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钰做东，简单寒暄后，使者带他们去会议室。
祝林朝，丘禾在心里念着名字。
她悄悄琢磨着，想起虽然欠欠地说自己撞得响。
但...笑得那么好看。
她看着走在前面和崔钰聊天的男人，穿着朴素的中山装，衣袖好像还有点短了。
丘禾忍不住抿嘴，偷偷向上瞟去，努力憋笑。
或许...有女朋友吗？
刚想着就被下面四驱的霄霄给绊了一下。
也不用变这么小吧！
她悄悄对霄霄做了个鬼脸，这小灵马绝对知道自己捣蛋！
“霄霄这么小不用把它抱起来吗？”丘禾小声的对旁边的晏如耳语。
“它故意的。”
这小小小...丘禾不敢骂它。
霄霄又跑前几步，堵住她的路，显然想和她玩。
实在太调皮了，晏如无奈弯腰把它捞起，抱在怀里。
丘禾对被束缚在怀里的霄霄得意挑眉，哈，被制服了吧！
阴律司的走廊都比之前呆的阴曹司安静很多也宽阔很多。
阴曹司杂事繁忙，鬼魂络绎不绝。
有的鬼习惯性以为自己耳朵不好，她还得扯着嗓子交流。
唉！真是闹心。
这里隔几步就挂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代替灯泡照明，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就是更费钱。
连雕刻着獬豸的木质顶角线都被油精心盘润过的泛着光泽。
打开议事厅大门，黄花梨横切做成的巨大圆桌映入眼帘，设计者没有大量运用玛瑙、玉石。
只是在周边雕刻着各式吉祥图示，像是炫技一样各种雕刻技术都呈现其中。
崔钰坐在屏幕对面，大家围绕着依次落座。
使者端着茶水，发了一份文件，走到屏幕前按下开关，会议正式开始。
丘禾打开自己那份，上面正是前几天她忙着整理的死亡人口数据统计图。
抬起头，正好对上崔钰看过来的视线，他说，“这次请大家来参加这个简单的会议，是因为各位都曾经和王家有过交集。”
“这是人间的事情，地府本无意介入因果。但王苒敢跑到酆都闹事，胆子滔天。昨晚开会已经一众决定捉拿归案严惩不贷。”
崔钰说明为什么要将大家聚在一起。
“王家五年前举行改选仪式时被王苒屠杀，当时参与的人全部被粉碎，尸骨无存，数据显示只有一百灵魂收入城隍庙库中。”他看向丘禾。
丘禾点头，这个情况她是知道的。
此后五年间，明明有的是阳寿尽来的魂魄，却说自己是王家祭祀上死掉的。
还有明明应该是婴儿，本是出生缺氧而死的灵魂，说是自己都五十岁了，是王家分支下面的掌事。
种种例子数不胜数，那段时间乱得很。
但头一次开会，也是头一次遇见重视自己看法的上司，让丘禾有点雀跃又有点紧张。
她无意识地用指尖捻着纸张的边缘，她又有点担心自己的想法太过幼稚什么的......
毕竟这可是声誉响彻三界大名鼎鼎的崔钰，自己的建议不会很招笑吧......
但抬头，和对面的看着自己的祝林朝正好四目相对，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让丘禾鼓起勇气。
“是，我前几天就在和同事一起统计王家亡灵数据。如果按别的灵魂口中承认自己是王家仪式上死去的数量那么除了当初一百人以外还有两百多。”
丘禾指着表格里的数据。
那么多实际死亡和生死簿上的原因对不上也太惊人了。
闻说未闻的大乱子。
崔钰点头，“如果后面的亡灵是残余的死在王家仪式上的，那本来老死的、病死的灵魂去哪里？”
使者投影一张图片。
上面是一个石雕的同心圆，凹陷处全是血液肉沫，都快要溢出来了。
如此有冲击性的图片让丘禾咬牙，她眯起眼皱起眉头。
她虽为鬼魂，但社交环境简单，平时也都是和数据打交道，实在很少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
其实也很多灵魂很怕恶鬼啊！
祝林朝突然站起来，椅子拖动的声音吸引众人的目光。
“而再次决定调察是因为在两周前我去一户人家看事，最开始一直遮遮掩掩，只说最近家里人病得更重了。直到我在祠堂里发现他们表面放着正神，而在底座正刻着这个。”
他上前把血淋淋的图片换成自己用手机拍的照片。
拍的是一个雕塑的底座，雕出两条咬着尾巴形成同心圆的蛇，挖出中间空白的部分成凹槽。
就像刚刚使者展示的迷你版。
没有用常见的汉白玉做料子，用的是极少见的高纯度，透明度极佳的萤石雕刻。
“萤石脆性大，稍微磕碰就会损坏。这么高纯度的透明的料子也难找，上哪弄的？”
李希声皱眉，李家很少承接个人看事。
他们主要承接大公司动工、项目启动、经营有异动等方面进行开运。
没见过用萤石做神像的，还底部悄悄偷正神的信仰。
祝林朝点点头，“确实稀奇。之前我帮他们亲戚看过事，后来才被介绍过去。那家人很神秘，见面前问了我好几次，才相信我能算准祸福。
“发疯？去医院看过了吗？”
丘禾觉得还是要先检查器质性病变有无，再看是不是真犯冲克煞。
“看过，各种昂贵的检查的都做了两三次，什么异常都没有。”
祝林朝又调出下一张照片，是医院里的检查报告，密密麻麻的数字，末端医生盖章的结论就是一切正常。
“后面这家人就到处找人看事，饥不择食各种土方子都用上还是没有好转。他们家大儿子还是成天坐着床上发呆，基本的生理需求都只能通过像婴儿苦恼的方式来表达，要人全天伺候着。”
祝林朝翻回前面的那个雕玉底座。
“在又一次的看事中，有个人让他们在自己祠堂牌位下面垫一张纸写上大儿子的生辰八字。”
他指了指同心圆，“那冒牌货给这家人说意味着能让祖先的气运格外庇护这个后代。”
李希声简直想笑，都说讲究方针有序，同心圆没有明确的方位划分，煞气更容易入内。
这家人还专门放个进自家祠堂里也是真疯了。
“这家人最开始也不信，那人在大儿子额头用鸡血画了同心圆后，这大儿子还真开口喊爸妈了，把这家人高兴直接豪掷千金。马上就进祠堂恭恭敬敬的将那假术法师给的符纸请进牌位下面。”
“鸡血？”李希声疑惑。
“鸡血不是辟邪镇煞吗，用鸡血简简单单画个招邪的东西还真成功了？”
“还没完，”祝林朝继续说，“随着大儿子越来越正常，这家人也相信这人是在真知道旁人不知道的东西。此时大儿子能自理生活了，但和同龄人之间还是有差别。这个时候所谓的大师又来了，问这家人是不是相信自己真的能让大儿子恢复正常。这家人已经对这人的话深信不疑，言听计从，简直奉其话为圭臬。”
他将另外一张照片投影出来，是整个祠堂的所有牌位按同心圆的方式摆放，且外面的圆要低一点，中间的圆要高一些，最中间最高处放着一个神龛，里面就是神像。
“疯了。”李希声白眼要翻上天。
丘禾倒是觉得这家人着实可怜，毕竟他们的大儿子曾是家中的希望，如今却陷入了如此困境。
各种方法都不起效，遇到一个真能恢复神志的法子当做救命稻草也很正常。
“神棍说，这样摆放后不仅儿子会恢复正常，家族运势也会越来越旺。”
祝林朝讲累了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接着说，“在后面的一个月还真被说对了，这家一月的生意比过去一年还多，儿子也开始看自己以前研究自己以前弄的事情。”
丘禾心想，这么灵？那岂不是得好好犒劳这假道士。
祝林朝跟着就解释出了自己的猜测，“这家人本来想好好招待这位大恩人。但这恩人只说着同心圆阵法是他云游山川拜入一神教后顿悟的，帮他们也算为自己沾福气。只是此法不可对外人说起即可。”
“他们就想着是自己的请求感化了上天才得到救赎，日常拱香火也更旺。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也算苦尽甘来，儿子是识字了，却越来越沉迷研究；生意倒是火爆了，底层刚需材料供应链断了，到时见交不出货，赔得比去年赚得还多。”
“回过神来打算找之前的恩人帮忙的时候，早就不见人影了。”
“联系方式都没有留吗？”
丘禾疑惑，听说人间有很多软件可以交流，怎么会一个联系方式也没有呢。
祝林朝摇头，“这人声称自己是云游天下的散修，是上天的旨意来到家里帮助渡劫。钱财、名声都不要。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还真骗了过去。”
“那你呢，你再去给这家人化煞又为了什么？”
李希声捏着茶杯抿着，听闻出言刺他。
“我？”
祝林朝倒不觉得窘迫，他放下手机坦言，“又为钱又为名。毕竟做完这一单好的话还有内推名额不是吗。”
李希声冷笑，心想不经营自家反倒跑出去单干，真是神经。
“总而言之，就是这个事情察觉到王家的邪神并没有就此陨落，实际上他们专挑身处困境的家族先用自己的邪力使障眼法，让他们摆好同心圆，阵心刻下自己的邪神引渡气运。”
“这么说肯定不止一家被骗，五年期间怎么会毫无线索？不会去报警吗？”李希声又道。
祝林朝对她说，“你说到点子上了，因为会逐渐忘记。”
“忘记曾经有人来过，忘记为什么会用同心圆摆放。他们会刻意忽视逻辑漏洞的地方，等察觉有异常改回原样也无济于事了，因为气运已经被吸收殆尽。”
这件事也算大致讲清楚，崔钰显然是听过了，他点点头说，“所以我们打算调查这五年内哪些人发了横财又迅速落败的。可能会和王家邪神有关系。”
更更更，这章对话好不好太多惹[化了][黄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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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被邪神偷窃气运的人会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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