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巨大的轰鸣声在我耳边响起，眼前的身影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一步一步走的怪异又拖沓，鞋底在地面拖行的声音刺耳的环绕在我的四周。
我手脚发凉，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我死死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涨发痛，才发现自己几乎是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顶着在这道存在感强烈的视线晃晃悠悠走到自己的工位，十根手指不听使唤，像是指令发送错误的机器一样在键盘上做出奇怪又扭曲的动作。
我死死盯着他那明显不像是活人的手，一寸寸往上移。
他冲我咧着嘴笑！
我几乎要忍不住逃走的冲动了。
“给——小零食~”女孩笑眯眯的声音打散了诡异的氛围。
夏清拿着一个粉色的小篮子到处分发零食，分到我这儿的时候停留的格外久。
“哥，你跟闻哥吵架了？”她很小声的问。
我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怎么这么说。”
她声音更小了，“你们今天早上没有一起来上班呀，闻哥今天还迟到了呢，刚才闻哥进来的时候还一直盯着你看。”
“！！！”
“……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你埋头工作的时候。”她发出夸张的羡慕，“哥你不知道，眼珠子都恨不得挖出来粘你后脑勺上！”
“没有！”
夏清吓了一跳，“什么没有？”
“我们没有吵架。”我否认了她的问题。
夏清是个心地善良又热心的女孩子，之前我们每次吵架都会在其中做和。
“哦……”夏清这么说了句，重新返回自己工位找出一个小铁盒。
“虽然不知道哥为什么不高兴，但是吃点甜的分泌一点多巴胺哄哄自己。”
桌子上摆放的小盒子让我心情好了点，我想抬头向夏清道谢。
她提前预判了我的操作之间拒绝，“哥你平常也老帮我啊，不用谢~”
‘叮咚——’
每一下风吹草动都让我心惊肉跳，本来记得已经静音的手机突兀的发出消息提示音。
我盯着手机，好像里边有什么洪水猛兽。
屏保页面显示有好多条信息，却只有刚才的置项发出了消息提示。
【宝贝：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手机猛地脱手砸醒周围摸鱼的同事，不少人用略带责怪的眼神看着我这个发出太大动静的人，我顾不上抱歉去捡手机，刚才没有解锁的手机此刻却停留在宝贝的页面，一条消息再次突兀的弹出来。
【看来是不高兴了。】
我杀了他。
我浑身都是血，我抱着他亲眼看着他断了最后一口气。
我怕他没死干净又补了几刀。
他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客厅冷冰冰的地板上，我一声不吭的回到卧室躺下。
身上大面积干涸的血迹逐渐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难闻的味道。
原来看起来再怎么风光霁月的人的血都是臭的。
他背叛了我。
我只是太累了。
我想睡一觉。
醒来就从窗户跳下去。
不行，还是捅死自己吧，跳下去死的太难看了。
可是他不见了。
客厅干干净净一点血污都没有，昨天了无生机躺在这里的尸体不见踪影。
我身旁的位置也是冷的——没有人睡过。
可他今天又回来了！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
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我盯着眼前的电脑不愿意站起来。
往常总是布置任务让我加班的公司今天悄无声息，我悄悄从电脑缝隙中看他，闻诤由神情很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没有丝毫要起来回家的意思。
像个人。
手机跳出一条消息提示。
【夏清：qaq，哥你怎么还不走？】
【怎么了？】
夏清发了个对手指的表情包。
【夏清：我跟男朋友要约会……结果快下班那会儿又有东西扔给我了。】
我长长舒了口气。
【给我吧。】
夏清很快过来了，她拿着文件夹千恩万谢，“呜呜呜——哥谢谢你，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好了。”我接过文件夹，“快去吧，这个点晚高峰容易堵车。”
“我们坐地铁会和，嘻嘻——”夏清拿着她的包，“哥我资料发给你……”
“我来吧。”
我的脊背猛的一僵，不敢抬头看他。
“他今天心情不好，我来做吧，你发我就行。”
这声音沉稳又可靠，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闻诤由亲昵的靠着我。
“呜呜呜——”夏清感动的要命，“人这么好，活该你俩有对象。”
夏清趴在工位上给电脑关机，小跑着出去：
“哥，咱们明天要是不加班我请你们吃饭！”
办公椅被随手拉到身旁，他拉着我的靠背让我面对着他。
闻诤由表情有些无奈，“还生气呢？”
我不说话，很警惕的盯着他看。
他又把我拉的近了些，双腿夹着我的腿，“那是妹妹呀，你不认识了吗？”
“什么妹妹。”
“昨天哭的女孩子，李简，你妹妹呀。”
一个女孩子在哭，闻诤由表情温柔的在哄她，女孩子反倒哭的更厉害了，直接扑进了闻诤由怀里。
他没拒绝。
“妹妹？”
“我解释了很久——”他说，“你不听，昨天也没有回家，我找了你很久。”
胡说八道！
我昨天乘地铁的扣费记录还在！
闻诤由含笑看着我找。
没有，什么都没有。
上一次地铁扣费在周一。
“……”
我深吸了口气，点开置项的宝贝的聊天记录就怼在他面前。
“那这个呢！”
“是——”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承认我却是松了口气。
他的声音很委屈：“我哄了你一天，你一条都没有回我。”
什么？
我抖着手把屏幕翻转过来。
【宝贝：宝贝理理我。】
【宝贝：宝贝？】
【宝贝：今天不加班回去给你做菜好不好？】
【宝贝：不要生气了宝贝。】
【宝贝：我保证以后不论什么亲戚都离的远远的。】
几十条未读信息，闻诤由也看到了，他更委屈了，“好狠的心，我碎碎念了一下午真的一条都没有看。”
我不可置信的往上翻。
没有那条我回来了。
我不甘心，我去搜索，也没有。
什么都没有。
闻诤由去摸放在桌上的文件夹，“把东西做完我回去给你做菜好不好？”
他已经自顾自忙活了起来，一只手去完成任务，另一只手还要强硬的拉着我的手。
是温热的，牵久了会微微湿润出汗的手。
“我开车来的，咱们一会儿下班去买菜，逛逛超市给冰箱补货，你之前说的要吃的饼干不是也没了吗，这次多屯一点。”
“等今年结束咱们可以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咱们之前不是一起去看过碧水湾吗？离公司不远环境也好，换了房子咱们一起好好布置布置。”
我盯着他，另一只空闲的手突然上去撩起他的上衣，闻诤由反应很快的压下来。
“做什么，公司可是有监控的，想看我回去光膀子给你做菜。”他扯起我的手在唇边吻了下，“乖一点。”
他捂的很快，但我也看清了，本来该有一个血窟窿的地方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
一路上我没有看到他的影子，跟他独处的每一刻我的心都跳的厉害。
闻诤由在前边拎着一大包东西，我默默跟在他身后。
在路灯下，我总算看见了影子。
我盯着他的背影看，猛的上前一步踩住他的影子，他浑然不觉。
“宝贝，开下门我没手。”
屋子里亮堂起来，他把东西放在饭桌上，“你歇会儿，歇完去洗澡，饭很快就好。”
他像哄孩子似的哄我，从东西里挑出要放在卧室的装在一起，路过我时凑上来亲了下我的侧脸，“看会儿电视也行。”
我看着他走进卧室，我折返回客厅。
茶几下是一张厚厚的毛毯，前些日子留下的污渍还在，足以将它浸透的血不见了。
我仔细听着卧室的声音，像做贼一样在软件上搜索‘A市北经园凶杀案’。
死了人，社交软件上总会有吧？
“这绝对是史上最恶劣的凶杀案，凶手竟然……”
是一个解说视频。
什么都没有。
闻诤由已经听到了，他边从卧室往出走边摁灭了我的手机，“大晚上不要看这个，你今天情绪不好小心看这个晚上做噩梦。”
他打开电视，“看会儿玛卡巴卡啊。”
他又去忙活了，买回来的零食要放在书房。
现在在播放广告，我看着这双在昨天犯下过错的手，一声不吭的去了厨房。
碗筷都好好的摆在柜子里。
“一、二、三……”一共三把刀都在。
昨天那把刀也在。
我把它抽出来看它。
它完好无损，一点都没有卷刃，木制手柄攥在手里有种很厚实很安心的感觉。
闻诤由快出来了。
我一点点攥紧了手里的刀。
是不是人
——再杀一次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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