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祝闻祈一动不动,呆呆地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又抬起头和娄危四目相对,整个人宕机在原地。
折腾了一晚上,脸和清白都没顾上。
他的表情相当悲怆,以至于娄危都忍不住解释了一句:“你身上的血全沾在了衣服上,若是不及时处理,到时候换衣服会连带着皮肉一起撕下来。”
娄危鲜少一次性蹦出这么多话来,祝闻祈情绪过了头之后,也明白娄危说的有理。他紧紧拉着衣领,低着头不再对上娄危的眼神:“咳咳,为师知道你的一片良苦用心……”
娄危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说着,祝闻祈生硬地转移话题:“咱们什么时候启程?法阵已经修补好,只剩下些收尾的事情要做。”
话题转得太过生硬,像是从盘山公路上硬生生挖了条隧道通过一样,娄危注视片刻后,还是将目光挪开了:“你的伤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就能启程。”
祝闻祈:“……”
天杀的,他现在居然有点想念玄霜派了。
“这个好说,”祝闻祈又将话题掰了回来,“但是青岩镇的事情还是得和门派报备,还有那驱魔镜……”
“驱魔镜我会统一销毁,”娄危打断他,“你若是实在显得没事儿干,今天就将县令与魔族勾结之事写到信中,而后交给门派处理。”
祝闻祈:“。”
为什么他还是一点师尊的威严都没有。
这合理吗?
他长吁短叹了半天,最后摆摆手让娄危去做了。
待娄危离开后,祝闻祈才总算敢抬眼,而后目光被桌上的东西吸引。
丹药依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写着娄危名字的小王八纸片儿还躺在木桌上,桌上只多了一份早点。
白粥还在冒着热气,灌汤□□薄馅大,看起来吹弹可破。
师尊的尊严虽然没有了,但在灌汤包面前也不是很重要。
祝闻祈骨碌下了床,一边吃着早点,一边从角落里扒拉出来几日没用过的纸笔。
“统,那天的任务奖励还剩下多少点数值?”
“103号为您服务。经查询,宿主剩余数值点为:29点。”
思索片刻后,祝闻祈还是将数值点全部□□在了修为上。
娄危的好感度欣欣向荣,一片向好,暂时不需要担心,别的数值加不加都差不多,不如加在修为上自保。
况且他真的挺想御剑飞行的。
“已经为宿主增加到修为上。”
“宿主当前修为:金丹中期。”
好耶!
回去可以试试自己能不能飞了。
祝闻祈心情愉悦,连寡淡无味的白粥此刻都变得有滋味起来,唰唰唰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将罗列县令罪责的信写好,封好口放在一边。
娄危那边同样进展顺利,臭着脸往那儿一站,就算是不信他的人也发怵,乖乖将驱魔镜交了出来。
一个下午的时间,驱魔镜被全部销毁,县令府邸被抄,在新县令到来前,先由百花楼的老板娘代为接管两日。
离开之前,老板娘看着祝闻祈的眼神有些惊奇:“你怎么后面不来了?”
猛地被提起当双面间谍的那段日子,祝闻祈下意识咳了两声,而后咳了个昏天暗地,面色通红:“咳咳……”
娄危看了他一眼,没接茬。
祝闻祈缓了半天,语气心虚道:“这不是日子好了,不需要打两份工了嘛……”
娄危面无表情地跟着点了点头:“嗯。”
老板娘虽然摸不着头脑,也还是表示了理解,并让他们有机会再来。
回去的路上,那种淡淡的尴尬氛围还弥漫在两人中间,一直到回去门派,小吉叽里呱啦跑过来迎接他时才被冲散。
“仙尊!”
祝闻祈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等会儿再回来,记得把桂花酥酪准备好,回来要吃。”
小吉点点头,乖巧地朝着小厨房的方向去了。
——
当日大会上抽签下山做任务的几组早就回到了门派,只剩下娄危和祝闻祈两人迟迟未归,所以当两人进入掌门殿内时,掌门威严的声音远远响起:“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大殿之上,掌门转过头来,一手捋着长白胡子,一边担忧地看向两人。
青岩镇的事情已经在信中全部说明,祝闻祈当然知道为什么掌门会这么问。
若是按照原主从前的修为来看,根本不需要搞这么多弯弯绕绕,上去直接都杀光了。况且还有娄危的事情拖了几日才得以解决,自然超出了掌门的预期。
祝闻祈尬笑一声,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青岩镇风土人情还挺特别,实在是让人流连忘返。”
他自然不可能说是因为自己嘴欠才多在床上躺了几天,随便编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拖延的这几日同样也少不了娄危的功劳,固执的要命,非要祝闻祈好得差不多才肯上路。
娄危相当坦然地和掌门对视:“确有此事。”
掌门依然面色凝重:“人没事就好。只是比武大会开始在即,须得尽早开始准备。”
比武大会?
那个让娄危找到自己本命剑的地方?
祝闻祈眼睛“唰”一下亮了,仿佛看到无数好感值在朝他招手,连带着语气都变得热情洋溢起来:“掌门放心!比武大会我们一定会认真准备的!”
掌门:“?”
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积极?
明明在之前的印象里,祝闻祈总是能拖就拖,实在拖不过去就勉强上个场,没等过两招就“诶呦”喊着要弃权。
但上进总是好事,掌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勉强道:“嗯,知道就好。这次务必给门派挣回来个名次!”
名次不名次的实在不重要,一回到自己的宫殿,祝闻祈就火急火燎架着娄危让他去练剑。
娄危皱眉,看向祝闻祈的眼神相当不解:“比武大会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祝闻祈翘着两郎腿坐在石桌上,一边享受着小吉递给他的桂花酥酪,一边理直气壮道:“咸鱼就不能拥有梦想了吗?偶尔想当奋斗批也很正常吧!”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来练?”娄危还是不解。
祝闻祈:“。”
虽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懒得动,但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没必要去争这个名次。在比武大会上勇夺头魁有什么用?助力他早点回家?
祝闻祈语气悠悠:“总要给年轻人多点机会,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去参加作甚?”
娄危:“……”
若是他记得没错,祝闻祈现在也没过三百岁,在仙界里都算年轻的那一批,怎么就变成老骨头了。
见娄危一时无言,祝闻祈继续循循善诱:“我又不会害你,你去历练历练也是好的。先练着,有哪里不会再来问我。”
说完这句话之后,娄危头顶上的好感值先是-1,而后又默默地加了回去。
随着娄危头顶的好感值上下横跳,祝闻祈坐直的身体又瘫了回去,一边看着娄危在树下练剑,一边吃着加了双倍糖的桂花酥酪。
夏日里,微风吹过树梢,不少花瓣纷纷飘落,娄危眼也不眨,只是一心一意地注视着手中的剑,弓步左撩,回身上挑,架剑于胸——
一招一式,都做得干脆利落,赏心悦目。
手中拿的虽是木剑,却挥出了本命剑的凌厉气势。
原本阴郁寡言的少年终于露出锋锐到刺目的那一面,单单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人产生人剑已经合一的错觉。
祝闻祈手中的动作一顿,难得沉默下来。
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娄危本应该被冠予惊才绝艳的名号,早早在仙界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千百年之后,仍然被后人所传颂。
然而世事难料,好在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他放下手中的酥酪,将腰间的泼墨扇拿出,合上。
扇子破空而来,娄危眼角余光瞥到时已经来不及躲避,他抬手举起木剑横挡在胸前,相撞时震得手掌发麻。
片刻后,娄危放下剑,转头,扇柄已经深深钉在了树干上。
“你心思不在剑上。”
祝闻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树下,一身长袍纤尘不染,泼墨长发如瀑而下,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幅水墨画。
他伸手拔下泼墨扇,扇子在指尖转了一圈,而后扇柄拍在了娄危腕骨:“普通的起手式而已,杀气怎么那么重?”
娄危抬眸看着他,神色不明。
手中的木剑已经垂下,手却依然因为用力而泛白。
祝闻祈目光落下,注意到了这点。
他轻叹一声,贴在娄危身后,替娄危举起手中的剑。
“剑,并非时刻代表着杀人。”
“静下心来,才能真正领悟到其中剑意。”
两人距离太近,娄危甚至能感受到祝闻祈的呼吸。
然而祝闻祈目光专注,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一丝不苟地教娄危挥舞手中木剑。
横劈,上挑,下砍……
同样的动作,祝闻祈做起来,却显得平和深厚。
心中久散不去的沉郁在此刻随着招式被挥散,娄危逐渐专注起来,用心体会着其中剑意。
结束时,祝闻祈收回手,语气随意:“好了,你接着……”
话未说完,娄危同样转头。
方寸间,两人鼻尖擦过鼻尖,嘴唇距离不足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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