面，过几天就把这封面这丑丑的紫图换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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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能力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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