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想，我直接吐了出来。吐了很久，直到吐出的东西变成淅淅沥沥的水，最后变成干呕。
现在我们在一座山里。浓稠密集、乌漆嘛黑的云像盖子一样盖在山顶，四周高耸的林木环绕，绿浓稠的发黑。间或几声鸟叫，响荡在密林中，绵长悠远，不知传播了多久。
我酸软的站了起来，蹒跚着向被围住的那一块地方走。周围已经被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我扯住线，从下面钻了进去。
徐朗最先看见我，揽住我肩膀，道：“我一开始也这样，看顺眼了就好。”
我有气无力瞅他一眼，没有搭话的**。
面前躺在地上的，是一个人——一个不配称之为人的人。他从旁边河里被捞上来，全身散发出恶臭，指甲全部脱落，皮肤肿胀，肤色灰白，显现出暗红色尸斑。肉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块，腐烂流脓，根本包不住骨头，身上各处处还有不明液体流出……不行了，我赶紧撤掉徐朗肩膀，又跑到一边吐去。
不过他们谈论的话语，我一直注意听着。
白潮生身边站了个警察，据白潮生说，这是他们与警察局合作安插进的异能者，平常负责检测妖怪及死人是否是被妖怪所杀，总的来说就像个前线的探子，负责各种情报的上报工作。
“这位死者身上检测出不应属于他的异能量残留，应是被某位妖怪所伤。我上报后就直接把尸体拦下来了。”
祝司很让我意外，甚至吓到我了——因为这位女士能胆大到去摸尸体，我对她的佩服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尽——以后可不敢随意惹她。祝司说道：“检查过了，死者后脑勺有被钝击的痕迹，但应该是被掏心而死，心口切割位置非常平整，我觉得应该是妖怪的爪子很锋利，没在心口位置留下细碎的割痕。”
“死者是谁查过了吗？”
“刚捞上来就比对了，是河流边上一家村中的人，叫卢旺，25岁，和妻子一块生活。”
“零一，你去村庄周围暗中检查并进行保护，一旦有可疑情况，队内频道联系。
“祝司徐朗村内检查，其他同上。
“还有沈听——”
我在旁边站起，背对着，根本没有勇气往回看。
“——和我去卢旺家。你让人把尸体处理一下，给我们带路。其他人行动吧。”
我向白色面包车走去，白潮生按住我肩膀，绕道我面前来，弯腰给我递了两块巧克力。他笑眯眯的看着我，调侃道：“怎么样？好不好看？”
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呵呵两声，没力气搭理。
我算是看懂白潮生了，这家伙压根面容与内里不搭。外貌是温润的，内里是焉坏的，就是条大尾巴狼。
我绕开他从车里拿了瓶矿泉水一饮而尽，才觉得口中异味没那么大了。
“走吧。”我看向旁边等着的警察。
他点点头。白潮生耸耸肩，我现在能解读他一些动作，譬如这个，他觉得应当是无趣。
我们沿着小路走着。期间，我问清楚了这个警察叫沈治国，一直负责这一块的联络工作。
“沈听兄弟是才干这没多久吗？”
“嗯，头一遭，看见这种死人样，是真没忍住。”
“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当年也是吐，一两天饭都吃不进去。”
“我这估计也得两天缓过来。”
我和沈治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白潮生在我旁边也不插话。慢慢走着，就走到了卢旺家。他家是用木头围起来的，门也是木头做的。沈治国在一旁敲门，我在一旁问白潮生，“我们接下来问啥？”
白潮生长发披散着，斜眼看了我一眼，压根不理我。
“喂。”
还是不理我。
“喂。白潮生。”
他压了压眼尾，眉眼不满的皱起，说了一令人摸不着眉头的话：“你问他，别问我。”
我真不知道又哪里触到这位大爷的霉头了，疑惑问道：“你说啥？”
门开了。一位不高的女子开门，看着年纪不大，皮肤泛黄气，眉眼间，眼睛是十分出彩的地方，又大又圆，只不过木木的，没有什么神气。
“沈警官，还有事吗？”她语气平稳，一口土话，一句话说完没有什么起伏的地方。
“小满啊，有两位还想找你问问话。”沈治国让开，我还没等到白潮生回答，就换上一副面孔对女子笑笑，不过人家压根没看我，直直看着白潮生。白潮生勾唇笑笑，一改之前的模样，冲女子点点头——跟之前初见我的模样如出一辙。
真能装。我在心中补上句。
“你好，想来找你问问你丈夫的状况，方便交谈吗？”
“嗯。”她轻轻点头，似乎不太好意思，搓着袖角，双颊泛红的说了句：“姐姐你真漂亮。”
我憋笑看着白潮生，想看看他什么反应，没想到他反应不大，仍旧柔和的笑着：“虽然我不是女子，但是也很开心接受你的夸奖，谢谢。”
小满听完后脸蛋更红了，闪开门，让我们进去。院子内四处堆积着木头，还放着些斧子锄头等工具。看起来家境不是很好。一路把我们引到屋内，她让我们坐下，自己开始去倒水。
沈治国招呼：“小满，不用倒水，太麻烦了，我们就是来问问你一些问题。”
小满停下倒水的动作，点点头，坐在了我们对面。
白潮生开口道：“你今年多大了？”
小满搓着袖口，低头回答道：“俺二十一岁。”
“你丈夫死亡前，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现象？”
小满摇了摇头。
“你丈夫是在两天前死亡，你怎么发现并报案的呢？”
“两天前的一晚上，他没有回来，俺以为他有事，结果白天也没回来，再一天，也没回来，俺就觉得不对劲了，就去村周围到处找，结果都说没看见过卢旺，恰巧又有人说在河边捞起了一个人，死透了。俺当下心里面觉得不安，就赶紧跑到河边去看，结果，”她惊恐抬头，直直看着前面，“那就是卢旺啊！”
她似乎陷入了一种不安的状态，双眼大睁，整个人十分惊惧瑟缩，抱着自己的双臂浑身发抖。我走过去，轻轻拍她的背，她反而更惊惧躲开了。看清面前的人是我后，好像才慢慢缓过来，放平姿势，立马低下头说：“对不起。”
“没关系。”
白潮生起身，黑色风衣被他的动作掀动，他侧头用狭长的眼尾看我一眼，“沈听，你先陪着她。我和沈警官去找祝司徐朗他们了解情况。”
我点点头。
小满保持着那个动作，静静的不说话。我想也是，我一个陌生人见那场面都吐了好久，别说小满是卢旺妻子了。我不好说什么，只好等着小满自己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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