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腿上门时,顾千正靠在躺椅上晒太阳。
他整个人松弛地靠着,懒洋洋地接受阳光投来的生命力。
敲门声响,季留云抱着手机屁颠屁颠去开门。
“你好,我找顾先生。”
老桥的跑腿员同样的神秘,来人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甚至喉咙上还戴着一个由灵力操控的、可以改换声音的微型扩音器。
他很专业,没有过多寒暄,也并不放心面前这个金发男子,直到顾千上前接过袋子,他才对药物展开说明。
“药丸一共五颗,每颗功效可稳定您身体内灵力和妖力平衡三个月。”
这是老桥说过的。
“服用之后会有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发烧、头痛、晕厥、休克,副作用的过程会持续三天,这三天内您无法使用灵力或者妖力。”
这是老桥没说过的。
难怪那么着急让顾千打款才派人送药。
跑腿员传达道:“我的老板托我转告您一句温馨提示,请您这三天内不要接单,可能会死。”
多么贴心。
跑腿员办事效率很高,货到,说完,人走。
但凡提前知道些副作用,顾千都会考虑考虑再问别家。
可见人和人是不同的。
对顾千来说,钱没了可以再赚。
对老桥来说,良心没了,赚得更多。
事已至此,先吃药吧。
他靠回躺椅上,拿出颗药丸打量。
黄豆大小,份量出乎意料的重,颜色像是死掉的螃蟹,闻起来倒也没什么奇怪味道。
顾千一口把药吞了进去,咽掉。
季留云惊呼着扑过来,“你怎么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顾千抬手撑住傻狗的身子,“你完全没资格说这话。”
季留云急得原地跺脚转圈,一头金发在阳光下绕来撞去,晃眼得很。
“他说了的呀,你吃了,会难受。”
顾千不太想和金毛解释会超过三句话才能讲明白的逻辑,他招了招手,季留云立即就停下焦急,凑了过来。
“你拿着,告诉我有没有想起什么,或是有什么感觉?”
他把那块玉递给了季留云。
顾千才碰到这块玉时,就感受到其中有什么东西在流淌,是灵力无疑,但他又陌生于它的形态。
这块玉里的灵力,涌动着难言的恨意,就像顾千身上的妖力一样。
妖力和灵力不同,所谓灵力,是天地精华,也是维持阴阳平衡的精神能量,本质上纯净且柔和,体质特殊之人可加以利用。
妖力源于非人者身上的能量,原始、狂野且具有侵略性。
这两种力量界限分明,互相冲突。
正是因为如此,顾千的身体才急剧衰弱。
可季留云这块玉,里面的灵力却以妖力的形式展现。
这股力量,隐隐约约构筑了一个傻狗过去复杂的框架。
这样的框架里,绝非是一个可以笑着讲出来的故事。
然而,季留云此时正不明所以地握着玉,对顾千说:“我感受到,这块玉上有你的温度,嘿嘿。”
顾千:“……”
死变态。
季留云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让人不敢逼视的明媚,这样的明媚,出现在一个四百年高龄的死鬼身上,矛盾得很,结成了某种独特的魅力。
顾千凝着他的笑容,思绪纷纭。
他没由来地开始想,这样一只傻狗,能恨什么呢?
如此一张白纸,怎样的命运才能挥毫泼墨烙下仇恨?
他的过去……
顾千阻止自己继续深想,再三提醒自己:季留云只是药引,迟早要被杀了炼药的。
可是思维会自由发散。
他想。
如果季留云能恢复记忆,他就能成为更好的药引不是吗?
况且。
不了解季留云的全部情况,这是一个风险。
让他恢复记忆,才能更好的掌控他,毕竟要挣够炼药的钱,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对了,就是这样。
顾千很快说服自己,尝试着给傻狗找记忆,也是为了他药引的身份。
没有别的。
即便有点私心,也是出于好奇。
顾千的执行力很高,只要心里逻辑顺畅,他很快就能为了目的做出行动。
陈巳师父那里有一种醒灵石,可以让这样魂体紊乱的死鬼恢复记忆。
他联系了好友,对方还在给师父护法出不了门,听见顾千想过去一趟,欢快地连说了好几个快来快来。
顾千和陈巳约定下午见,午餐点了个外卖,身上还没出现什么副作用。
他心里头想着事,也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东西。
季留云不乐意了,抬着手机念:“如果你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那么你成功了。”
顾千在桌对面抬眼瞥他,“又发什么病?”
季留云不假思索地说:“你要是不好好吃饭,会生病。”顿了顿,补充道,“虽然你怎么样都很漂亮,不对,你是最漂亮的!”
顾千眨了眨眼,收回目光,默默吃掉了碗里那块肉。
季留云快乐地又给顾千夹了一筷子肉,同时单方面认定自己和顾千已经成为了某种关系。
于是他自信地学以致用:“如果你生病,后果会很严重。”
季留云巧妙停顿 ,观察了下顾千的反应,见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抵触,这才继续坐直身体傲气凌人地宣布:“我会让所有人为你陪葬。”
顾千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觉得耳朵好辣。
季霸总的形象没能维持太久,他很快就顾千出门不带自己——这和天塌了有什么区别?
他顶着两个荷包蛋泪眼跟进跟出,再三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同行资格。
最终只能泫然欲泣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千想也不想地回:“下午。”
*
陈巳是师父陈不辞捡回来养大的孤儿。
他的师父陈不辞是业内著名合和师,不同于行阴人的镇鬼度怨,亦不同于僧道驱邪避凶。
合和师的工作是在阴阳两界之内充当天平,解决各方矛盾,包括非人者。
他们住在城东老宅区,院子藏在蜿蜒小巷深处,红砖老房高低错落地围在四周,举目都是岁月的痕迹。
五颜六色的小广告层层叠叠,广告尽头是陈不辞的院子。
顾千按了门铃,很快就听到啪嗒啪嗒的响动。
门刚开一条缝,先有白影如闪电炸出。
唳鸣惊人,鸟头冲刺!!!
不论是顾千这样的行阴人,还是陈不辞作为合和师,都拥有强大的精神意志,可将灵力凝聚为实体,并让它们具有自主意识。
顾千有阳春白雪。
陈不辞则是凝力化了这一只丹顶鹤。
小老头很喜欢它,宠得没边。
但它和顾千很不对付,像是有什么生死世仇——单方面的。
此刻鸟头一露就是干,甩着头上那撮红毛,伸着脖子一顿戳戳戳戳戳!
大业未成,它很快就被按住了翅膀。
陈巳训它:“迈巴!跟你说了多少次顾千是自己人!”
这只鹤倔得跟驴没差别,完全听不进去。
陈巳熟练地念咒把它化为灵光收了起来。
他是跑着来开门的,脸上面膜被颠掉了大半,这会用脚扒开门示意顾千进去,两只手仔仔细细把面膜敷好,还不忘给迈巴鹤讲两句好话。
“快进来快进来,迈巴这两天没见着老头,分离焦虑症。”
“它跟我就是八字不合。”顾千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陈巳关上院门跟上来,“理论上,你这八字跟谁都不合,听话,咱不乱迷信嗷。”
“喏。”陈巳指向大厅,他一听顾千要醒灵石,早就给准备好了。
顾千看着那一袋沉甸甸的各种东西,怔了怔,“我记得,我只准备借一块石头。”
“我知道呀。”陈巳拉开袋子展示,“但你现在和鬼同居,要用的东西很多,我都给你备上了。”
同居?
简短两个字,给顾千带来太多震撼。
陈巳滔滔不绝:“照片我看了,是个帅鬼,上天终于让我达成所愿,你也有所归属。”
顾千:“……”
陈巳这个人,有两大特点,爱美且迷信。
他不止一次在顾千面前虔诚许愿,希望上天垂怜,送来一个190纯情天真活泼开朗生来就会散发温暖且器大活好的男菩萨来好友身边,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快乐。
句句真诚。
句句私心。
“等等。”顾千问,“你上哪看见傻狗了?”
陈巳这七天不是都呆在家里给老头护法吗?
“哦哟,昵称都取好啦。”陈巳“啧啧”两声,递出手机,“你忘了自己多出名啦?”
这两天事赶事的,顾千没点开过界融,这会一看,阴间震撼扑面而来。
【震惊!顾千收拾家当和金发美鬼共筑爱巢!】
如题!亡友们,据某位热心市鬼提供偷拍,同居消息实锤了!
图片里,顾千眉头微蹙着踏进车子,在他身后,季留云伸手护住他后背,动作看起来是那么自然,仿佛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阳光尤为偏爱季留云那头金发,为整张照片增添一份梦幻质感。
顾千:“……”
如果没记错,当时的对话是这样的。
季留云指着车哽咽道:“我害怕这个东西,万一我死了呢?”
顾千:“你已经死过了。”
如此阴间对话,还给司机师傅造成了些许冲击。
这也能拍得岁月静好?
下面的回帖更是炸裂。
【我就说顾千从不打没准备的仗,没听说吗亡友们,他去那无往巷就是为了这只金毛鬼。】
【他俩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偷偷说一条,前天有亡友在小吃街遇到他俩了,听见顾千叫那金毛鬼傻狗。】
【不可能是狗,我把我家狗鬼打了一顿他也没变成美男鬼。】
【鬼安001】:楼上那个,虐狗鬼是要挨打的,望你谨言慎行,界融不是法外之地。】
……
顾千把手机还给陈巳,说:“他只是我的药引。”
陈巳没接话。
计时器响了,他揭掉面膜,又继续在他师父那些陈列架上搜搜捡捡,把认为用得着的都塞进去袋子里。
顾千很了解陈巳。
陈巳听见顾千破产之后没有说“怎么会这样啊”,或者“那你怎么办啊”类似的话。
真正的关心无需言明,陈巳会悄悄行动。
果然,顾千从那兜东西里翻出一本书,打开来,里头果然夹着几张银行卡,贴着纸胶带,写了密码。
“你知道我不会要的。”
陈巳长叹一口气:“你怎么发现得这么快啊。”
话是这么说,但手里塞东西的动作也没停。
顾千认出几样,都是宝贝物件,想来,陈不辞搜罗也不容易。
现在被他宝贝徒弟一股脑全送出去,这样的事,多年来经常发生。
顾千其实悄悄怀疑过,陈不辞当年捡到陈巳,教育出个贴心得漏风棉袄。
这一段师徒缘分,或许有祖坟漏雨的成份。
“这个给你家傻狗护住魂体,这个给他戴着可以避免阳气侵蚀,这个……”
顾千重申:“……他只是我的药引。”
“啊对,说到药引。”陈巳绕回桌后面,翻出来几张纸挑挑选选递给顾千,“我给你找了几只老鬼,都是适合你这八字的药引,我让堂口下面的兄弟都盯着了,有消息我告诉你。”
怎么就理所当然的认定顾千要换鬼来炼药了呢?
他再次重申:“我已经捉到药引了。”
“你得了吧。”陈巳快速洗好脸,翻出瓶瓶罐罐来抹,边抹边说,“你就不是能忍心杀掉共处时间超过一天的活物的人。”
顾千纠正:“他是鬼。”
“只要有灵性的你都舍不得。”陈巳又想起来几样适合温养鬼体的东西,从柜子里翻出来塞去兜里。
“拿着吧,给孩子的。”
顾千无奈道:“我就只要醒灵石。”他垂眼想了想,说,“而且我一定会杀了他炼药。”
陈巳站定,安静地打量好友片刻,最后抬手捋了一把精心打理好的头发。
“你的自我认知向来都有问题。”
为什么陈巳认定自己是个行善积德的大好人,这个问题对顾千来说一直都是未解之谜。
但陈巳对此不容质疑,甚至本人亲口反驳也不行。
“拿去吧。”陈巳说,“也不是什么宝贝物件,毕竟老头对我恩重如山,我也不能拿他特别宝贝的东西来做人情啊。”
话是这么说,偷拿他师父的时候也没见多谨慎,甚至可以说卖得很干脆,巴不得把陈不辞家底都掏给顾千。
“毕竟,你对我那是救命之恩。”
每次都是这个理由。
陈巳所说的救命之恩,其实是意料之外。
十年前,顾千接单时误打误撞遇见一个男孩被邪鬼围堵小巷里,手上倒是拿着法器,但操作生疏。
男孩长得白净漂亮,顾千喜欢好看的东西。
所以出手了,干脆利落。
陈巳当场路转唯。
顾千没有挟恩图报,陈巳却铭记于心。
他当年就认定顾千是一辈子的朋友,虽然至今都不知道顾千给他设置了六年期限。
顾千身边太多过客,只有陈巳稳稳地迈过了这个时限。
陈巳其实比顾千还要了解他自己。
“我和你认识那么多年,头一回听见你给谁取外号的。”
顾千:“傻狗不是外号,是写实。”
陈巳好奇起来:“哎,他是不是挺有趣的?你每次一提到他,眉毛就会皱你知道吗?”
顾千当即否认。
陈巳心里明镜似的。
顾千总是那么骄傲自信,但陈巳知道那副故作自负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极度敏感和自卑的心。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有无数种办法囚禁那只鬼于方寸之间。
顾千在这无数种办法里,选了让那只鬼自由行走。
只有一个原因:顾千心软了。
能让顾千这样性子的人有如此情绪变化,那一定是个了不得的鬼。
陈巳如此想着,又提醒说:“不过,你应该知道醒灵石用在鬼身上会很难受吧。”
“我建议啊,如果你家里那个是失忆,你又不着急,还是等他慢慢想起来,毕竟你我都见过,那些鬼被醒灵石折磨得多厉害。”
顾千没少见过。
鬼本身就是执念极深的存在,恩怨在他们身上,会被无限放大。
记忆,尤其是痛苦的记忆,失而复得,被逼着承受那些足以撕裂身体的记忆,和再杀他们一次没有区别。
醒灵石发着光,鬼魂哀嚎嘶吼着,身体抗拒得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形状。
顾千试图把季留云的笑脸安去记忆里的画面身上。
想着想着,又皱起眉头。
陈巳看在眼里,不再多讲。
虽是如此,顾千握了握拳,还是坚定地说:“我不会心软的,我回去就给他用。”
陈巳耸耸肩,很快又笑起来说难得顾千来找自己玩,最近有部特别好看的电影一定要分享。
*
晚上九点。
药效一点点上来,酸痛感愈发清晰。
顾千在巷口下了车,心里想着陈巳说的话。
他怎么可能是心软的人。
心软的人会受伤,这是全世界不成文的铁律。
顾千不要心软。
他决定,一会见到季留云,就把醒灵石按去那傻狗脑门上。
无往巷是被整座城市遗忘背叛的地方。
偏僻,萧瑟。
零星几盏路灯照不亮这片黑暗,光晕在苟延残喘。
顾千走在荒芜寂静里,蓦地注意到远处有什么小小的亮点在闪烁。
随着距离的拉进,他看清了光源。
季留云把小板凳搬到院子门口,靠着鼓石,是不停地开关手机屏幕,锁屏的光芒在暗夜里一闪一闪的。
忽明忽暗,像呼吸,又像心跳。
顾千不由放慢了脚步。
同一瞬间,季留云第一万次向巷口张望,手心里的光照得他眼睛亮晶晶的。
看清是顾千,他立马冲了过来。
“你回来啦!”
他跑得太急,险些被脚步绊倒。
顾千看着这个恍若大型犬一样的死鬼,不知怎的,他愣在了原地。
傻狗热情得很,先说了欢迎回家,看顾千手里抱着一堆东西,又自觉地接过来,摇头晃脑地显摆力量。
最后,才想起来要委屈。
季留云小心又委屈地问:“说好的下午就回来了呢?”
顾千张了张嘴,忽然想不起来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想,一定是因为吃了老桥的药丸。
顾千发烧了。
准确来说,是药丸副作用上头了。
发作起来比跑腿员描述得更恐怖。
灵力也好,妖力也罢,撞在一起,火山大爆发。
顾千浑身烫得惊人,汗水濡湿衣衫,无端野火滚进荒野席卷所有生命力,几乎要把他浑身的血管都烧干。
滚烫之后,又把人丢进了冰川。
这个间隙里,顾千难得有一瞬间清醒,瞧见季留云跑出跑进地忙活。
顾千教过季留云家里基本的电器怎么用,他找了所有能降温的东西塞进顾千被窝里。
陡然发觉顾千身上凉了下来。
季留云大惊失色,头发都吓得站起来几撮。
他又把那些冰凉的东西取出来,满院子搜罗能发热的东西。
顾千衣柜里所有的毛衣、围巾和厚毯子全都堆到了床上。
做完这一切,季留云认真地摸了摸顾千的脸。
顾千还是很冷。
于是季留云翻出了电吹风,调到最热档。
顾千就稍微清醒了这么一会。
他双眼勉强睁开一条缝,视线所及之处无不模糊。
顾千感觉自己像是被埋在了一座小山下,四肢沉重,呼吸困难。
随着视线聚焦,他看到了季留云那头耀眼的金毛。
耳边的嗡嗡噪声也渐渐清晰起来。
傻狗拿着电吹风,表情严肃得近乎滑稽,全神贯注地,像是在做手术。
电吹风呼呼地吹着,热风扑面而来,顾千侧脸被烘得发烫。
傻狗手法并不娴熟,热风一荡一荡,很不均匀。
他不时停下来,摸摸顾千的温度,然后继续“治疗”。
中途还碎碎念:“天杀的,我要让所有人为你陪葬。”
顾千:……
顾千很独立,鲜少开口寻求帮助,遑论让他人照顾自己。
没承想头一遭被照顾,就这么兵荒马乱。
他从厚重的衣物和毯子堆里挣扎出一只手,“停……停下。”
季留云立马关掉电吹风,俯身靠近,“怎么了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脸都要熟了。
顾千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虚弱:“你……把这些东西拿走一些,只留毯子就行。”
“喘不过气……咳,傻狗。”
季留云立马照做,手忙脚乱地清理那堆小山一样的衣物。
呼吸匀畅了,寒意又逐渐笼罩住顾千,他绷紧身子,试图抵抗。
季留云清理完,再次仔细地把手贴在顾千脸上感受温度。
这个死鬼的手心很暖。
身体和心理本能地向往温暖,它们背叛了顾千。
顾千抖抖索索的,听见自己的嘴巴说:“你……你,你进被子里来。”
季留云立马照做,很快就听见顾千命令说:“你只准抱着我。”
季留云受宠若惊——他居然还能抱着顾千!
兴奋感冲击着他的理智,把金主瘾给勾了出来。
季留云有模有样地环抱住瘦弱的顾千,继而拿出手机,打开浏览过的文学。
他压低嗓子照着稿念:“你求我,我就给你。”
顾千:“……”
他在发抖,被气的。
傻狗丝毫不觉,只当顾千冷狠了,更用力把他抱住,继续说:“不要动,再动,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霸总文学创造了一瞬间的医学奇迹。
顾千挣出一丝清明,忍无可忍地抢过傻狗的手机,凭最后的理智打开了低龄儿童模式。
最后晕晕乎乎地扎进温暖里。
季留云一直没敢动,直到确定顾千真的睡着了。
他才重新拿回手机,打开宝宝巴士另辟学习之路。
怀里的人闷哼了一声。
季留云立马丢掉手机,抱住了顾千小朋友。
*
第二天一早。
无往巷014号门口,季留云堵住了两个人。
“顾千还在睡觉,你们不能进去。”
城无声回头看向张助,眼神中传递了太多信息。
这鬼不是顾千捉来的药引吗?
怎么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顾千为什么没有把这死鬼困魂锁魄,就放他这么乱跑?
张助也回了一个眼神:老板,我真的不知道。
季留云看这两个人神神秘秘的,更警惕了,“你们要干什么?”
城无声听得想笑,一只鬼凭什么敢质问他?
“顾千呢?”
季留云已经不是那个谁都可以打的鬼了。
他上前一步,丝毫不畏惧,“我说了,他还在睡觉,他昨晚出了很多汗,不许吵他。”
什么昨晚出了很多汗?
城无声越听越不对劲,“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顾千他睡觉……”
季留云理所当然:“我当然知道,我下床的时候他还没醒。”
城无声:???
张助:!!!
城无声杀意纵起,“你把顾千怎么了?”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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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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