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戈狼狈的搓了搓脸，试着调整了呼吸，打开这个和自己一并来到新时代的老家伙。
“真稀奇。”他盯着发亮的屏幕感慨起来。也许是感时伤事，也许是有些怀念。
等到手机缓慢的亮起屏幕，谢元戈打开了聊天软件。
红点闪烁着，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那个日渐凉爽的秋天。好像那帮人还和自己在一起，好像下一秒他们就要考虑去哪里打发难得漫漫无聊的长夜。
他点开熟悉的简洁头像框。
“你要小心，那个人的身份不是小偷那么简单。”
最后的，迟来的提醒，这个穿越几十年才被看见的消息然然让谢元戈背后发凉。他感到头皮传来一阵颤栗。
事情要回到他莫名其妙死前的一个月。
那时候应该是秋天，太阳是暖的，但是空气是冰冷的，没办法，这就是北方的秋天，让人又爱又恨。
“老天，今天还要加班！”
谢元戈听见老白如此哀嚎顿感不妙。
“加班？这两天不是没什么事情了吗？”
他叼着油饼转动椅子，从办公桌前一路滑倒白齐身边，动作称得上潇洒帅气，带着点热血未凉的中二气息。
白齐觉得这小子学的那点功夫都用来偷懒和耍帅。
“嗯。马上要放国庆了，不能出岔子。我们的任务重一点也合情合理。”
谢元戈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
“靠！我就说忘了点啥。多亏了啊兄弟。”
谢元戈轻拍白齐的肩膀，对方嫌弃的掸了掸。
“你吃个油饼弄一手油，还想往我身上蹭。”
谢元戈乐此不彼，逗弄白齐一直是他的人生乐趣之一。这小子长了一张娃娃脸，跑过来当警察不说别的，哄那些大爷大妈倒是挺有本事。虽然他们两个都还年纪轻轻，但是白齐偏偏用那长嫩的要命的脸装深沉，因此谢元戈特别喜欢看他气急败坏后的样子。他总说 “这才像你嘛。”后来白齐也就由着他去了。两个人这么插科打诨，繁重的工作倒也没那么令人头疼了。谢元戈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刚想着拿张纸擦擦手，局里唯二的女同志小颜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了。
谢元戈敏锐的嗅到了危险的气味，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希望得到女同志的关注。
哒哒哒的声音径直绕过了他，转而像他身后延展过去。
“什么啊。”谢元戈颇为哀怨的坐了回去，小颜走到白齐那里，两个人也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他只能暗暗看见白齐朝他瞥了一眼，然后接过来一沓资料。小颜最后点点头，又急匆匆离开了。女同志鞋子落地的哒哒声渐渐远了，谢元戈刚想抬头，装作不清楚的问问兄弟发生什么事情，就看见白齐又板着个脸站在自己面前。他吓得差点又站起来。
“你干什么？”
对方无奈，似乎想开口骂他两句，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这个案子，交给你了。”
谢元戈摸不着头脑，“你不跟我一起？”
白齐摇摇头“盯人这件事你比我擅长多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他好几眼。谢元戈顿时大脑一炸。
“我那是怕她危险，你懂什么！”
白齐阴阳怪气哦了一声，还故意拖长了尾音，听起来要多怪有多怪。
“我靠！那是老子的妹妹，你再哦一个试试看。”
白齐无聊的啧了一声，懒洋洋的回去了。事实上就是，谢元戈也总被好兄弟弄的灰头土脸。自己就自己，他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打开了文件夹。顿时，他就被吸引了目光。文件上印着的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一身褪色的夹克，裤兜里掉出半拉烟盒，看起来很廉价。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左手虎口的茧子。看起来像是长年干农活留下来的。
情况也确实如此，表上显示他生活在旁边的村子里，无业游民。每天除了在超市门口溜达就是在酒吧里喝酒。看起来是那种不着家也没有追求的混子。都不知道几次被请进来喝茶，每次都因为偷东西，偷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值钱的不值钱的，他基本看哪个顺眼拿哪个。附近不少打商家对此非常头疼，都希望警察把他抓起来关个十年八年，等他们不干了再放出来。这原本没什么特别的，也没必要把他的行踪事无巨细的列出来。但是前两周突然有什么变得不太一样了。谢元戈蹙起眉头，其实他在办公的时候还是很严肃认真的。
他偷的东西变得很有指向性。尼龙绳，水果刀，胶布还有棒球棒一些看起来不太符合良好市民标准的东西。谢元戈警觉起来，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很快就有下文了。
“小白？！”
他抿了一口泡的都发苦的茶叶，叫唤起来。白齐凑过来，很没有分寸的拍他的脑袋。
“低声些，这两天局长压力多大你不是不清楚。”
“这个人…你之前是不是和他谈过话。”谢元戈听话的小声说道。
“是……我见过他不止一次。”
“太好了！”谢元戈压着声音欢呼。
“我得去找他谈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白齐不明所以。
“谈谈？他最近一没犯事二没杀人，你有什么理由找他。”
谢元戈拉过他的肩膀，挑眉道：
“就说是关心他的生活近况，有没有改过自新，有没有找到正经职业。”回访送温暖嘛。
白齐挑眉，似乎觉得这个提议挑不出毛病。
“咱们最近工作量可是很大的，你这么在乎这个案子？”白齐觉得事情不至于恶劣到这个地步，只是看着他不让他在国庆期间大偷特偷，又不是犯罪嫌疑人需要监视。其实这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事，只不过他为了小小报复一下谢元戈把油抹在自己身上罢了。
“我觉得有点不一样。”谢元戈捋了捋坐的发皱的衣服，肯定道。白齐点点头，明天事情没那么多，出去权当做放松一下了。
“对了，你妹妹刚才给我发消息，说他们今天放
学晚，你下班了顺道把她接回来吧。”
谢元戈点头，没有计较为什么妹妹给白齐发而不给自己。那孩子这两年是有些叛逆了，不听话，不爱回家，老是住在同学家里。每次都要他抽时间拜访人家的家长来表示歉意。可能是白齐长的温温柔柔的，好说话，脾气还好，所以那姑娘就和他亲近多一点。有什么事都和他说。谢元戈老是说不要什么事情都麻烦白齐，他很忙，而且也没有义务帮忙解决他的问题。她总是不听，该怎么麻烦还怎么麻烦。虽然白齐表示并不在意，但是谢元戈实在是没那么厚脸皮。三十多岁的人了，被妹妹搞的每天愁眉苦脸的。
快下班的时候，谢元戈给他妹妹打了个电话，不出意外的无人接听。他有时候也不清楚学校有什么事，妹妹大晚上干些什么事，兄妹的关系不知什么时候降到了冰点。
不那么忙就好了。谢元戈从大楼里出来，顶着秋天瑟瑟的寒风，还有满城的霓虹，在心里期待着。
但这又实在是妄想，尤其马上就是举国同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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