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娄危反应过来,平常对他避之不及的同窗全都哗啦啦涌了上来。
“娄危,祝长老平日里待你如何?会带你下山出去玩吗?”
“祝长老人是不是很好说话?你还有别的师兄弟吗?”
“你们平日里都练些什么呀?除了练剑,祝长老还会教你别的东西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朝他飞过来,娄危应接不暇,实在诧异为何这些人突然如此热情。
“不会下山。”
“只有我一个。”
想到自己那手惨绝人寰的字,娄危沉默片刻,还是回答道:“只练剑。”
本以为如此简略的回答会让几人知难而退,没想到反而激发了他们的热情。
“祝长老居然只收了你一个!我听说林长老和叶长老门下都有几十位弟子,每日连请安都请不过来。”
“真好啊,有祝长老这么负责的师父,只要有疑惑随时都能找他解答。”
“是啊,若是我能拜在祝长老门下,得烧几辈子的高香。”
娄危:“……”他们若是知道祝闻祈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估计也会对他产生改观。
他转头看向祝闻祈所在的位置,祝闻祈朝着他眨了眨眼,哼着小曲去研究小道两旁疯长的灵植了。
娄危:“……”
他转过头,继续应付那些人。
原本以为娄危会对那些人视若无睹,没想到大部分问题还是言简意赅地回答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给他吸引了火力,祝闻祈耳边总算清净下来,开始琢磨是不是后山的土壤比较特殊,所以灵植的长势才会如此喜人。
从演武场出来时还是他殿后,说不定可以趁其他人不注意铲点后山的土,回去拯救一下半死不活的灵植们。
娄危那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林沐同发现之后,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几名弟子规规矩矩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还有几个在娄危附近的还想去问,见娄危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也只好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随着前行的方向越来越深入,能照到阳光的地方越来越少,逐渐变得阴森起来。
一群人也不在插科打诨,个个神经紧绷,生怕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魔物打个措不及防。
又走了一段路,前行的队伍渐渐停了下来。
林沐同转过身,目光由近及远扫了一遍,确认没人掉队后,才微微抬高声音:“就是这里。”
前面是两扇古朴而厚重的大门,大门上还盘绕着不少青苔,看起来颇为陈旧。
在门缝中间,有一处不大的地方凹了进去,正好能供人将手伸进。
林沐同率先将手放了上去,而后大门泛起微青色的光芒,最后在凹处上方凝聚成了一小束青绿色光芒。
叶知秋放上去时,凹处上方凝聚出一束绛紫色光芒。
最后是祝闻祈。
他从队伍末尾走到最前面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步伐而缓缓移动。
将手放上去时,更是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
祝闻祈:“……”
搞得他好紧张。
好在没出什么差错,当湛蓝色光芒亮起时,大门缓缓朝着两边打开。
演武场内空间极大,一眼望不到头,一脚踏进去时,还会激起无数回响。
演武场内阴森森的,光线全部被拒之门外,乍一看过去,仿佛有不少猛兽环伺在周遭,令人胆寒。
那群弟子各个你推我搡,谁也不敢先进去。
林沐同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开口道:“演武场作为弟子们修行的场所,设计成这样是为了锻炼你们的心志。若是连门派内的演武场都踌躇不前,等需要你们独当一面下山做任务时,又该如何自处?”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话音落下,一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祝闻祈原本站在一旁困得打盹,此刻也清醒过来,目光一凝——
正是那天见到的葛安。
葛安穿着一身绛紫色长袍,外披葱绿鹤纹比甲,下巴微微抬起,对着林沐同微一行礼:“长老,我愿为学堂中各位同窗做个表率,先进去一探究竟。”
祝闻祈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娄危旁边,偷偷对着他耳朵道:“你说他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像个大茄子。”
难道周围的小弟没一个提醒他的吗?
娄危一时不察,下意识侧身躲开。看清是祝闻祈之后,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理睬。
前面的林沐同并不在意是谁先进入演武场,他点了点头,示意让葛安进去。
葛安抵上腰间佩剑,大步跨入演武场中。
事实上,演武场除了黑点,气氛阴森点外,和普通的修炼场地并无区别。
葛安踏进去之后,等了半晌,什么事也没发生。他转过身,看向一众人等。
林沐同用手快速掐了个法决,演武场内烛火从外到内盏盏亮起,将里面照得清晰可见。
没有猛兽环伺,也没有泛着寒光的机关,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台,两旁烛火下还放着许多把椅子。
在三位长老的带领下,学堂内弟子挨个走了进去,东摸摸西看看,眼里都闪着好奇的光芒。
站定至演武场正中央后,林沐同停了下来,对着身后一众人开口。
“在学堂学了那么多日的东西,今日就是你们实践的时候。你们可以自由选择同窗作为对手,但要记住一点,不可重伤同窗。”
说完后,立即有人蠢蠢欲动起来。
“陈玉!来和我过两招!”
“小灵,我能不能找你切磋?”
“有没有人和我一起?我现在是练气三阶。”
吵吵嚷嚷的动静充斥了整个演武场,众人各自找各自的搭子,而后去找林沐同登记排队。祝闻祈和叶知秋在一旁的椅子上旁观,若是有好的苗子,到时候可以收入门下。
混乱间,一道声音传了出来。
“娄危,你敢不敢和我比试一场?”
祝闻祈顺着声音来处看去,果不其然是大紫茄子aka葛安。
葛安倨傲地看向一尺外的娄危,娄危闻言抬眼看他,眼中波澜不惊。
“你贵姓?”
明明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挑衅的意思,还是让周围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不是公开打葛安的脸吗?
在学堂里什么都要争第一名,为的就是把娄危这个内门弟子比下去。
结果娄危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葛安倨傲的神情维持不住,面部肌肉稍显扭曲:“你说什么?”
那这些日子明里暗里的找茬算什么!
祝闻祈忍不住在心里给娄危竖了个大拇指——就这个嘲讽爽!
葛安跳脚这会儿娄危已经站在林沐同面前,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见娄危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葛安气得面色扭曲,“噔噔噔”上前两步,怒气冲冲地在簿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两人写的晚,被排在了后面。所以只能坐在椅子上等待别人比完,自己才能上去。
还不等娄危坐下,祝闻祈边凑在他身边,颇为好奇道:“你从哪儿学来的这套嘲讽话术?能不能传授给我?”
娄危颇为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嘲讽话术?”
祝闻祈比划比划:“就刚才你问葛安姓什么这句。”
娄危反问道:“他叫葛安?”
“……”
过了半晌,祝闻祈艰难开口:“你不知道?”
“不知道,”娄危的神情不似作假,“记不住脸。”
合着葛安跳了这么多天,连名字都没能被记住。
祝闻祈在心中默默为葛安点蜡,开始观察台上的比试。
虽说是来观察有没有好苗子的,但祝闻祈并未想过自己还要收徒弟,糊弄娄危这个野路子还好说,若是碰上名门正派出身之士,说不了两句就得露馅。
所以看了没多久,祝闻祈眼皮就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困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想一头栽倒进梦乡里。
直到远处传来“下一场:娄危,葛安”时,才翛然间清醒过来,一转头,发现娄危果真已经不在座位上。
一个是祝闻祈门下唯一的弟子,一个是天赋异禀的日月谷掌门之子,这场比试注定了会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原本三三两两散落在各处的弟子们此刻小话也不说了,也不去看别人的比试了,全都围在台子周围凑热闹,互相下注看谁会获得这场胜利。
人头涌动,将台子上的场景挡了大半,祝闻祈左看右看,忍不住想起身观望台内的情形。
“祝长老对自己的弟子颇为上心啊。”
从路上到进来后一直一言不发的叶知秋突然开了口,吓了祝闻祈一跳。
叶知秋整张脸挡在帷帽下,此刻帷帽正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摇晃。
祝闻祈对这位神秘的叶长老一无所知,他的手不自觉地搭在座椅两旁的扶手上,回答的颇为谨慎:“毕竟就这一名徒弟,还是要照看一二的。”
话音落下后,叶知秋也没再回复,只是微一点头,随后又转头看向台子中央。
祝闻祈松了口气,趁着叶知秋没往他这边看,干脆站在椅子上瞭望。
葛安紧紧地盯着娄危,手中的剑反射出寒光,语气阴沉:“请吧,娄师弟。”
不管外界投射来多少目光,娄危始终能做到无动于衷,淡然处之:“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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