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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时值南北割据,天下两分。北方晏国疆域辽阔,兵强马壮,将星殷盛。南边昭国,偏安一隅,商贸繁盛,举国安乐。

北晏玄武年间,南境边线骤起冲突,彼时驻守在边城月垣的戍边大将定国公范泓带兵全力对战南昭边境花都的守军。双方对峙数十日,皆有援军赶至支援,最终以晏国边城月垣所属的南州军政司马林翰为首的援军斩杀南昭驸马宋函,北晏大获全胜并占领南昭一城花都为终。

彼时南昭的援军统帅驸马宋函正与其妻长公主姜嫄互生龃龉,其红颜知己,来自教坊司的伶人妙音知晓其中因由,一时脑热便拐带了长公主与宋函的独女,自出生起便被敕封为颂安公主的四岁女娃姜玱仪,尾随宋函大军来到了南昭北部边境。

女子不宜随军,妙音也不想在此关头给宋函惹麻烦,就带着一位车夫和三两婢女,女扮男装跟在大军后面,心中畅想着若是这次宋函立功,说不准能给她赎身。她跟宋函两情相悦,感情甚笃。宋函不是出不起给她赎身的钱,只是中间有长公主压着。

宋家世代书香门第,曾出过几位大儒,十分看重名誉。只要长公主不让宋函为她赎身,妙音就得一直待在教坊司。试问一个清白的书香世家,怎能容许整日流连欢场的子弟存在。即使长公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大度,宋家老爷子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是以妙音和宋函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她期盼着这次宋函大获全胜,要个赏赐,把她从教坊司里接出来,哪怕养在外面也好。

妙音没想到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有南昭第一美男子之名的宋函,会如此不堪一击,轻易的就被敌方杀死了。听闻噩耗,她登时嚎啕大哭,凄怆非常,当即就取了匕首,想要追随心上人而去,幸被贴身婢女小翠拦下。

一想到昔日盛京城里芝兰玉树令众女心向往之的翩翩美公子,被大刀砍杀得面目全非,被马蹄践踏成血污肉泥,妙音的心便也如宋函的残躯那般,宛若刀绞,痛得失去知觉,只想要一死了之。

既被阻挠,没能死成,妙音一刻都不愿耽误,她想见宋函,想着自己快些赶到,兴许还能再看他一眼。运气好的话,没准儿能帮他收个全尸。

靠着这点儿念想,妙音放下刀匕后,就拉起身旁的婢女小翠,出门驱使车夫,几人乘马车赶赴边线战场。

至于随行而来的其余人,妙音已经无心顾及了。

宋函的死,改变的不止是妙音一个人的人生。南昭北境的边防军亦因援军主将宋函的身死而士气大减,边城花都速即大乱。

在妙音几人停居的,距战场数里之遥的花都城北部的一个小村庄内,家家户户都在打包行囊。因着此地是离战场最近的村子,前线的消息传的最快,但此地也是最危险的,北晏人打过来,首先被抢掠殃及的,就是他们。所以这里的人,鲜少有留下不动的。

有马匹的人家就绑上马车,携家乘车南逃。没有的,只能徒步南行。粉雕玉琢的颂安公主姜玱仪正看着妙音的婢女秀禾收拾行装。小公主不认得这些人,也不明白她们为何要抓自己来这个鬼地方。然而一路上,她哭也哭过了,闹也闹够了,已经晓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娘亲了,就只好老老实实的任凭她们安排了。

北上的路上,都是秀禾在照料小公主。妙音丢下她们不管后,秀禾也没有束手待毙,她揽了些金银细软,带上了干粮清水,领着小公主,跟随村民们一道逃命。

马车被妙音她们驾走了,秀禾只能带着小公主走路。她没读过什么书,也没有经历过战乱,只是曾经听说过,先代有战胜军队屠城的事,且村子这边也有此传言。虽然最终战果如何还未可知,但离开花都南下一定是最为稳妥的。所以秀禾的目标,便是出城,往南走。

于关乎性命的危急时刻,她也顾不得主仆尊卑,就算公主的小短腿跟不上自己的步伐,秀禾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更没有抱着公主走的想法。她满心满脑都是走快些,再快些,前线的将士们挺住,千万别让晏国人打进来。同时还不忘做最坏的打算,若是花都失守,北晏军队残暴,她又该如何活命。

出发的时候还不到午时,走了两三个时辰,到了花都城主干道这里,不仅小公主走不动了,秀禾也累得够呛。不过街上的景象让她心惊,不敢停歇。在这座城最为宽阔的道路上,狼藉一片,军民乱窜,不乏兵刃相向,打砸劫掠。看样子,像是北部的晏军已经渗透进来了。

这边是全城最为繁华的地方,多的是豪商巨贾,名家大族,身外之物繁杂庞冗,不比小村子里的贫民,随便拾掇拾掇就可举家迁移。是以城中居民,或仓促之间整收行装辎重,全家老小携贵重什物弃屋而逃,奔赴南下,继续做南昭子民。或选择关门闭户,留在原地,守着原来的家,哪怕战乱平息之后归属他国。

四岁的小公主实在走不动了,双腿软软地拖在地上,秀禾也已疲于奔走,没有多余的气力再拉一个孩子。且若因为这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小孩而误了性命,那可真不值当。

她只是个奴婢,从出生起,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活命,她与云顶之上的皇亲贵胄毫无干系。这里乱成这个样子,她一个人行路轻便得多,眼下这位贵人于她只是累赘。况且公主是妙音掳走的,也是妙音急赴边境战场而丢下的,与她无关。

秀禾不想做冤大头。

权衡之下,她心中有了决断。

好歹主仆一场,且小公主的父亲宋函美姿容,仪甚伟,还被冠以南昭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可纵使如此,宋函亦脾性温良,礼待下人,并无骄矜傲慢之姿,嚣张跋扈之态。秀禾虽为教坊司里的奴婢,身份卑微,与宋函有着云泥之别,却也不曾遭其苛待为难。

念及此,秀禾便做了件善事。她拖曳着气喘吁吁的小公主来到路边,避开了推搡逃命的人群,让其免于被踩踏。秀禾也趁机歇一歇,从包裹里拿出了两个馒头,跟小公主一人一个。

两人就这样,坐在街边人少的空地上啃起了馒头。

秀禾目光不时瞄一眼身畔的小公主。娇贵的面庞,小小的个头儿。即便被从顶顶尊贵的驸马府中掳走,一路奔波,风餐外宿,也依然是靡颜腻理,雪肤灿眸。虽狼狈,却不掩玉面风华。

可惜了,自己只能陪她到这里了。

秀禾不再看身旁的小人儿,免得心软。她站起身,望向依旧宽阔却杂乱不堪的街道,盯着一张张慌乱的疲惫的脸,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

忽然,秀禾注意到,在这些急于奔命的人流当中,有一位特殊的存在。

于她所在位置的斜对面,不远处,站着个样貌出众的少年人,似乎也正望向她这边。

少年身形颀长,稳立如松,与惊慌失措扎堆逃窜的民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且因其身高甚伟,近旁的混乱狼藉也并未将他那张苍眉幽目端美绝伦的面庞给遮住。

仙姿佚貌,仪表堂堂。因为年少,带着些许清冽锐气,俊得锋利。样貌气度不同于南昭第一美男子宋函,却也不逊于宋函。

他着淡色青裳,袖口收紧,利落规整,只是常服,可又不像,反正不是她所熟悉的昭国的男子服样制式,那就极有可能是北晏人。

秀禾虽然出身不好,可从小长在教坊司那种地方,见的都是云端上的贵人,自有识人辨物的眼力。且不说对面少年的仪表气度,就在如此人荒马乱的当口,这人还能端肃沉静的站在街边,安之若素,可见他并不忧心自己的安危,身份定然是非同一般。

吃完了馒头,秀禾正欲撇下小公主独自逃离。此时见到这少年,内心瞬时生出了丝犹疑。

若此人是南昭人,那她道出小公主的身份,他大抵会帮助她们离开,回去定能够领功受赏。如果是北晏人,那就说明晏军几乎要占领花都了,宋函和南昭长公主的女儿,应该会有利用价值,她可以用来邀功保命。

无论如何,她似乎都可以暂时安全,不必如此费心劳力。

然而,秀禾念头方起,就被一声急迫又熟悉的吆喝打断了。

“妹子!秀禾!秀禾!秀禾!妹子!走啊!”

秀禾回过神来,循声望去,是她和妙音几人所住村屋的邻居王四水在叫她。这人家中只有一老母,为了打探消息,她每天都会往他们家送一些从盛京里带来的吃食,王家母子都很喜欢她。

此时王四水正赶着马车,挤在乌泱泱的人流中。

“晏国人已经打进来了,听说会屠城的!快走啊!”

王四水的声音洪亮且急切,又朝着秀禾伸出了黝黑有力的手臂。秀禾哪还有时间思虑,她没再犹豫,偏头看了眼一旁的小女娃,边疾步走向王四水边问道:“还能再加一人吗?”

“不可!车里是我娘和行李,你跟我坐外边,刚刚够用。”

王四水说完,秀禾已经就着他的手,跳上了车辕,没再回头。

无法掌控的命运,便是如此。在平凡的一天,不经意的一瞬,就有无数可能。最终走向如何,全凭他人一念之间。

眼看秀禾走远,公主小人儿艰难地爬起身,拿着大半个馒头踉踉跄跄就奔了过去。可她毕竟是个小娃娃,加之先前走了太多路,没两步就跌在了地上。手里馒头自然也没有护住,摔了出去。

街对面的白娣看了直摇头。

“啧啧,这是哪家的小姐啊,真可怜。”

逢此乱局,民生无序,尊卑倒反,只能被婢子遗弃,自生自灭。

北晏军已经攻下了这里,初入他国领地,白娣想看看这座城原本的样子,这才求着李琮栖出来。

他是细作暗子出身,本就心肠冷硬,又因为这边都是南昭人,便更加作壁上观,漠然置之。一路走来,见了不少荡析离居,骨肉离散,也毫无恻隐。

不过目下正盯着的这个孩童,却有些不一样。

小女娃面若娇花,唇似涂朱,身着上等绸衣,脚穿精工绣鞋,杏脸桃腮,金娇玉贵。纵使不晓得她的出身来历,也断得出是个妍姿艳质万里挑一的美人坯子。若被丢弃在路边,除了死,还会有什么样的厄运等着她,白娣不敢细想。

“这孩子长得,真像个宝贝。”白娣说,“都说南朝美女多如絮,这一路走来,就这个,最俊!”

“殿下觉得呢?”

李琮栖瞟了白娣一眼,他倒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停下的,而是前方不远就是城门了,他们没必要跟着逃命的百姓去挨挨挤挤,逛完这一条街就足够了解这里了。是以驻足停了片刻,却没料到,做着杀人勾当的白娣会想要多管闲事。此时,见他没回应,这厮竟去给那孩子捡馒头了。

李琮栖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见小女娃摔倒,身上唯一的口粮就要被路人踩踏,白娣心有不忍。何况适时,四周噪声渐起,不仅是逃难民众的惊呼哀嚎,似还有铮铮的铿锵震响。

他一听便知,是马蹄声。该是有骑兵进城了。

白娣三两步上前,拉起小女娃,又顺手捡起了馒头。他想要把女娃放在路边,结果她却抓着他的衣摆不放。

“娘亲,我要娘亲。”小女娃声音沙哑,口齿不清,不过白娣听清楚了,一旁的李琮栖也听见了。

白娣嘿嘿一笑,说道:“我说了不算,你得问他。”

指了指李琮栖,“他是主子,我们都得听他的。”

李琮栖是北晏九皇子,已故皇后的亲生子。至于为何被皇帝老爹丢在南境八年,白娣不得而知。不过既没获罪,就肯定比自己这个为了练功早已自宫的孤儿武痴强。

小女娃听懂了白娣的话,手松开了他,转而去抓李琮栖。一手便勾住了李琮栖系挂于腰间落垂下来的绛色圆环佩绶,随即另一手又举起了脏兮兮的一半馒头,欲要送给李琮栖。

口中依旧喃喃:“娘亲……娘……”

白娣不禁失笑,明明是自己救的她,可这四五岁的女娃娃竟然是火眼金睛,知道讨好谁有用。

不过白娣也有些心惊眼跳,默默观察李琮栖的反应。那个绛色环佩是先皇后的遗物,李琮栖特别宝贝的东西,他并不经常佩戴。这次是因为难得穿了浅色衣衫,翩翩公子,身如玉树,不同以往那般冷厉森然。白娣打量一番后,觉得他通身似乎少了点什么,遂建议挂块玉珏,作为装饰。

可能这一仗打完,殿下就要回京了吧,所以选择了这枚环佩。

珍爱之物被一陌生小孩染指,可还得了!

果然,李琮栖稍一挥手,女娃娃便像个枕头一样,被推到了路中央。虽然李琮栖用力不大,可女孩还是太小,遭到这样的对待,既惊又痛,当即呜呜咽咽。不过冷心寡情的李琮栖置若罔闻,连个眼角风都没给,转身就走。白娣紧忙跟上,也没敢再去扶小女娃。

“骑兵入城,大局已定,这里的人出不去了。”李琮栖边走边自顾自地说着,“她父母会找到她的。”

为了安安稳稳的回京,陪在皇兄身边,他都把行军破敌诱杀敌首的功劳让给南州司马林翰了,岂能因白娣的几句话就做糊涂事,给自己找麻烦。

少顷,白娣回头看了眼,轻声道:“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不像是亲人。”

……

姜玱仪本以为那二人会带她走,帮她找娘亲。哪想到她刚被拎起来,就又被甩出去了。

手中空空,馒头又不见了。姜玱仪开始眼睛四处看,寻着馒头。根本没有意识到,街上正有马匹飞驶而来。她还趴在路中央,迷迷茫茫。

恍惚间,马蹄朝她伸来,她被一脚压倒在地,好痛。

她疼出了眼泪来。

不过很快,就不痛了。

与此同时,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眼疾手快,心慈果敢,从马蹄下拽出了这个女娃。两人一齐栽倒在地,妇人仰卧,女娃恰趴在了妇人身上。

因遭受撞击,孕妇情况不妙,体内有大量深色血水涌出。然而街上众人都只顾着自己的事,没有目光多在她们身上停留。

不多时,奄奄一息的妇人,在路边诞下了一对龙凤胎,不过只活了一个。

随着一声尚算洪亮的婴孩啼哭,被妇人从马蹄下拉出的女娃也醒了来。不过女娃娃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也不记得这位为了救她而早产,眼下正命悬一线的妇人。

她缓慢地爬起身,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懵懵懂懂地在街上挪动着,行止怪异,仿若受了重伤,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

最终,两名年轻男子停在了她的面前,牵起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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