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带尽欢娱,起晚眠常早
——正文——
洛冰河睡醒时,沈清秋还没睁眼。
看着乖巧老实的怀中人,洛冰河紧盯着对方的容颜,勾起微笑。
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经过将近半年的筹谋与尝试,沈清秋终于在洛冰河怀里睡的香甜。虽说还存在一些神识不稳、本能抗拒、抵制他亲近、行为气人的小毛病,但这些不足为虑。
等沈清秋在他怀里睁开眼睛,洛冰河心情柔软,语调堪称甜腻:
“醒了?饿么?”
沈清秋似是还在整懵,无意识眨眨眼,在发现身边有人后——
一脚踹出,洛冰河再次与地面亲密接触。
“沈——清——秋——”
洛冰河从地上爬起来,一字一顿的朝床榻走去,看着又一次背靠墙壁,将自己用被子裹紧的沈清秋,脸上挂起冰冷笑意:
“第二次。”
只要睁眼,只要发现洛冰河在他身边,就要直接踹是吧?
洛冰河身侧是镂空的窗户,明媚阳光从外投射入屋内,洛冰河踩着光线,高大的身躯一步步带起阴影。
“师尊,你这起床气……是得治。”
毫不意外的看着向自己砸来的玉枕,洛冰河侧头将它躲过去,随着清脆的杂裂声响起,一个飞扑将人从墙壁拉回来压至身下。
看着沈清秋努力闪躲推拉的样子,洛冰河莫名想到沈清秋昨天所说‘有人在,睡不着’,今天他睁眼时,沈清秋表现的可不像是‘没睡好’的模样啊:
“沈清秋,睡都睡了,作出这般贞节烈女姿态,给谁看呢?”
沈清秋肩肘发力,尝试着将洛冰河压在自己肩膀的手掌挣脱。嘴唇紧紧抿着,眼中有着愤怒。
浅淡的黑眼圈浮现在脸上,他僵硬的赏了大半夜的月光,直到月亮下山才堪堪将眼睛闭上。
“你闹什么呢。”
想到沈清秋不知道在多少人怀中醒来过,洛冰河心中就生出无数的怒火。用手背拍了拍沈清秋的脸庞,语气有些尖酸:
“你吃的不比我杂?沈峰主风流倜傥,勾栏瓦肆、秦楼楚馆那个不奉为座上宾,怎得还跟我装样?”
“没有。”沈清秋躲闪半天,怎么也躲不过,恨恨的瞪洛冰河一眼,咬牙切齿:“举止浪荡、言行轻浮。”
“你说我轻浮?”洛冰河用手指指向自己,几乎要被沈清秋气笑。沈清秋自己干过什么事,还好意思嫌弃他:
“我不知道比你干净多少,起码我只要身家干净的良家子,你天天眠花宿柳、灯红柳绿,倒是什么都敢入口。”
说罢,专门掐着沈清秋的下颚,将人打量一圈。识别到沈清秋眼中的羞愤,洛冰河心口怒意更重:
怎得,沈峰主只能主动睡人,不愿被洛冰河睡?而且他也没干什么,只单纯盖着被子抱着当个抱枕而已,这都不行?
看沈清秋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洛冰河做了什么伤天害理欺师灭祖的事情。反正沈清秋都说他轻浮,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上了得了!
心情不好,话语就难听。洛冰河有点后悔昨天让沈清秋一句话逃掉,盯着面前的容貌,有些口不择言:
“你也就这张脸能看,要不然白送上门我都不要。”
沈清秋终于挣开洛冰河的钳制,嘴唇动了半天,最后骂道:“滚。”
“哟。”洛冰河惊奇的看沈清秋几眼,开始怀疑沈清秋的记忆与心智。
之前说一句怼十句,戳人心窝踩人痛脚,现在虽然依旧气人,话语却少了很多。排除掉说话不利索的可能性,十有**是找不出骂人的话——那就是神志还没清醒。
呵。整体还没苏醒呢,人就已经闹成这样,等人全部‘恢复’,不知道得作妖成什么样。
要不喂点药将人搞成傻子得了,这样睁眼就干架、只单纯抱几下都要炸毛的玩意,实在是令人头痛。
真是的,他本来刚睡醒心情很好的,甚至还打算今天带沈清秋出去溜溜。结果这家伙睡醒就跟他打,还没完没了的嫌弃他,这才一炷香的时间里,他俩又干了一架。
沈清秋果然还是睡着时更顺眼。
洛冰河在沈清秋浅薄的对骂中无趣的翻个白眼,有些怀念之前恨不得打死、现在却听不到的谩骂,从床上站起来,自顾自穿戴整齐,睨他一眼:“起来,吃饭。”
声音相当之冷硬,与一开始的温和差了十万八千里。
没办法,他是想好好说话的,沈清秋不给他这个机会啊。总不能沈清秋都打骂成这样了,洛冰河还热脸贴冷屁股,上赶着去应和吧。
他能压下性子没将人直接摁死在床上,还喊人出门吃饭,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吧。换个人来,沈清秋别说出门,就连下床的机会都没有!
从一旁取来两套衣衫,分开拎着询问沈清秋喜欢哪一件,在沈清秋狐疑的打量和随手指点中。
洛冰河极其恶趣味的将沈清秋选出来的那件批判一下,质疑沈清秋的品味绝对有问题,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提升过,从喜好之人到挑选之物轮番挑刺,说得个畅快淋漓。
果不其然的,洛冰河清清楚楚看到沈清秋被他的挤兑气到脸色发白,薄唇颤动之中都被咬出血印,整张脸庞生动极了。
看到此情此景,洛冰河心中沉郁之气消散大半,也不想再跟沈清秋争论谁玩的更花。反正都过去了,以后沈清秋只能在自己身边,有洛冰河盯着,那个狐狸精都勾不走。
只要洛冰河能死死压住沈清秋,到了晚上,沈清秋还不是得乖乖躺在他怀里,既然闹不翻天,这些话今后可以少说些,省得将人气到,伤感情。
心情极好的洛冰河勾起嘴角,笑意盈盈的将沈清秋挑中的那一套递过去。
然后——
他被沈清秋撕坏的衣衫砸了一头。
洛冰河看着眼前被薄衫遮掩而朦胧的世界,后知后觉的愣了一下:他给的是沈清秋选中的啊。
难不成下次应该给没选的?
那不是十成十会被骂?
所以这件事本身就怎么选都会有问题的吧?只要洛冰河没能按照沈清秋想要的样子送过去,沈清秋就根本不会接受!
现在洛冰河有三个选择。
第一条,认错。重新换几套沈清秋喜欢的衣物,或许沈清秋看到新的几套能消消火,屈尊降贵重选一套跟他出门。
可是,凭什么啊?且不说又得他先服软,本来就是沈清秋勾的祸端,洛冰河只是实话实说。
一开始的打闹是因为沈清秋一声不吭就将他踹下去;一开始的对骂是因为沈清秋本就生性风流却死活不让他亲近;
甚至洛冰河已经退上一步替对方取来衣衫将他挑好的那一件送过去,沈清秋都撕碎了给他砸回来。
期间虽然有洛冰河忍不住嘴欠的原因,但沈清秋风评如何,平日里喜欢往哪里跑,在整个苍穹山都有目共睹。
甚至百战峰之主柳清歌,在不出任务时,十次下山有九次都是为了将沈清秋从美娇娘身上拽出来。
虽说柳清歌死亡后沈清秋也减少了下山采风次数,但——这些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沈清秋自己行不正立不直,还不让人说了?
没得这样霸道的。
第二条,将手上这套强行给沈清秋穿上,拉着他出门遛弯散心,买点沈清秋喜欢的零碎讨他喜欢。
但——沈清秋昏迷还好,现在的半清醒状态,别说在家都闹成这样,出门后一定会闹的非常厉害,搞不好两人又要到处打到处骂,平白让外人看笑话。
而且,就凭沈清秋醒来立刻想出去的样子,洛冰河还真不敢放人出去,指不定一个没看好,人就没影了。
另外,洛冰河之前想到他出去遛弯是心疼他怕人憋坏了,可就沈清秋现在这副模样,洛冰河想打死他都来不及,还心疼?搞笑。
第三条,拽着只着内衬的沈清秋去院落吃饭,让沈清秋知道惹怒他的情况下,洛冰河是真敢不管不顾完成洛冰河一开始的构想,警告沈清秋别太过分。
等吃完饭将人送回来,布下阵法让人紧盯着,洛冰河去把这几个月来的杂事处理一下。
嗯……其实这个是最好的选择。沈清秋自己懒得要死,吃个饭将人送回来,丢几本书过去,就能安生很久。
但,以沈清秋这种怎么样都要端着架子,将端正仪表刻在骨子里的人,若洛冰河真连件外衫都不给,怕是怎么都不愿抬脚的。
若洛冰河强行将人拖出去,别说维系感情,沈清秋不恨死他都算好的。周围再多几位看护伺候的奴仆,怕是沈清秋会以为这是洛冰河的刻意羞辱,一拳就砸过来、两人干起架来了。
“……”
在为难对方和委屈自己之间。
洛冰河当然选择——
给沈清秋裹好衣衫。
嗯。不是为了沈清秋,是为了不丢洛冰河的人。
洛冰河将手上这套服饰放在一旁,捉住沈清秋的手腕,压制沈清秋乱蹬的腿脚。在思考着要不要给人换套内衬,是先点穴防止对方乱动还是威胁一番让他自己穿时——
被洛冰河逼至床铺深处的沈清秋,身颤抖,手腕紧紧拉着领口的衣衫,脸上表情抗拒极了,无辜极了,也愤恨无助极了。
咬牙切齿的以凶恶眼神恐吓,左手拽着领口防止走光,右手格挡的同时以指甲充当利爪,一举一动之下,仿佛洛冰河是个欺男霸女的登徒子似的。
其实世人都有点叛逆和好奇。
比如当一个人不想让你看见某些东西时,刻意的遮掩与抗拒,反而会激发他人更多的探究欲。
正如现在,洛冰河将人当成木偶照顾三个多月,该看得该摸的早就因得手后没什么想法,却因灵魂清醒后,沈清秋这一脸的抗拒和逃离,重新激发出狩猎欲来。
虽说他再次拉近距离的目的是给沈清秋换一身外皮,但——
先给人扒干净,再换一套新的,期间发生一些小小的意外,也是可以的吧?
他不是没摸过沈清秋躯体,甚至说沈清秋身上那些伤痕本就拜他所赐,给人处理伤口更是他亲力亲为。等皮肤终于平整后,少年总会在某些时刻生出些许欲,爱不释手的触碰,也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这些事情被‘沈清秋到底能不能醒来’和‘沈清秋你究竟什么时候苏醒’,以及‘沈清秋你为什么还不睁眼’给占据,即便是偶尔升起一下想法,也会被更大的担忧掩盖。
而今,虽说这个‘沈清秋’看起来有点憨傻,那些被压抑住的东西,却因为‘人终于清醒’而再次生发出来。
洛冰河将被子踢到一旁,刻意在沈清秋半遮半掩的领口打量着,故意挑衅:
“沈清秋,都是同性,你有的我都有,甚至你这些天都是我给你换衣沐浴,你能想到的基本上我都碰过搞过,现在做这样的举动,当初自杀时怎么没想过?”
你自裁时决绝如此,认为人之已死,身躯无用。
现在重新清醒,反而觉得脏?
晚了。
洛冰河再次逼近,两人的距离甚至不足半臂之数:
“沈清秋,你向来喜欢采风弄玉,是喜好独特不畏脏病,还是享受旁人将你侍候的飘飘欲仙?”
“听闻小家碧玉和清纯少女你都不点,唯独喜欢姿色娇媚的半老徐娘,这是喜欢丰满迷人,放得开的?”
“想来,沈峰主在床上,花样不少吧?不知可否——让弟子见识一下?”
洛冰河溢出魔息化为锁链将人捆住,扣住沈清秋紧抓领口的手腕,压下对方抬起欲踢的腿脚,一点点扒开沈清秋因紧张害怕而握紧的手指。
看着对方在挣扎无果后,那双黝黑的眼睛一点点染上绝望,最终成为瞳孔扩散的空洞。心中突然被烫了一下。
不对劲。
这种神情,他在几个月前,似是见过的。
沈清秋这样一个能忍的人,洛冰河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害怕恐惧,却坚决不允许洛冰河剥开他的衣物——为此,哪怕衣衫褴褛,布料碎片会融入皮肉,沈清秋也不曾松口。
停下手中的动作,洛冰河将沈清秋的眼睛面对自己:“沈清秋,你究竟……”
整个山门都知道的风流浪客,总不能——却内在单纯吧?
在避无可避退无可退、手足无措抵抗不能的情况下,连洛冰河几句话都听不下去,苍穹山上说的比这些狠多了,沈清秋是如何面无表情穿过众人的?
还是说,正因为待不下去,所以才天天出门?
洛冰河沉默地紧盯着沈清秋的表情,苍白而精致的面容上满是冷汗,神情维持在恐惧、哀恸、麻木、绝望的复杂,身躯冰冷而僵硬,就像是——案板上早已死去的鱼。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沈清秋现在全身写满这句话,呆滞而空荡的眼睛里,再也不复之前的鲜活。
“沈清秋?”
“沈清秋!”
洛冰河抓着沈清秋的肩膀来回晃动,无论是问询还是将手掌放在对方眼前摆动,沈清秋的瞳孔却始终黯淡无光。
该死的。
沈清秋这已经不是能拿捏的把柄,是随时能将他打入深渊的缺陷!
若不是洛冰河有点良心,就凭沈清秋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式,早被人欺负的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没好气的给沈清秋输入些许灵力,看着终于闭上眼帘、仿佛一触即碎的傻子,洛冰河捏着薄薄的被子,认命的给人掖好床角。
究竟是沈清秋记不得自己的风流事。
还是沈清秋真的不喜欢跟人欢好?
有些东西并不会空穴来风,沈清秋喜欢借宿青楼的事情一直是事实。
可究竟夜间里床铺上的事情如何,总不能跟昨天一样,两人纯盖被子单睡觉吧?
沈清秋说他不习惯周围有人,那些勾栏女子,难不成一个个睡在外间,或者打地铺?
还是说。
沈清秋所说的不喜,是指不喜同性?
沈清秋这边神识破碎成渣,不符合入梦条件;总不能让洛冰河去凡尘里寻找姑娘们,忍着恶心去追寻他们每夜都在陪那位恩客、又都玩了什么花样吧?
丫的。几乎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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