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有乐羽生分开后,犬山晓呼出一口气,往自己的下一个目标前进。
今天一天说的话大概比去年一年加起来的还多了,她这样想着,心情却是比往常轻松一些。总算是交到了能沟通的朋友,这样的交流是否属于常规的暂且不谈,她对于今天下午与朋友度过的时光是满意的。
虽然高中的氛围有些难以融入,但第一天就交到了朋友,还是三个,还一起组成了乐队并且定下了目标,这样的进度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了。
随即,她又有些担心了起来。成为魔法少女才几个月的有乐羽生姑且不谈,另外两个人中的森山寺未央看上去简直像是昨天才成为魔法少女一样。不仅身上的魔力几乎没有外放,如果她想要瞒着她的双胞胎姐姐狩猎魔物的话那难度可比家规严格的有乐羽生还要高上一些。
好在那位艾克里普看上去精通魔力之道,希望她们在今天的交流之后能想出一些解决方法,犬山晓一边思考着未来的各种事情,一边回到了宿舍。
魔法少女对于身体上的休眠并不注重,由于魔法本身就是精神力的体现,犬山晓哪怕连续几日不睡也不会出现精神上的疲倦,魔力足够的话可以直接使用魔力缓解肌肉疲劳和高昂的能量消耗,况且魔法少女本身就耐力更好,犬山晓是其中翘楚。
所以现在回到的犬山晓当然并不是因为想要像个好好学生那样在天黑前回家吃饭休息准备第二天的学校日程,她只是回来拿些东西。
相对于其它宿舍来说,日之森提供的公寓式一人一间已经是相当豪华宽敞的了,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空旷,一些物品平时用不到就需要放到角落或者储藏室里去。
打开玄关处右手边,也就是鞋柜对面的一扇小门,里面就是犬山晓放杂物的地方,里面东西不多但所剩空间也不多了,她搬开装满衣服的行李箱,从角落里取出一件黑色手提包,里面装着一把朴实无华的木质吉他。
Martin D28,原声吉他中的好手,木质的身躯在储藏室昏暗的灯光下闪烁出优雅的姿态,犬山晓随意扫了两下弦,其反馈了些浑厚的共鸣。
虽然比起电吉他来说可能在乐队适配上有所欠缺,但也有特长所在。
满意地将其收好放在玄关,犬山晓再次在储藏室里翻找了起来。
“没有空箱子了吗?”几分钟后依旧没有找到目标的犬山晓有些头疼,正想关上储物室的门,随即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拉开了一个行李箱的拉链,满意地从中取出了一个透明罐子。
这是一个内含多层液袋的无菌运输容器。
随后她拉开冰箱门,打开最下端用来储存水果的保险隔层抽屉,取出了一套被包装严实的冷灌注保存液,拆开外包装,将其中的一张说明纸取出放在桌上,按照步骤将液体注入容器中。
“O型血,白细胞抗原A,B,DR,大小形状。”犬山晓逐一阅读说明纸上的条例,一边抬起左手,将卫衣袖子挽起到手肘处,她抬起右手,有猩红色的魔力凝聚在食指和中指尖,像是要滴下的血。
随后那指尖像是轻抚一般掠过左手脉搏处,她的皮肤,脂肪层,血管逐一裂开,但血并没有喷射而出亦或者落下,而是跟着另一只手手指的引导如流水一般游动并停滞于半空中,直到数量达到其主人的要求,左手手腕上的伤口迅速恢复如初,没有沾到一丝血的袖子也落下。
面色毫无改变,并且面无表情的犬山晓引导一部分血液化为雾状,以达到辅助自身魔法的效果,她的特性让她熟知其构造,若是使用血液辅助便能让魔法效果成倍增长。其余的血液在魔法的效用下飞舞着凝结为一根根丝线,彼此交缠,随后凝聚为一颗新鲜的肾脏。
查看过没有异样后,犬山晓挥手让还散发着热气的新鲜器官落进运输罐,顺便挥散半空中还残留着的血腥气息,亦或者说魔法残留物。
将封闭的容器放进手提袋里,再拿空气清新剂在客厅里扫了几下,犬山晓拎着手提袋再次出门,临走前戴上了兜帽。
宿舍没有门禁也不需要特意避开保安和其它人,犬山晓只是想到自己一会要去的那个地方人多眼杂,可能会有学校里的人,不想让太多人看见自己的脸。
这个时候公共交通就很拥挤了,或许晚一些出门比较好?犬山晓想着那个地方无论什么时候都开着门,但随即又想到晚上要回来练一下吉他,便决定早去早回。
与夕映广场不同,她此行的目的地在繁华且人声鼎沸的市中心地区,尤其是现在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若是想要选择交通工具前往那最好的选择其实是自行车。但好在犬山晓可以选择不走寻常路,她找了个无人处隐去身形,准备走最快的直线。
魔法若是被常人看见便会变得无用,但隐身后的魔法少女除非被人认定“这里应该有个人”然后刻意去观察,否则基本上不会被发现。虽然说隐身魔法并不与犬山晓特性相关,但她多年来与魔物在现实环境中战斗,对此颇为擅长。
在看好方向后,犬山晓轻巧地跳到屋顶上,一边观测下一个落脚点一边跳跃着快速前进。日之森周围大多数是平房和居民楼,视野空旷的情况下她一跃便是十多米的距离,十分钟便移动了近十公里,不久后她便看到了市中心那密集的高层玻璃楼,以及在地面上匍匐前进的车水马龙。
于是她在接近路口的地方停了下来,寻了个角落取消隐身魔法走出,如常人一般一边看手机一边等待红绿灯的倒计时。在寻找摄像头方面犬山晓非常有自信,她确认自己不曾落入过那些机械之眼的视线中。
或许是看她个子不高且打扮低调,亦或者只是一时间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蠢蠢欲动的恶意,一位下班途中正在前往地铁站的中年男性一边自以为隐晦地走向犬山晓,一边克制自己嘴角的倾斜程度,眼镜斜着不住地从眼眶后方看向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又没礼貌又喜欢给社会添麻烦,男人故意这样想着。
大概是想撞人吧,犬山晓并不怎么在意想着,大城市就是这点不好,神经病也能隐藏起自己在社会中生存。
就在二人距离还差一步左右时,男人逐渐倾斜了自己的脚步,低着头如往常一般仿佛在赶时间一样大步前进,犬山晓则抬头,二人眼神相汇时皆是一愣。
表情也太丑陋了,犬山晓感到了生理性恶心。
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男人面朝马路倒了下去,惊慌失措之下顾不得自己的文件包的安危,只得用双手和双膝撑住自己,在人行道中间跪下之后他便感到钻心的疼痛从脚腕部分传来,与崴到脚不一样的疼痛,但他顾及自己在公共场合,面目扭曲地忍住不发出声音来。
但不知是谁看见了这一幕笑出了声,那**裸的嘲讽令男人恼羞成怒,面红耳赤地抬起头想要看看是谁,但所有人都像是避开脏东西一样绕着他快速通过人行道,他像是才想起来自己在过马路,慌忙地整理起倒在地上,因卡扣分开而散落出来了一些文件的文件包,想要忍住疼痛站起来走开,却恍然发现难以做到,只能拼尽全力一瘸一拐地挪到了人行道上。
超快速一脚踢断了对方小腿骨并且事后迅速走开的犬山晓没有回头去看,她一边看着手中的纸张一边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纸张来源自男人的文件夹,重要与否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Evo,”犬山晓阅读,“Evolution 生物工程与基因编辑技术最新财务报告,运营成本走向与器材损耗。”
这家公司在其业内可以说是大名鼎鼎,老板的名字她不记得,但经常能在广告上看见她的照片,宣传词是什么“人类的未来,未来主义”这些与平常人毫不相干的词句,但大概是宣发资金丰富,广告的密集程度让犬山晓都能说出个一两句经典台词。
报告上专业名词先不谈,器材损耗里所有的线都从左向右在往上走。
由于一时间找不到可以扔垃圾的垃圾桶,犬山晓干脆把它放进了手提袋里不管了。
目的地虽然说在市中心,但实际上与繁华沾不上边,毕竟再高的办公楼都有底层员工,站在十字路口看得稍微远一点,西北处密集的住宅和因年代而老旧的街道便随着下班的人流一起映入眼中了。
犬山晓在一个狭窄的小巷口停住脚步朝里走去,并在第三个楼梯口下了楼,拐了三次之后她摁门铃并拉开了一扇破旧的铁门,门内又是一扇门。
但与铁门截然不同,这门体由金属与透明高强度复合材料打造,整体呈深灰银色,线条简洁流畅。随着生物识别启动,犬山晓抬起脸,任由其扫描自己的脸。
身份验证通过,门体无声滑开,仿佛无缝嵌入墙体。冷气夹带着实验室独有的复杂气味从中飘出,门后的办公室是一个混杂着秩序与混乱的空间,仿佛其主人科研工作本身的写照。房间面积与犬山晓的客厅大些,天花板上悬挂着精确排布的白色LED灯带,白光刺目。
入口的墙边和工作台上堆满了各类科学仪器、文件夹和设备配件,看不到生活垃圾。几台正在运作的高精尖设备发出微弱的嗡鸣,它们的身边站着一个裹着白大褂的人,那人正弯着腰单膝跪在无背的旋转椅上,眼镜框和眼睛离那屏幕极近,金棕色头发大部分扎在脑后,部分像是在彰显个性一般翘起,她专注于记录,哪怕听见有人进来了也没有抬起头。
“小犬山,今天来这么早?随便坐”实验室的主人克拉拉头也不抬地说,虽然这样客气,但实验室里唯一多出来的椅子上也放着文件夹。犬山晓并不在意,她从来不会在这个晃眼的空间无故待很久,她想找个地方把手提袋放下,但并不意外地发现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桌面上凌乱地摆放着笔记本电脑、实验日志和几张潦草的手写公式纸,不远处的金属架子上排列着各种实验工具,有些甚至还残留着液体样品的痕迹。
若是再往里走,尽头是一扇半开着的金属门,门后是明亮的消毒区域,白色瓷砖地面在灯光下反射微光。透过单面玻璃,可以隐约看到实验室医疗区域内部的一角:洁白的操作台、培养舱以及储存样本的冷冻柜排列整齐,犬山晓手里的物品可能会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还要多久?东西我放哪?”无奈之下她只能去询问那个似乎想把眼睛塞进屏幕里的人。
“哦哦,辛苦你了,马上,马上。”就像是在回应克拉拉的语句一般,那设备的运转声逐渐微弱了下来,克拉拉快速在一旁的纸张上记上几笔,钩上几个框,便叹口气离开旋转椅摘下眼镜和右手手套,从口袋里掏出眼药水,左手拎起眼皮开始治愈自己的视网膜。
“是多久以前的?”克拉拉闭着眼一边揉着眉心一边精准避开障碍物走向犬山晓,习惯性地整理了下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后接过她手里的手提袋。
“6小时内,**取得。”犬山晓说。
“与匹配规则有冲突吗?”克拉拉将手提袋放在桌上,毫不在乎压到了什么,她转头翻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文件。
“没有。”犬山晓说
“无疾病,供体为青年,无损耗。”克拉拉一边对着电脑屏幕看一边问,犬山晓一一答复,“交叉配型实验呢?”她最后问道。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犬山晓摇了摇头。
实验室一时沉默了下来,克拉拉没有急着把运输罐从手提袋里取出,而是看向了犬山晓,镜片后的绿色瞳孔像是无机制物一般观测自己的目标。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可以,”克拉拉意有所指地笑着说,“不考虑一下吗?报酬会升一个档次哦。”
“我说过我不喜欢这个话题吧。”犬山晓面无表情地看了回去,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个脑子和电脑一样好用的女人在想些什么,无非是她掌握着某种超高端的科技之类的,但真相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告诉她。
她和克拉拉的相处时间不算短,已经不会因为这样的对话而感到气愤了。
得到否认回应的克拉拉收起了自己的表情,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开始一边打字一边聊起了其它话题。
“今天是你的开学日来着,”克拉拉对此有些兴趣,“感觉如何?”
“新学校很好,”犬山晓说,“虽然氛围很奇怪吧。”
“日之森,私立的贵族学校吗,不过这里的私立学校确实有不一样的制度。”克拉拉感慨说,“不过怎么想都和你不相称啊小犬山,校服就和你有气质上的冲突吧?”
“这也确实如此,很多人看上去其实没有什么学生的感觉。”犬山晓想起白天遇到的学生会成员,虽然有乐羽生也是其中一员,但她作为魔法少女的身份在犬山晓眼里是排在学生会成员前面的,“不过也有不错的人。”
“真的假的?你居然交到朋友了?这么快?!”克拉拉大惊失色地摘下眼镜看向犬山晓,虽然说她摘了眼镜就看不清了。
“别说得好像你是叛逆期少女的妈妈一样啊。”犬山晓怀疑对方的震惊是否属实。
“明明你的入学申请就是我帮忙的?”克拉拉调笑着说,“按理来说我也算是你的监护人哦,需要我去开家长会也不是不行啦但是报酬这方面的话——”
“可以了不用了不会麻烦你的,”犬山晓觉得对方思维发散得太快了,“赶紧看东西吧,我今天得早点回去。”
对于通过日之森入学申请这方面,犬山晓一共有三个困难。第一便是日之森的入学考试,她通过强化过后的精神力恶补各种知识后通过;第二便是入学申请需要的材料,填写申请表和作文书写都不算难,最难的在于其中看似不起眼的“活动奖项补充”,她没有任何可以写上去的东西;第三个也是最重要,是犬山晓的身份问题。
作为一路徒步来到这里的孤儿出身魔法少女,犬山晓当然是没有带上任何身份证明的,也没法补办,因为她本来就没有。电脑操作和精神操控也不是她的强项,再加上身上的现金就快要花完了,初来乍到的犬山晓差点就要考虑蒙面强迫当地□□来帮她解决这些问题。
克拉拉就是当时她在打听消息时遇上的,当时犬山晓得知市中心附近有一所家族□□管理的地下拳馆的存在,不看选手任何条件只看结果,她想要打听地址却因为外表年龄而被拒绝。
虽然当时和现在的她没什么区别,但大多数人都不会主动透露这种地方的地址给高中生模样的人,这是常识,而犬山晓不知道。
“你过去的话不就是去送命吗?实在缺钱不如想办法卖血,至少那最多也就是让你晕过去。”那位酒保这样说着把手里的鸡尾酒递给了当时因为感兴趣而坐在一旁偷听的克拉拉。
“卖血也可以,给我地址。”当时的犬山晓心情烦躁地说,因为她不得不主动混入这么一个全都是陌生人的环境寻求信息。周围空气浑浊,二手烟的气味让她一刻不想多待。
“你就别为难我了,你几岁?真说了搞不好我得去坐牢。”酒保在心里怒骂把小孩子放进来的门口保安。
“那就告诉我那个地下拳馆在哪,后面我是死是活都不关你的事了,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犬山晓毫不在意地说。
听了这话的酒保面色相当不好看,像是被直白的话语刺伤又像是不忍心,犬山晓注意到了这点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几经犹豫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克拉拉开口了。
“无所谓是死是活的话,要不要来我这里帮忙?”她当时没带眼镜,只隐约看见这孩子站起来才比吧台高一点,想着自己的新药确实是需要一些试验品,高中生身强力壮,是试药的好素材。
后续便是犬山晓在酒保欲言又止的眼神下和醉醺醺的克拉拉走了,直到到了对方的实验室之后才意识到对方说的“帮忙”可能还比不上去地下拳馆打拳,但眼看着对方是少许确实愿意招未成年的人,也不愿就这样放弃这个机会。
“你是要抽我的血吗?”犬山晓问。
“血有什么用?”克拉拉从实验室的金属架子上拿出一些药瓶,“我姑且还算个药物代理和研究人员,血液供给不在我的业务范畴里。”
“医生?”犬山晓怀疑地看了看实验室,她对医生的印象仅限于电视职业演示节目。
“医生。”克拉拉说着,把药瓶递给她说,“每种吃一粒,躺在那边两个小时,我就给你报酬。”
“…你能给我多少?”犬山晓顿了一会问。
克拉拉说了个数,犬山晓不清楚算高还是低,只知道这样下去得等到几年后才勉强攒的起日之森的学费。
“那器官呢?”犬山晓问。
克拉拉这才正式看向了眼前这个个子不高的孩子,说出了这样的话,眼神却并不是无知或者说走投无路的人。
“先说好,你把你全身上下都卖了都值不了多少钱。”克拉拉说。
“我不卖我自己的。”犬山晓也顾不上法律道德问题。
“那就有多少收多少,看类型和品质定价,”克拉拉笑了,“长期合作的话就更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自此二人达成了合作协议,器官一直是供不应求的,除开明面上的手术,克拉拉也经常接到来自中介的委托需要器官供给,且与血液不同,器官供给要严格得多,而犬山晓则每次都能带来完美符合要求的器官。
克拉拉从来不过问这些器官的来源,这也是犬山晓选择长期与其合作的原因之一,她也并不在乎这些器官去了哪里,捏造器官对她来说并非难事,以她的血液为素材捏造的器官或许由于魔法的原因甚至比大多数人类的原生器官效率更高些。
只是克拉拉偶尔会希望犬山晓能提供进一步的帮助,这就与犬山晓的初衷有所违背了,她并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在这方面上,器官贩卖的报酬足够优渥了。
犬山晓从未深究过克拉拉的身份背景,克拉拉并不会因别人的要求而强迫犬山晓干些什么,但她却真心实意地对其本身有着深厚的兴趣。
“好吧好吧,高中生确实挺忙的,我当年就很忙。”克拉拉站起身准备把密封罐拿出来,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懒散。
“你在忙什么?”犬山晓好奇,她想象不出眼前整天待在实验室里的克拉拉高中生的样子。
“实验室申请。”克拉拉说,“我这样的天才当然不会随波逐流度过学生生涯啦。”
犬山晓不对其表达评价。
“咦,”克拉拉在拿出密封罐时注意到了犬山晓之前因为没地方扔而放进去的纸张,“Evo的报告,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路上捡的,没长眼的人没拿稳手里的包。”犬山晓说。
“好吧,”克拉拉无所谓地说,“那你们还挺有缘。”
“为什么这么说?”犬山晓疑惑。
“从你这拿的器官一大半都流向了这个公司,”克拉拉说,“手里这个也是。”
“要这么多器官有什么用?Evo不是基因工程生物科技公司吗?”犬山晓不解。
“这我就不了解了,人家家大业大,业务范围也大,你看下面那个器材损耗,”克拉拉也不多解释,消毒过后便进入实验室内部将密封罐保存了起来,“器官也算在里面。”
闻言,犬山晓低头看向节节攀登的线条走向,忽然有些反胃,但她压下了这种感觉,头顶的白光太晃眼,她不想在这里多待了。
“没事我就先走了。”犬山晓对克拉拉的背影喊道。
“一路平安哦小犬山。”克拉拉头也不回地说,“最近晚上可能会有奇怪的野兽出没,你自己小心点吧。”
从实验室的铁门内走出,夜风让犬山晓从繁杂的思索中抬起头来,重新戴上了兜帽。她对于那公司的做法有生理性的反感,并不是因为道德上的原因,而是某种更本能性的恶心。但这并不影响她以后会继续提供器官,因为她确实不在乎那些器官的去向。
从小巷走出,犬山晓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夜晚8点,市中心的繁华街道如同不眠的动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招牌高悬在街头,像是在跳动一般地晃着光。
站在街头空旷的地方往西边看,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远方的山,犬山晓不太喜欢山区徒步活动,但眺望风景感觉还不错,同时山区魔物也多。
远处还没打烊的咖啡馆、餐厅和商场橱窗里的灯光温暖而明亮,映照在来往的行人和她的身上,她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晚饭,消耗魔力补充体力虽然是一种选择,但她更喜欢像个普通人一样吃饭,并选择健康的食物。
像个普通人一样选择自己喜欢的餐厅,食物,进食,忘掉一天的烦恼,幸福起来,这便是犬山晓内心想要的东西。市中心的餐厅通常更新换代的很快,只有一些真正有实力的长存,她或许应该提前查看一些地图信息来确认哪一家更符合她的喜好,但没关系,吃到不好吃的店也是普通人生活的一环。
路过几家店的店名都完全看不出是什么风格菜系的餐厅,亦或者餐厅装修环境不符合犬山晓的一身卫衣。好在这里的选择很多,她慢慢地走,身边车流如同一条缓慢移动的河流,红色的刹车灯在夜色中不断闪烁,偶尔传来几声不耐烦的喇叭声。出租车在路边停停走走,等待着深夜的乘客,外卖员在车辆间灵巧地穿梭,与忙碌的节奏融为一体。
不一会,一家小餐厅出现在街道的一角,木柴炉快餐店亮着温黄色的霓虹招牌。犬山晓推开玻璃门,迎面而来的,是浓郁的咖啡香和刚出炉的披萨味。
不过偶尔吃点不健康的也行,犬山晓心想。
店内木质桌椅摆放得随意,墙上挂着一些复古海报和学生们随手贴上的便签,涂满了考试抱怨、恋爱宣言和各种小涂鸦。她从收银台往里面看,角落里的沙发座被成群的学生占据,书本、电脑、咖啡杯胡乱堆在桌上。靠窗的几桌人正在热烈地交谈,谈笑声不时伴随着玻璃窗外的车流声传来。
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人,穿着围裙,端着一盘炸薯条从厨房走出来,熟稔地跟每一桌打招呼,看见犬山晓站在门口便大声呼喊着让服务员来接待新客人。
“一个人吗?”服务员带着友好的笑容问道,犬山晓点了点头,随后便被带到一个小圆桌旁坐下,并打开了桌上的菜单。
菜单页用手写风格印刷体呈现,部分菜品旁边还有简短幽默的说明。纸质菜单或用木质封皮,菜单边缘略微泛黄,增添温暖感。迅速决定好了食物之后,犬山晓摁了下墙上的呼叫铃,服务员很快到了左边,带着一杯柠檬水。
“奶油蘑菇意面,辣香肠披萨,凯撒沙拉,炸薯角和原味鸡翅拼盘,还有焦糖布丁最后上,”犬山晓快速地说出了选择,“饮料请给我无咖啡因热咖啡。”
“我们这里份量比较大哦。”服务员笑容没有变,只是友好地提醒说。
“好的。”犬山晓知道自己点的比较多,但她清楚自己的食量,这些作为晚饭并不算多,如果晚上她出去夜巡的话甚至还会吃夜宵,魔法少女消耗能量非常快。但这样的饭量刚好是一个胃口比较大的青少年能吃下的量,这是她的经验所得。
“咖啡需要加东西吗?”服务员问。
“加奶油。”犬山晓说。
“好的,马上为您送上!”服务员带着菜单和笑容离开了。
服务员离开后犬山晓便开始对着窗外发呆,她很快捕捉到了隔着几桌之外的几个高中生在讨论她,大概是她一个人点的东西比她们三个人还多吃不吃的完什么的。
事实上这并不是第一次,不过她并不对此在意,她留心这份对话的原因其实是内心基于餐厅环境而诞生的部分叹息。这家餐厅明显受众为成群结队的年轻人,菜品的份量大,点菜到上桌间隔短,以及装修风格,而年轻人们也明显很吃这一套。
虽然也有小桌,但至少这个时间点上坐在小桌边的就只有犬山晓一位,甚至其它小桌配的椅子有一部分被拿走了,那些小团体聊天的声音甚至快盖过了窗外的车流声,或许是在玩桌游吧,偶尔能看见人跳起来。
若是放在以往,犬山晓实际上是不会选择这样的餐厅的。虽然她不在乎别人的议论,但她却会感到孤单,这个缺口随着她在这座城市中待的时间拉长而变大,她难以敞开心扉地聊天或者欢笑,她曾经没有朋友,克拉拉也不是一个好的交流对象,她不喜欢交流,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是天才,天才大多数是主动孤独的。
而犬山晓自认并不是天才,却也无法得到理解,从而深陷孤独。
但现在,她感受到的是期待。我们以后也会像这样一样聚集在一起吗?犬山晓想。一开始她提议组建乐队也是包含了一些私心,比起迁就魔法少女的活动,像个普通高中生一样组成乐队并且乐在其中实际上是她组成乐队的真实目标。
她太渴望名为“普通”的幸福了,哪怕是需要她隐瞒真正的自己,没想到真的遇到了自己的同类。
而真正与那些人交流之后,她很快意识到她们也是孤独的,乐队反而成为了一种特殊的纽带,她想要让这纽带长久地存在着,因为这是一个奇迹,她不想错过。
思索之间,服务员带着餐盘们回来了,二人小桌很快便拥挤了起来,犬山晓收回思绪,开始进食。
如果一定要评价的话那就是好吃,犬山晓不挑食,但也对食物食材没什么特殊品味。
“期待您下次光临!”结账后,犬山晓带着老板和服务员的敬佩离开了这家店,时间还早,她回去之后准备练习一下吉他,毕竟自从她多年前心血来潮买下这把二手木吉他之后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去学习过。
文中一切专业术语均不可被详细参考,若发现有bug请用魔法来解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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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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