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傻鸟忽然扇起翅膀,“呱呱!”
陶蝉以手拂泪,甩给傻鸟一记眼刀,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魔尊眼神有些嘲讽,“你是妖界之人,有勇气背叛妖皇?”
陶蝉一喜,满面忠诚,“妖皇暴虐无道,我唾之已久!纵使粉身碎骨,小妖亦要投身尊上!”
语罢,她抬起头来,痴痴地看向他伟岸的身影,眼中星光熠熠,如璀璨星河。
魔尊一愣。
这小树精的眼中竟只有敬佩,却无一丝畏惧。
这么多年,没人敢与他对视。他们恨他怕他恼他,畏惧他。因为他是神,他们是蝼蚁。而眼前这只蝼蚁,却敢觑视神的天威。
他心弦一动。
“也罢,且留你小命,来日奉上也不迟!”
魔尊转身,罡风呼啸而过,高大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被风一吹,寒风沁背,陶蝉整个人瘫倒在地,霎时升起一股在鬼门关走个来回的劫后余生之感......
她真的糊弄过这大反派了么?
.....穿书.....反派......
如醍醐灌顶般!她僵在原地!
先前从云头跌下时那一抹在脑海飞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念头。
从穿进男频玄幻网文《六界至尊》的那一刻起,她就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就是女主,可…万一不是呢?
从头到尾,系统只让她攻略男主,可并没明确说她就是女主。
万一,她...只是个女配呢?甚至.....
脊背发凉,她冷汗直冒!
对啊,原文中,男主靠着金手指,先杀师证道,再结交妖皇,最后成为仙帝左膀右臂,一路过关斩将,功成名就,但从头到尾除了几个仰慕者,此文都是一篇无cp 文!
而她,也许只是个随时要炮灰的龙套。
毕竟,作者要她三更死,她留不到五更。
......
心情跌至谷底。
“呱!”
陶蝉有气无力,“去找你的偶像吧,别来烦我......”
“呱呱!”
见它死缠烂打,陶蝉正要发怒,抬起头却见它两只翅膀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滴水,似生怕落在了地上。
萌萌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真是好鸟。”
算了,先把伤治好。
接过药服下,她开始借助圣药运气,这才发现那魔头先前那掌实在牛比,一滴药竟不够!
“鸦鸦,再给我一滴。”
“呱呱!”
(这是最后一颗了。)
陶蝉骤然睁眼,“what?!”
咽了咽口水,“你在开玩笑的,对吗?”
“呱呱!”
(我从不开玩笑。)
陶蝉欲哭无泪。
…
骤然,罡风卷过!黑风漫天!
风力太猛,她被漫天的尘土呛得咳嗽不止,只觉得胸口更痛了,仿佛下一刻就要龙套。
这厮每次出场能不能别这么戏剧?这儿还有患者呢......
“何事喧哗?”
半空之中,响起一声威严的质问。
嗓音雄厚沙哑,沉而不钝。
陶蝉抬起头看着缓缓降下的伟岸身影。
昏暗逼仄的山洞中,月光难至,魔尊的身形隐没在一片昏暗之中,但仍旧依稀可见,他身形极为颀长,阔背窄腰,黑袍下似蕴含着无限力量。
刀刻般的棱角,眉若剑骨,眼似寒星,锋利的五官。
挥之不去桀骜和凛冽。
这大魔头长得...还挺帅。
只可惜,太血腥了。就算有女人仰慕,只怕还没走到他身边,就被一掌劈死了。
毕竟有哪个女人能像她这么丢得起脸面?
......
魔尊见那小妖忽地跪倒在地,泪水糊在粗糙斑驳的树皮脸上,好不可怜,“尊上救我!”
魔尊挑眉,“嗯?”
陶蝉正欲开口。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这小树精妖法低微,您先前那掌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岂是她能受得住的?此番她伤势严重,还请您施展神威,救她小命!)
陶蝉默。
不过一刻钟,这鸟便似开窍了般......
魔尊看向面色萎靡的小树精,皱眉,“疗伤之法多如牛毛,何须我出手?”
陶蝉无语泪流。
“可会形意心法?”
小树精摇头。
“大罗心经?”
再摇头。
“袈裟伏魔经?”
还是不会。
“无定功?”
摇头。
.......
魔尊袖袍一翻,“无用小妖!”
陶蝉“扑通”一声跪倒!
“尊上,能死在您手里,我死而无憾!只求您满足我一个卑微的愿望,待我死后,请将我的骨灰撒在您寝居的百里之外,如此,纵使我到了地下,也可仰望您的神颜,瞻仰您的神威,回味您的神举......”
鸟扑扇着翅膀,满脸被秀到的神情。
魔尊浓眉一挑,“百里之外?”
陶蝉心喜,就等着你问呢!她涕泪如雨,“远之则怨怼,近之则不逊......”
魔尊负手,“巧言令色!”
虽是斥责之语,却没动手。
陶蝉欣喜若狂!那两只粗糙厚实、满是木屑的爪子更是得寸进尺地一把抱住魔尊大腿,“是肺腑之言!由衷之言!泣血之言!”
从未与人有如此亲昵的举动,魔尊微怒,“放肆!”
下意识地便一掌拂去,罡风掠过!
陶蝉吓得魂飞魄散,不由紧闭双眼!
完了,演过头了!本就伤重,再加一掌,只怕要炮灰!
等了半晌,却迟迟没等来那一掌,她抖着哆嗦的小心脏,疑惑地睁开眼,只见魔尊神态傲然,嘴角却有一丝隐隐的尴尬。
一片袖袍飞过,飘落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鸟呆住了!魔尊尊上,竟然,竟然......
魔尊看着抱着自己的小树妖,心情颇有些复杂。
他一生箭无回头,操刀必割,但刚刚那一瞬间,他却有一丝犹疑——这小树妖妖法低微,他掌力虽轻,却远非她能承受的......
鬼使神差地,他收回了掌力。
......
陶蝉惊魂未定,突然灵光骤现,继而狂喜!
这大魔头舍不得伤她!心疼可是感情的前戏。
竿子都摆好了,她还不爬?遂一把搂住魔尊的细腰,“尊上!您一掌拍死我吧!也免了我这伤重之苦!”
再将脸贴在他的黑袍上,用力蹭了蹭......好丝滑。
顺势还揩点油——好硬的腹肌!
裸着的魔尊......呃,鼻血流出来了。
......
“胆子倒是挺大!还不退下?!”魔尊凤眸一眯!
这是真怒了!
陶蝉赶紧收回揩油的树皮爪子,浑身一软,瘫在地上,“尊上,您别恼我,我再不这样了......”
魔尊低头看着黑袍上的斑驳树皮:......
再俯视那罪魁祸首,她鼻子哭得红通通的,倒是惹人......怜爱。
这小树精不过三百岁,连人形都还未化全,胆子却这么大。
若是以往,他早一掌拍死了。
不知是万年来困于此,移了性情,还是怎的,这一刻,他竟舍不得......下死手。
许是孤独太久了吧。
二十万年来,他站在六界之巅,风大无痕,实在寂寞。旁人毕生之追求,于他却是唾手可得——曾经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而现在,他非常清楚——那些人,他一个都不会留。
至于眼前这个弱到不值一提的小妖......
蓦地,枯井般的心头泛起一圈涟漪。
罢了,反正她已受了自己一掌,今日必死无疑,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和这魔头说话真耗神,陶蝉只觉四肢百骸再无半点力气,胸口的痛也似麻木了一般,身子慢慢滑了下来,瘫倒在地。
这会真要炮灰了。
魔尊自然瞧出这小妖已是樯橹之末,他手指微动,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漠然,“你去吧,有本尊送你一程,也是你的造化。”
陶蝉:?!
哈哈,天下竟真有这么自恋的人。
她一时有些悲凉。也不知死后,她是直接消失,还是回到原来的世界?
三百年了,她都快忘了自己的本名了。
不行,若真是这般炮灰,也太丢面了!
所以,怎么才能激起这魔头的怜悯之心.....电光石闪间,她脑中猛地闪过书中的最后几页!
【魔尊此生,所爱者寡,所恨者众。所傲者唯其邪性,所苦者堪不透命运二字。他乃天地煞气凝聚而成,无父无母,唯一所爱之人便是幼时将他抚养长大、还授他功法的三青鸟婆婆...】
【对噬魂来说,三青鸟亦师亦母,不仅授他功法,还日夜相伴。三青鸟博学广识,给他取了个小名:阿铎。铎——即大铃也,振之以通鼓,寓意叱咤风云,声动天地......】
【佛曰人生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魔尊纵使是叱咤六界的泰斗,也难逃生离死别之痛——失去了挚亲三青鸟后,魔尊噬魂多年来形销骨立,直到他坐上魔尊之位。但他也深知这世间再难寻得一相依相伴之人.....】
……
魔尊见那小树精口中喃喃,似在诉说着什么,他不以为意,许是遗言吧。
微风将她的细语轻轻从耳边拂过,“阿铎哥哥......”
凤眸一眯!
月色下,小树妖纯净的瞳孔如小鹿一般看着他,“我是...您和三青鸟婆婆...门前的...那颗桃树啊...”
魔尊一时怔住了。
阿铎,他有二十多万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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