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的葬礼在殡仪馆举行,灵堂周围摆满了白色的花圈,老人的照片就摆在尽头中央的桌子上,两边是供奉的香烛水果,照片后面是一个印着大大的“奠”字的白布,上面还写了一些“沉痛悼念”、“永远怀念”之类的横幅。
来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所有人从头到脚都是一身黑,大部分都是张妈的一些远房亲戚和老宅的同事。
李佳仪没有一个认识的,只能紧紧地跟在陈宿生身后。
陈宿生表情倒是很严肃沉痛,毕竟是从小照顾他长大的老人,他上去拜了拜,还上了几炷香,把主家尊敬的姿态做足。
照理说是没有问题的,但偏偏有人找事。
祭奠的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个男人,拦住了陈宿生。
“陈家不打算给我们家一个交代吗?”
男人的声音很大,在安静的灵堂中显得很突兀,一下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李佳仪倒是知道这个人,刚才陈宿生同他简单的介绍过。
这人是张妈的侄子,平日里颇为游手好闲,没什么正经工作,倒是喜欢赌博。
陈宿生以前见到过几次他去老宅找张妈要钱。
张妈倒是格外疼爱这个侄子,几次都给了钱,倒是最后一次不知道两人为了什么发生争吵,后来陈宿生就没有见到他来过陈家了。
陈宿生脸色不变,身子微微移动,将李佳仪挡在了自己身后。
他温声说道:“张妈在我们家工作几十年了,我们家早就把她当作亲人看待,对于她的意外离世,我和我的母亲都感到很沉痛,还请您节哀。”
这句话说的情深意切,不知道的人都会被陈家的态度折服。
毕竟哪家的帮佣去世,主家还帮忙办葬礼的?
陈家这样做已经算是很厚道的人家了。
而张妈的侄子却满脸不屑,冷笑说道:“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谁都知道我姑妈是在你们陈家工作,可是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自杀,还是自杀在你们陈家屋子里?”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张妈的亲戚,有人叫喊道:“是啊,我表姨明明以前都好好的,以她的性格不可能自杀,肯定是你们陈家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胁迫她!”
这句话说的义愤填膺,在场的人明明在张妈生前,同她不曾往来过几次,如今死了倒是一个又一个急着为她发声。
“是啊。”
“惠玉不可能是自杀的!”
“陈家竟然还帮她办葬礼,说不准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有些不说话的人站在一旁,各怀鬼胎地望着中央的两个字。
陈宿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很快,他又说道:“我理解各位对张妈的关心,但警察署的人也来过我家,经过鉴定和检查,他们可以作证,张妈的死只是个不幸,绝对不可能存在什么阴谋。”
一听到警察署三个字,议论的人群有些静了下来。
但张妈的侄子却不依不挠。
“你们陈家家大业大,权势通天,谁知道你们陈家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说不定我姑妈的死,是被你们隐瞒了真相。”
“还有你不是说你和你母亲把我姑妈当亲人看待吗?你母亲怎么没来?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来见我姑妈吗?”
张妈的侄子隐隐像是人群的中心,这句话说完,其他人又跟着应和。
“是啊!”
“是啊!”
“你们不给我们个解释,是不可能让你走的!”
说着,张妈的侄子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被陈宿生挡的严严实实的李佳仪。
“不如请您和这位小姐一起在这里坐会,就是不知道这位小姐愿不愿意了?”
李佳仪站在陈宿生身后,她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
张妈明明是自杀的,为什么这群人非要扯到陈家的身上?
他们.....他们竟然还想扣下自己和陈宿生?
李佳仪望见对方凶横的眼神,不由得心头微微颤抖。
下一秒,她听见陈宿生沉沉的声音:“你们想干什么?”
张妈的侄子凉凉的笑了一下:“我嘛,也不想干什么,只是我姑妈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们陈家好歹要补偿一下她吧?”
陈宿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说了那么多,是想要钱。
陈宿生简单明了地说道:“你们想要多少?”
说着,他的袖子被人扯了一下,陈宿生转头望去,李佳仪正担忧地望着自己。
他放轻声音,安抚地对她说道:“放心,没事的。”
张妈的侄子倒是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和几个人对了一下眼神,然后笑着说道:“我还有件陈家的事要和您好好商量一下,这里人太多了,我想你也不想被大家知道吧?您看不如.....”
“知道了。”
陈宿生打断了他的话,对李佳仪说道:“佳仪,你在外面等我一会。”
李佳仪有些不放心:“宿生,你真的要和他去吗?我看他不像什么好人,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不会的,他只是想要钱而已,这种人我以前见多了,你在这呆着好好等我。”
陈宿生的声音隐隐有些发冷,他安抚性地望了一眼李佳仪,抬脚和对方离开了。
灵堂里只剩下李佳仪和一群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不安的站着,灵堂里不知道是不是开了冷气的原因,周围的温度有些低,她忍不住抱起了胳膊。
周围全部是白色的花圈和祭词,望着这些东西,李佳仪似乎都能嗅到浓重冰冷的死亡气息。
她匆匆望了一眼灵台上的黑白照片,便移开了眼神,借口要上洗手间,离开了压抑的灵堂。
洗手间位于殡仪馆最边缘,或许是没什么人去的缘故,洗手间被打扫的很干净,灯光洒在地上,被白色的瓷砖反射出一层光。
李佳仪站在镜子前,自从灵堂出来之后,她感觉越来越冷。
明明是六月的艳阳天,李佳仪却觉得冷得简直要发抖。
特别是她为了参加葬礼,只穿了黑色的长裙,大部分小腿及脚踝都暴露在阴寒的空气中。
李佳仪跺了跺高跟鞋,想要让自己温暖些。
她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着她的手,李佳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会这么冷?简直像是在太平间里。
洗完手后,李佳仪本来想原路返回灵堂,谁想到殡仪馆里面太大,各种廊道弯弯绕绕,李佳仪竟然一时迷了路。
比如现在,李佳仪明明记得自己刚才是走过一条长长的廊道,然后转弯到达洗手间的。
可现在,原本应该是廊道的地方被一堵墙代替,墙上还挂着一幅殡仪馆注意事项。
难道是记错了?
李佳仪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她转身,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馆内乱窜。
说起来也奇怪,这座殡仪馆虽然面积大,但是拥有多个出入口,也经常有工作人员引导。
可是现在不管李佳仪怎么走,都找不到出口,周围安静异常,只有四通八达的廊道以及两边摆放的假花蓝。
白色的灯光照在李佳仪的身上,她面色苍白,抱着手臂,牙齿微微颤抖。
怎么会这么冷?
殡仪馆的冷气也开的太低了吧?
李佳仪再也忍不住,她想掏出手机打个电话,但却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放在包里。
打电话通知别人来接自己的想法也破灭了。
李佳仪只能找找附近有什么工作人员,让他带自己出去。
廊道两旁是几扇门,门边并没有挂牌子,不过看着倒像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室。
李佳仪走到左边第一间,她抬手敲了敲门。
敲门声在空旷的走廊特别明显。
“有人吗?”
李佳仪喊了一声。
屋内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回答。
“进来吧。”
有人!
李佳仪眼睛一亮,门没有锁,所以她很容易就推开了门。
房间里的温度更低了,门后竖立着一个蓝色的隔板,看不清后面是什么,空气中透着一股浓重的化学气味。
李佳仪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皱起了眉。
她说不清是什么味道,有点臭,又有点清洁剂的味道。
“您好,我是来参加葬礼的亲属,不小心迷路了,请问灵堂大厅那边怎么走?”
李佳仪站在门口问道。
这一次屋内没有人回答。
李佳仪又放大了点声音喊道:“您好,有人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
可是她刚才明明就听到有人叫她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
李佳仪抿直了唇,她试探性的向前走几步,穿过蓝色挡板,想要看清后面到底有没有人。
入眼的先是一排不锈钢金属柜子,柜子上还有一个洗手台。
中间摆放着一个带轮子的长方形金属床,上面似乎还躺着什么人,黑色的长发垂落在金属床头。
是这个人刚才在和她说话吗?
她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吗?
“您好?”
李佳仪又打了声招呼,床上的人没有回答她。
她又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床上的人。
下一秒,大门却突然被用力关上了,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李佳仪被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转头朝不锈钢金属床上望去。
这一次,她终于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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