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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她出事了

叶思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纱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她又来到了叶斯年的世界。可这不是叶斯年的房间!更诡异的是,她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躺在床上?眼前的情景透着一丝异样,让她的心头隐隐作痛,不详的预感如同迷雾中的怪物,正一步步逼近,逐渐成形。

她撑起身体,只觉得胸口隐隐发闷。房门敞开着,叶斯年的贴身侍女青枝跪在门口,低声啜泣着。

青枝是叶斯年母亲留给她的贴身侍女。在叶绍常年不在家的日子里,叶斯年与青枝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情同姊妹。叶斯年经常与青枝分享心事,因此青枝早已知道,小姐偶尔会“变成另一个人”。起初,她对此充满恐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对这位“神秘姐姐”产生了好奇。

这位“姐姐”总是说些新奇有趣的话,每次小姐读完姐姐留下的信,心情都会格外明朗。偶尔,青枝还会得意地对小姐炫耀:“只有我能和姐姐说话,你只能把话写在信上。”事实也正是如此——在某种意义上,青枝才是叶思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直接交流的人。

听到屋内的动静,青枝猛地抬起头,看到叶斯年醒来时,脸上先是愕然,随后喜极而泣地哭喊:“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叶绍站在院中,听见青枝的呼喊却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吴大夫先行一步进了屋,叶绍急忙跟着进来。吴大夫是个云游四方的名医,在叶斯年小时候曾为她诊断癔症。有一次正好碰上叶思楠来了,他曾疑惑地说:“脉象虽稳,却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之后他便离开了叶府,再未出现。

吴大夫走到床榻旁,轻轻搭上她的脉搏。叶思楠竭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悄悄观察着吴大夫的神情。片刻之间,她察觉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掩饰住情绪,匆匆收回手,对叶绍恭敬地说道:“大小姐已无大碍,能苏醒实属奇迹。静养数日,便可恢复如常。”

叶思楠松了口气,却也察觉到吴大夫的眼神里藏着一丝复杂。显然,他看出端倪,但最终选择保持沉默。

叶绍叹了口气,见周姨娘欲言又止,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神凌厉地扫了她一眼,顿时让她噤若寒蝉。随后,他转向叶斯年,语气略显缓和:“好好休息,不必多想其他的事。离中秋宴还有半个月,你只管养好精神。”他又转头嘱咐青枝:“照顾好小姐,切莫再出岔子。”

说完,叶绍再未多言,拂袖而去。周姨娘不敢多留,匆匆跟在他身后,神色间透着几分不安。叶瑾年紧随其后,步伐略显迟疑,神情复杂。她的目光在叶斯年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低垂着头,小步跟上了她母亲的脚步,离开了叶斯年的小院。

待众人散去,叶思楠唤来青枝。青枝走进房中,关上门,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试探着低声唤道:“姐姐?”

叶思楠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暂时还是叫我小姐,别出岔子。”

青枝点了点头,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掉:“我的小姐……还会回来吗?”

叶思楠愣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回应。眼前的情况让她感到一阵迷茫。她是因愤怒而晕倒,而叶斯年却似乎遭遇了不测。如果她稍后在现实中苏醒,叶斯年的灵魂还能回到这具身体里吗?一阵刺痛从额角蔓延,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沉默片刻后,她从里衣间取出叶斯年留下的信件,一封一封仔细翻阅。这几日叶斯年的心情不错,信中多是她新创作的诗词,内容围绕军旅、父亲、家人以及即将到来的中秋佳节。

叶思楠的目光停在了今晨的那封信上。字迹依旧娟秀整齐,字里行间的犹疑却令人不安:

“姐姐,今日周姨娘忽邀我前往郊外别院小聚,言称有母亲的遗物须在我入宫前交付于我。她还特意命人为我裁制新衣,言辞殷勤有礼。我心知其中恐有不轨之意,然她言及此物甚为重要。思来想去,那或许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念想,终究不忍错过,便应了她的邀请。”

叶思楠盯着信中的字句,心头的刺痛越发明显。不详的预感如同乌云般在她心底汇聚、蔓延,仿佛即将吞噬一切。事情远比她想象得更加复杂,而这场危机,才刚刚开始。

她低声吩咐道:“把信烧了,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青枝含泪点头,将信小心收起。

根据青枝的描述,叶思楠终于理清了事情的经过。抵达别院后,周姨娘遣散了随行的仆从,只留下叶斯年单独与她谈话。青枝心中担忧,却无法抗拒周姨娘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斯年入内。

然而,让青枝疑惑的是,这次会面中,她并没有看到所谓的母亲遗物。周姨娘与叶斯年谈了许久,但出来时,手中什么也没带。午膳过后,一行人便匆匆踏上了返程。

“在回来的路上,小姐突然晕倒了。”青枝抽泣着说道,“等送回府时,小姐……小姐已经没有气了。府中的随军医官也束手无策。”

“那吴大夫呢?”叶思楠低声问。

青枝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回答:“老爷听说吴大夫在瑶京,便立刻遣人请来。可吴大夫诊断之后,也说无力回天,小姐已断气了有一个时辰……”

叶思楠的心猛地一沉。叶斯年已断气一个时辰……那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进入这具身体的?她心头掠过一丝不安,立刻追问:“斯年是什么时候昏迷的?”

青枝神情恍惚,低声回忆道:“小姐昏倒的时候,天色刚擦黑,外头还没完全暗下来。”她顿了顿,“那时府中刚开始点灯,厨房也在准备晚膳。”

叶思楠追问:“具体是什么时间?”

青枝抬头看向叶思楠,笃定地说:“差不多刚过半个时辰,再过不久就该传膳了……是酉时中段!”

酉时中段也就是18点整,正好是她在家里晕倒的时间,中午12点!

“在别院午膳.都吃了什么?这些都查过了吗?”叶思楠急切地问道。

“将军已经派人仔细查过了,一切如常,没有任何问题。”

“那唯一的可疑之处,不就是周姨娘单独与叶斯年的谈话吗?”叶思楠皱起眉头,语气沉重,“周氏一向谨慎,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可不像她的作风。”

叶斯年断气是酉时中段,现在外面刚打二更,也就是亥时,即晚上9点刚过。那边世界的时间就是下午18点,她昏迷了4个小时!

叶思楠的心猛地一紧。她清楚自己大概是因呼吸碱中毒昏迷,如果抢救及时,很快就能在医院苏醒;可一旦错过最佳时机,她极有可能陷入脑死亡……

如果她是在双方都昏迷的时候接管了这具身体,那为何还会出现“断气”一个时辰的现象?如果叶斯年是真的死了,而她随时可能醒来,难道这具身体终将迎来真正的死亡,而她再不会进入这个世界?

思绪如乱麻,沉重的压力像巨石一般压在她心头。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替叶斯年先活下去。这个聪慧明亮的女孩曾带给她无数慰藉,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叶斯年的生命与尊严。

青枝眼眶通红,泪水在眼底打转。她小心翼翼地收好最后一封信,准备按照吩咐将其焚毁。待她重新走回房中,叶思楠低声嘱咐道:“我在那边的身体随时可能醒来,如果到时候你的小姐没有回来,你要立刻带着这些离开瑶京。”

说罢,她将叶斯年房中一些值钱的首饰和金银打包成一个小包袱,递到青枝手里。她知道,叶斯年一定也希望青枝能平安离开。青枝泣不成声,双手颤抖着,却迟迟不肯接过包裹:“我等小姐回来……”

叶思楠轻声安抚道:“如果我回不去了,那我便是你的小姐。若我回去了,而斯年却没能回来,你就必须走。斯年一定希望你平安。”她的语气不容置疑,但带着温柔的坚定。

叶思楠望着青枝满含泪水的眼眸,轻声却坚定地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要一起查清真相。首先,要弄清楚叶斯年为何会突然昏迷,究竟是谁下的药、下的是什么药,那药是不是致命的。你仔细想想,在那个时段,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叶斯年身边。”

她顿了顿,声音稍缓:“为了不露出破绽,接下来我不会再给她写信。如果斯年回来了,你必须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每一件事,不论大小,全都告诉她。”

她抬手按住跳痛的太阳穴,努力理清思绪,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周姨娘和叶瑾年的表现,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们几次欲言又止,显然心里有鬼。可叶绍不是那种糊涂的父亲。这几天他对叶斯年的态度也表明,他不会容忍周姨娘对叶斯年下手。

但她不能直接去质问周姨娘,也不能与叶瑾年当面对峙,因为她现在不知道周姨娘关起门来到底跟叶斯年说了什么。此时她必须谨慎行事,稍有不慎就会露出破绽。

她思索片刻,唯一能突破的点就是吴大夫。

吴大夫在叶斯年的脉象上发现异样,为何却闭口不言。以前他明明说过脉相是另一个人,如今却为何保持沉默?想到这里,叶思楠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青枝,并请她一同前往吴大夫的住处。

青枝愣了一下,但很快点头应下。她跟着叶斯年多年,对小姐的“另一个灵魂”也相当信任。

“走吧,我们得翻墙出去。”叶思楠低声道。

青枝轻巧地系紧外衣:“是,小姐。”她回房取来随身佩戴的短刀。

叶思楠换上叶斯年平日练武的束袖长袍,又从她小小的兵器库中挑选了一副趁手的指虎,熟练地戴在手上。作为一名现代程序员,以前的公司里有各种运动设施,她断断续续学过拳击和攀岩,如今这些技能都派上了用场。

叶斯年本就是将门嫡女,这副身体的素质远胜于她原来的躯体,力量和敏捷感都让她倍感惊讶。她曾多次劝叶斯年保持训练,说女孩子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不能依赖别人保护自己。没想到,叶斯年的身手比她想象中还要强悍。

她们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迅速消失在黑夜中。一路上,青枝轻巧如猫,丝毫不发出声响。两人悄悄绕到吴大夫的宅院外。此时已过三更,然而吴大夫的房间里却依然亮着灯火。两人蹲在窗外观察片刻,却听见屋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叶思楠和青枝对视一眼,心头一沉。是叶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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