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关即将开始，诸位准备就绪。”
沉重的木门开启，紧贴地面的尘土飞扬，伴随着吱呀吱呀的转动声，门后的景象一一映入眼底。
荒诞怪异的血色天空，万里雪飘的崎岖地貌，妖孽横行的一方天地。
踏入秘境前龙凌问她：“还冷吗？”
晏渺摇摇头，冰蓝色火焰在掌心跳跃，她握拳把火焰攥进身体，而后微微一笑。
风沙伴随着狂风肆虐，吹得人睁不开眼，整整一个时辰都在原地打转。
龙凌见状心底发沉，“我们运气不太好，这个秘境是最难的一个。”
晏渺斩断最后一簇杂草，麻利地铺到山洞里，头也不回道：“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过关的。”
“现在可以麻烦你把草铺匀吗？”
龙凌看上去就没做过粗活，磕磕碰碰的样子平白让人觉得好笑。
龙凌累倒在杂草上，“我们争取三天内出去。”
晏渺眸色一深，只觉没那么容易过关。
第一天，几乎一无所获。
“不愧是最难的秘境，直到现在我都毫无头绪。”
“龙大小姐是打算放弃了？”
龙凌在沙地写下一笔，“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阴阳怪气。”
晏渺拿出两粒辟谷丹，递给龙凌一粒，“我隐约看懂了一点。”
所谓入门试炼，必定不能过于艰难，若是连龙凌都一筹莫展，星罗门恐怕没人可以成功通关。
这秘境的难度显然超了。
或许，破解之法并不在于一昧前进或者斩杀妖魔。
＊
银光镜前
“龙长老，我看已经有学生马上要到终点了，龙凌怎么一直在原地打转？”
龙天蛟微微一笑并不气恼，“五师弟，现在还早，不若再看看。”
五长老轻蔑地翻了一个白眼，他的弟子总是低龙天蛟弟子一等，不管平日切磋还是试炼，常常输给对方。现在龙凌进度缓慢，怕是破不了关了，他内心狂笑暗想一定要收最先出来的两名弟子为徒，搓搓她们一派的锐气。
银光镜内有一组弟子一骑绝尘，进度远超其他人，五长老赶紧吩咐弟子在秘境出口处守着，等人一出来就拉到自己阵营。
柏霜听到五长老的安排唇角微挑，他刚进宗门时，五长老就明里暗里贬低他，甚至安排人给他使绊子，他当时年纪小藏不住事，愤懑都摆在脸上。
不久后他在弟子比试中夺得第一，崭露头角，更把使绊子的那人打得落花流水，之后五长老就不再和他作对。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他看向打磕犯困丝毫没个正形的师尊，顿了顿，无语凝噎。
除了想抢人的五长老看得认真外，只剩下一人对此上心。
龙天蛟从容立于银光境内，观察所有闯关者的动向，确保出现意外时可以第一时间救助。
秘境中时间的流速比现实要快得多，现今秘境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在现实中不过两柱香的功夫。
她的视线很少停留在龙凌身上，有时只粗粗看上一眼便略过，好像对这个女儿漠不关心。
亦或者是，对女儿过于自信，觉得她过此关毫无悬念。
柏霜收回视线，不确定哪个可能性更大。
她们二人虽是母女，但感情并不深厚，每年只有过节时见上几面，龙天蛟会随手丢给女儿几本功法，叮嘱她不要偷懒，而后回到宗门。
传闻说龙长老薄情寡义，抛夫弃女，断情绝爱，妄图斩断尘缘羁绊，飞升成仙。
柏霜羽睫轻颤，修习之人有哪个不希望飞升，只可惜数千年间，只有三位不负众望，有了仙缘。
天边云雾缭绕，日光透过云层折射，温和又明亮，似有千钧之力。
*
阴风扑朔，狂风怒号，天地失色。
极度寒冷之中，唯有山洞隐约闪烁着橙黄色的火源，看上去分外温暖。
晏渺出神地望着山洞正中的火焰，为什么仅靠着这点光源就不冷了，而且——
山洞并未封口，洞内感觉不到有哪怕一丝丝风。
这不太符合常理。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幻境，可以改天换日的那种。”
龙凌坐倚石壁，略加思索后道：“归心术或者化远境。”
龙凌略一思索便把归心术排除在外，因为归心术只能对个人使用，无法对多人大面积致幻。
“破阵首先用到点破乾坤，其次是阵引，最后终极一剑。”
“点破乾坤是识破虚幻，阵引我理解为伏笔，最后便是关键，不过终极一剑是什么？”
“传闻千年前星罗门有一真人坐道飞升，离开人界前把自己毕生所悟传给宗门，其中就包含终极一剑。”
“龙凌，你试试。”
“好。”
金色符线在地面交错纵横，每一个交汇的节点横穿天地，密密麻麻形成一副看似混乱实则条理清晰的图案。
晏渺立于阵法正中，完成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
眼前的场景开始交替呈现，一会是白茫茫绵延万里的冰雪天地，一会是艳阳高照的起伏山川。
两种截然相反的世界同时出现，甚至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晏渺脑袋昏沉，“你还能分清哪个是现实吗，我已经开始晕了。”
龙凌正全力抵挡，头也不回道：“忍着。”
“那现在怎么办，若是拖的时间够久，我们就会迷失在这里。”
“闭眼，你听。”
世界交替时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初听如屋檐随风吹响的铃铛，细听似谁弹奏的琴意绵绵。
在晏渺听来，这声音无比温柔，它引人沉浸其中，忘却艰难和苦恨，只一心沉湎于梦境无法自拔。
“晏渺，这么早就放暑假了？”
“嗯呐，”晏渺陷在沙发椅上，抚摸怀里毛发雪白的猫赞叹道：“球球真可爱。”
“终于不用起早贪黑上学了，我要睡三天三夜。”
晏渺想着今后的幸福人生笑得开心不已，“姐姐，我打算去你所在的城市上大学？”
对面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啊，你我等你。”
自晏渺有记忆以来便和姐姐一起生活，她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她自己是谁。
她战战兢兢学习，每次放假和朋友小聚一番，再好好睡上一觉。
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来到这里，不想去完成开局不利却要杀出一条路的任务。
晏渺睁开眼，眼神清醒无比，哪里还有沉醉的样子。
所谓秘境，不过如此，她抬手——
下一秒，虚空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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