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后,刘楚玉直奔含章殿,看着殿内人影人头攒动,疑惑问道:“谁在里面?”
“回殿下,今日官家赐婚,后宫各位娘子前来祝贺的,这会子正要走了,”孔嬷嬷道。
“大嬢嬢,”刘楚玉跨进殿内看着笑容满面得皇后王宪嫄道。
“楚玉,你来了。” 王宪嫄脸上更添笑意。
自从殷贵妃入宫后刘骏便专宠于她,视皇后王宪嫄的劝导如无物,殷淑仪去世后,王宪嫄拖着身子一直陪在刘骏身边,以为刘骏终于能想起曾经在雍州陪着他数十年得结发夫妻,
谁知刘骏对王宪嫄的付出视若无睹,王宪嫄久慕无望,年少相知到底抵不过新旧更迭,后宫事多污糟,处理费时费神。
不久医官诊断说是芜兼浮,略濡软,气分不足,阳虚气衰,恐健康有虞,但看着今日笑容满面的王宪嫄,刘楚玉也只得三缄其口。
“大嬢嬢,楚玉就是来看看您,最近身子可爽利些了。”楚玉道
“无碍,我听着你与子业得终身大事已定,纾缓多了。” 王宪嫄轻抚楚玉得手背道
“那大嬢嬢,你早些休息,切莫动神,我先回去了。”刘楚玉想着今日之日还是直接找爹爹刘骏。
“楚玉,何戢家世、样貌皆是上品,如今子业虽安定,但是前朝后宫,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不可再意气用事,你既生在皇家,该知一荣俱荣。” 王宪嫄语重心长道。
“是。”刘楚玉道
刘楚玉失神走在回阁的路上,路过御花园时回想起去年元宵节前和大嬢嬢正是在此处碰到殷贵妃,那时她孕后受损,爹爹心疼她身子不好,一连几月除了早朝,回到后宫就直奔她阁中,引得后宫众人愤愤不平,
大嬢嬢只不过作为中宫叮嘱她安心养胎不要祸乱后宫罢了,谁知爹爹突然出现,发了好大的脾气,出言训斥了大嬢嬢为妻善妒,有愧中宫之位,更是罚了大嬢嬢半月在殿内抄经静心,
更是训斥自己作为子女应时时宽解父母,发生这等事不加以阻止,便罚跪谨记此事,太子刘子业因刘楚玉在御花园跪到深夜前去求情时,
也被刘骏借题发挥,说他就是因为愚孝才导致对学识了解浅薄,不堪大用,禁足半月有余,更是免了一切宴席安排,说是重学识才能堪重任,导致朝廷官员都惶惶度日。
刘楚玉叹一声气,右转走进了函杏阁,走两步便顿足坐在了一旁的栏杆上,遣走其他随从只留采月、采星随侍,刘楚玉抬眸仰望天空,呼吸间一团雾气腾空而上慢慢被黑夜吞噬。
春难留,秋难留,
待到冬来霜满头,明月照空楼。
爱无由,恨无由,
去年相思今日愁,别时忘回眸。
“阿秭,酒后畏热,也不能长坐廊中,小心招惹风寒。”刘子业道
“子业,你今日晚宴怎么又没来。”刘楚玉酒后本就有些悲春伤秋,看到子业来连忙整理情绪道。
“爹爹说今日有诗词大会,恐我字上不得台面让我留于宫内临摹字帖。”
“他倒是装的痴情,就为着你去年为着大嬢嬢求情,他竟到现在都不许你参加宴会。”刘楚楚冷哼一声道。
“阿秭,我字确实难登大雅之堂,且我喜静,也不爱去那热闹处。”刘子业忙打断安抚道
“那你可知爹爹今日宴会上定了何令婉为你的太子妃。”刘楚玉焦急道
“此事我早已知道,原就是大嬢嬢为我求来的。”刘子业低头看着垂带道
“那你愿意。”刘楚玉殷殷期盼道
“庐江何氏,我怎么会不愿。”刘子业语气听不出悲喜道
“阿秭更希望你能寻一个中意得。”刘楚玉落寞道
“令婉表妹时常进宫,我对她也算了解,总归是要娶的,多少一样。”刘子业像是在说服自己道
刘楚玉看着子业,半晌没有言语,皇子子女感情之事项来是由不得自己。
“何戢为人正直,长相俊美,阿秭会喜欢的。”刘子业说着便移开目光看向远处。
“我不愿嫁人。“刘楚玉看着刘子业道
“何戢非寻常男子,不仅才高八斗,更是对阿秭倾慕已久,阿秭为何不愿。”刘子业微微颔首道
刘楚玉转身蹙眉、闭眼道:“他喜欢我,我就要嫁与他了吗?这世界多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阿秭。”刘子业抬头看向刘楚玉,咬着尾音道。
“我回去了,你自便吧。”刘楚玉苦涩自胸前抒发,快步离开廊下。
函杏阁内殿
刘楚玉回来后就一直侧躺在春椅上,忽然一双手自后缓缓的按揉着刘楚玉的迎香、太阳两穴。
刘楚玉舒服得将头后靠道:“怎么还不休息。”
“奴愚笨不能帮公主分忧解难,只能略尽薄力想让公主身体舒坦些。汎舟边推拿边道
刘楚玉拉下汎舟的手道:“你做好本分之事就行,不必做这些。”
“能侍奉公主是奴的福气。” 汎舟走到刘楚玉身旁跪下,垂下眼眸道
刘楚玉抚摸上汎舟的脸庞,划过他的如墨般的眉峰、颤抖的双眸,汎舟有些战栗刚欲睁眼便感觉到眼皮湿热。
刘楚玉怜惜似的一遍遍抚摸汎舟的脸颊、鼻尖、嘴角,一滴清泪落在外衣上。
烛火微光摇曳倒影在汎舟的眼睫处,刘楚玉郁结难抒,手下皮肤慢慢变白被短暂按出手印。
汎舟难忍“嗯”了一声
刘楚玉回神后厉声道:“下去。”
汎舟跪倒磕头道:“奴知错。”
采月使了个眼色,汎舟恋恋不舍的退出房内。
刘楚玉闭上眼,泪水翻滚溢出,采月默不作声的在旁守候。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刘楚玉轻叹道
“前几日公主去法门寺祈福求签,云深大师解惑,道漫漫人生路,坎坷难如意,强求只怕是岁月蹉跎、愁绪交织,”采月忍不住劝慰道
一滴滴眼泪顺着眼角滑向鼻尖,刘楚玉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我怎敢强求,不过只敢自欺欺人罢了。”
“公主。”采月看着刘楚玉强忍眼泪心疼道
子时刚过被黑夜笼罩的东宫,发出微弱的烛光,青石拿着蜡油刚想进门便听到刘子业话音。
“你如今是真敢办事了,若不是今夜我醒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刘子业眉目间黑压压的透着阴沉道
“我早就说过此事。”刘子业轻眨双眼,面色如常道
“可我从来都没同意过,而且你没看到阿秭并不想嫁人吗,你为何苦苦相逼?”刘子业气愤得将桌上的文牍扔在地上道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与阿秭自幼受尽磨难,好不容易到这步了,你想让我放弃吗?”刘子业上前低头将地上的文牍拾起道
“你想要成大业,就自己去绑死何戢,别拉上阿秭。”刘子业阴鸷得松开手上的文牍道
“何戢背后与朝内将近半数人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自然是与他缔结关系才稳妥,有阿秭在他身边,我才能无需担心有人去策反他,否则怎么能腾出手去收拾其他人。”刘子业闭上眼淡漠道
“那你愿意看到阿秭以后跟何戢在一起?从此以夫妻相称?”刘子业不可置信道
“阿秭迟早是要嫁人的,如今那人虽病重,但他一心想让刘子鸾当太子,给他的封号一升再升,此刻若是内外崩泄,还有什么阿秭的未来可言。”刘子业一向温和的脸上,迸发出的气势让他深邃的眼眸中变成一个无底的黑洞吸进一切。
青石等在门外,直到屋内没什么动静后,才推开门进入内殿试探道:“殿下?”
“嗯。”刘子业平静回道
青石长吁一口气道:“奴还以为又要对您。。”
青石随即捂住嘴确认无事后道:“自从喝了皇后娘娘给了您的药之后,您偶尔就会性格大变,若不是您能自己控制,奴真的要吓死了。”
刘子业摸着胸口感受心跳回忆起第一次他出现的时候。
八年前,刘子业在喝了将近六个月的药后,已经接近稳定,对外人或陌生之人的接触已经恢复正常,但不知为何,每日案牍前的书卷、文牍都会有细微变化,
青石、青松等人是决计不可能触碰,可这内殿也没有他人进入,刘子业想着恐怕是刘楚玉闲来无事翻看索性就不作他想,
直到那晚元旦节后,因是刘子业痊愈后第一次参加宴席,所以刘楚玉全程几乎视线没有离开过刘子业,宴会结束后,刘楚玉才放宽心送有些醉意的刘子业同回东宫。
一晚上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得到松懈,刘楚玉进屋后将大氅随意解落,青石扶着刘子业躺倒床榻后,便收拾物什准备为刘子业洗漱。
刘楚玉坐在木案旁,眨动着双眼,头也有些昏沉。
烛火摇曳下,光影晃动
采月拿着大氅上前道:“公主,奴送您回去吧。”
“嗯。”刘楚玉道,随即便手臂滑落在木案上,枕着手臂小憩,鼻尖轻声哼气。
采月试探性的拉动刘楚玉,因冬天身子沉,刘楚玉又喝了点酒,被拉扯后多少有些恼,所以并不配合,采月怕伤到刘楚玉胳膊,索性将大氅盖在刘楚玉身上,退到殿外打水为刘楚玉梳洗。
随着耳边呼吸声渐稳,床榻上的刘子业猛然睁开眼,若是身边人在场,定会发现刘子业虽面容并未改变,但周遭气势却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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