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交易吧。”
好吵。
“我会让你复活。”
去他的，我好不容易死了，还能让你搅合？
“你一定会后悔，当初……”
滚开，别耽误老子听曲！
镜前婴正进行地府最爱的活动，每次他的忌日一到，就能听到优美的琴曲，这下却被搅乱了。
“你无法拒绝……”
眼见曲子声被这聒噪的蛮声打断，镜前婴不悦地睁开眼。
“呜呜……”
衣裳半褪的红衣少年软在玉床上，肌肤莹白，如一朵折断的莲花，盈盈欲泣。
镜前婴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十八禁场面。
而他压在上方，手里还扒拉着少年的衣服，试图让这个十八禁场景更加刺激一些，狼子野心彰然若揭。
这……
对于一个鬼来说，似乎过于香艳啊。
才这么想着，耳边炸开声音：“苏小坟，你趁魔族入侵，盗了魔丹不成，竟还想觊觎晓书殿下的妖丹！”
下一瞬，视野忽然天翻地覆。
镜前婴狼狈着地，摔了个狗吃屎，这下他趴在冰冷玉阶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一脚踹飞了。
几个蓝衣弟子围着他，怒气冲冲拔出剑：“苏小坟！你找死！”
“你可知晓书殿下多受妖皇宠爱，伤了晓书殿下，我们归墟派和妖界的关系铁定破裂！”
啊？他扒的衣服是妖族的？
“不好，晓书殿下中了**香！”
几个蓝衣弟子惊恐地望着玉床上软倒的红衣少年。
“不好个屁！”
刚踹完一脚的蓝衣弟子冷喝。
看得出他已是凝丹期，在一群筑基期的师弟中威严甚高。
他板着脸，呵斥道：“还不快趁**香没解，带晓书殿下回房去！不然你们是要让妖皇陛下亲自来宗门问罪？！”
这话一出，蓝衣弟子立马冷汗贴背，明白过来要是这会花晓书还清醒着，他们铁定得去地上找自己的脑袋了。
更别提那妖皇陛下极为爱护这位小他几百岁的弟弟，十足的护弟狂魔！
蓝衣弟子立马用被子裹起红衣少年，灰溜溜地走了。
这下，镜前婴听明白了，他果然是被那声音复活了，绝无修那个死域之主，在他死后也不肯放过他。
早晚他要把那家伙的皮囊扒下来。
镜前婴恹恹抬头，正撞见刚踹他一脚的凝丹期蓝衣弟子。
蓝衣弟子转过身来，劈头盖脸又砸来一顿痛骂：“苏小坟！偷魔丹的处罚你还没受，你就又觊觎上妖皇陛下的弟弟！两罪并罚，你就等着被执法长老罚下诛仙台灰飞烟灭吧！”
说完，蓝衣弟子丢来捆仙索，只一瞬的功夫，他就被捆得结结实实，装进了裹尸袋里。
哦，不，是乾坤袋。
镜前婴习惯了地狱的黑暗，眼前一片漆黑也非常淡定。
更何况他以前也喜欢这么用乾坤袋装人，归墟派的同门师弟都被他拎在袋子里晃荡过，美名曰省力。后来玩得多了，被捉弄得头昏脑涨的师弟钻出锦囊袋子，哭唧唧告到了执法长老那里，害得他被师尊没收了所有乾坤袋，扣了两月灵石，别说玩裹尸游戏，连灵酒他都买不起了。
镜前婴回忆起一千多年前的往事，胸口吐出一口浊气，那一脚好像伤到了根骨，他再一摸身子，不禁脸色一变。
一般来说，身体的根骨若是笨拙粗重，便不适合修仙，但这身体却是走另一个极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也不识天地灵气，完全自闭。
这样的根骨，多是早夭之兆，若不是他夺舍到这身体里，这身体已经成了死物。
至于修炼上，别说金丹，这身体连凝丹期，不，连筑基期都没到！
镜前婴一推测，料想这自闭虚无的五根，就算再加上灵丹喂养一千年，也是打了水漂，再折腾两个一千年都不一定能踏上修仙第一步：引气炼体。
镜前婴叹了口气。
这种可以说是任何修真老师都闻之色变的最糟情况，对于渊数来说，却是最佳选择，看来他听到的那番话不是空穴来风，绝无修那个死域之主对他的存在了解十分清楚，才选择这具身体让他复活，肯定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样空无的根骨，最适合空无死寂的渊数。
虽然没有凝成魔丹，但镜前婴感觉到渊数之力正在回来。
镜前婴不愿意理会绝无修那个死域之主，然而事已至此，就当作是人间三日游罢了，反正这身子骨也活不了几天。
不过，魔丹失窃的事却让他在意，据他所知，这九州能称之为魔丹的，只有他死前被活活剖出来的那颗魔丹。
他的魔丹失窃，这可是大事。
他也想相信自己夺舍的外门弟子就是偷丹之人，但他摸遍全身，连一颗石头都没有。
他看了看身上朴素无华的蓝衣，归墟派以蓝为尊，无论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都是一视同仁，穿着统一标配的蓝色弟子服，只以绣的花纹来区别身份。
外门弟子服朴素简单，不绣纹饰，内门弟子绣银线白云纹，关门弟子绣暗金仙鹤纹，身上佩戴师尊赠予的各色法宝，流光溢彩。基本上每个师尊对自家的关门弟子都毫不吝啬，有什么给什么，一眼扫过去凭法宝就能认出是谁底下的弟子。
那时镜前婴还在归墟，身披玄蚕丝衣，胸挂菡萏御心塔，腰悬琉焰狐火牌，手持七星龙渊剑，玄鸟引路，灵火开道，谁都知道他是备受灵墟剑圣器重的唯一大弟子，谁惹他，他就和谁打，大战几百回合，谁都打不过他。
都是往事了。
镜前婴堪堪轻咳，没料想到他第二次身死，灰飞烟灭了七百年，安安分分听着琴曲，现在竟然又当起了归墟派的外门弟子。
真叫人头秃。
至于那绑他的蓝衣弟子，身上绣的是暗金仙鹤，估计是哪个山峰下的关门弟子，这些弟子有高位师尊带着，比内门弟子更有地位，统称大弟子。不过，那蓝衣大弟子身上却朴素离奇，只配了块散修都瞧不上眼的灵玉，看这节约的作风，估摸着是那残剑仙尊的徒弟。
不太好办啊。
残剑仙尊门下的弟子从几百年前起就学了他的暴脾气，各个一毛不拔，铁面无情，说理是说不通的，动武嘛……
这就容易了。
镜前婴试图提起一口真气，凝到指尖，解开捆仙索，破开这裹尸袋
一下划过，乾坤袋毫无反应，不给任何面子。
果然，真气没用。
还好渊数之力无形无色，随时都能使用。
他换了方法，正要动用渊数之力。
这时，黑暗中幽幽地传出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呵呵，看来你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镜前婴惊了惊，一眼扫过去，想看哪个倒霉鬼也进了裹尸袋里。
啪叽——
一颗小黑球落到了他的掌心，圆溜溜的大眼睛颐指气使盯着他：“听好了，笨蛋菜鸟，你穿进了《明明是菜鸟的我却与仙尊夜夜欢好》这个话本里，也就是目前修真界超流行的穿书题材，你听说过吧？”
镜前婴面无表情：“……”
现在的修真界口味这么重了吗？
小黑球继续呵斥：“我就是书中的最强系统，虽然你现在还是一条咸鱼，但你只要按我说的剧情去做，你肯定能成为七百年一遇的第二任魔头！否则的话，你就要被天打雷劈，魂飞魄——”
镜前婴捏起了小黑球，压住它叨叨不休的嘴。
他第一次死是1700年前，这一次他死了七百年，一直在幽冥三界中游荡，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人间一无所知。
他在游荡时看了不少人间疾苦，深刻了解到修真界的各种奇葩故事，比如有的魂术师会把修真人士嫉恨的夺舍谎称为重生，把招魂谎称为穿书，还欺骗无辜被召唤的幽魂，告诉对方他穿进了书中，而邪恶招魂术士则称自己是系统，要求无辜幽魂必须按照自己说的去做，不然就得再死一次，死得还比之前更惨。
无数幽魂被这种雕虫小技欺骗，最终被邪恶招魂术士当成傀儡使用，榨干最后利用价值，又重新打入炼狱。
无辜幽魂之一的镜前婴微微沉思，捏着这圆润的小黑球，问道：“你是系统？你想要让我当第二任魔头，为你赚取升级积分？”
竟然还有如此上道的傻逼幽魂。
小黑球惊喜地想点头，但被捏住，点不了。
镜前婴把玩着它：“不过，你知道为何要当第二任魔头吗？”
小黑球终于能开口了：“因为第一任被人当了。”
镜前婴赞叹：“没错，第一任被人当了”
镜前婴：“那个人就是我。”
小黑球：“？！”什么？
镜前婴深沉：“你知道为何要七百年一遇吗？”
小黑球：“？？？”
镜前婴叹气：“因为我刚死了七百年。”
掐指一算，今天离他的忌日还不算远呢。
小黑球：“……嘤QAQ。”
骗魂骗到了本尊头上！
太不容易了！
镜前婴捏着它，懒懒问：“你是个什么东西？”
小黑球自闭了：“我，就是个球。”
这倒没错，确实是个傻球。
但一般的球没有灵智，不会说话，当然也不会骗人，可这球倒是熟门熟路的很。
镜前婴试探了它的灵力，却感觉不出它是什么。
这九州之下，无论妖魔鬼怪精灵还是人，都可以利用天地灵气修炼道行，经历炼体期-筑基期-凝丹期-金丹期-入魂期-成仙期-化神期这七个阶段后，即可抵达最终境界，也是六道轮回中最高阶的合境，由此摆脱六道生死束缚，虚游天地之间。
只是灵气入体后，这六种道路在体内形成的真气微略不同，也就造就了不同的气场，能够被识别出来对方走的到底是哪一条修真之道。
可这黑球，却什么气息也没有。
镜前婴思索着，忽而想到这世间不会留下气息的，只有……
他脸色微变，乾坤袋外骤然响起了呼叫声：“常师兄！不好了，晓书殿下醒了，喊着要杀苏小坟！”
镜前婴一回神，似乎，他的这身体就叫苏小坟？
乾坤袋赫然刹住，晃得他快要摇掉脑袋。
想必是那蓝衣大弟子停下来了，对自家师弟盘问：“晓书殿下是重度路痴，你有没有给他指对路？”
“指了指了，我让他去了斩魔渊！”
“做得好！”
蓝衣大弟子欣然说道。
镜前婴扯了扯嘴角，他这是要被押去诛仙台，那斩魔渊的方向正好相反，这纯粹瞎指路呢。
不料那蓝衣大弟子又吩咐道：“你再去指点指点，务必拖住晓书殿下，此事关系重大，不得有误！”
蓝衣师弟连忙说：“好的，师兄！”
吃瓜前线镜前婴：“……”
蓝衣大弟子严肃地看着师弟离开，他心中清楚，自从渊数死了之后，妖族与以归墟派为首的正道联手除魔，到现在已经七百年，妖族摆脱了魔族的控制，日渐强盛，虽然和正道不冲突，但底下暗流涌动，一点事态就能激生变故，万万不可因为一个外门弟子就此毁了来之不易的和平！
他忿忿晃了晃乾坤袋，料想以外门弟子那点炼体期的修为，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便没了遮拦。
“苏小坟，你这登徒子！你偷盗魔丹不成，还想偷妖丹，归墟派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晓书殿下背后可是妖皇，整个大妖族啊！”
说完，蓝衣大弟子又庆幸：“好在有执律庭和天问仙君在，魔丹没丢！不然九州又要大乱！”
乾坤袋里的镜前婴：“……”
他望着掌心眨巴眼睛的小黑球，久久没有开口。
嗯，要是他猜的没错，那颗能让九州大乱的魔丹不但已经丢了。
而且，就被他捏在手中。
小黑球：生活不易，魔丹卖艺qwq
[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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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诛仙台上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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